在陸詩瑤的一再堅持下,陳禹換掉之前用五分鐘時間選出的打扮,在她的審覈下從頭到腳換了一遍。
看着妹妹露出滿足的表情嗯嗯點頭,他掃到扔滿一牀的衣褲,不禁苦笑着壓住太陽穴搖了搖頭。
“說起來,”把衣服一件件重新掛回櫃子裡,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停下手頭的動作,“你和母親之間的氣氛最近有點不妙。”
陸詩瑤眉毛一挑扭開視線:“哦,是有點,不過不是大事。”
“恐怕沒有你說的那麼輕巧吧?”視線直直投入她的雙眸,陳禹揚了揚嘴角,“我找母親商量過,她說會好好考慮一下你的心情,只要你能拿出滿足她預期的成績,你就可以繼續保持自由。”
“你知道是什麼事了?”她的語氣裡摻雜着怒氣與些許悔恨。
陳禹擺手:“沒有,我沒有深入瞭解,只是簡單地談了一下。”
“哈?簡單談談就能到這種程度?”陸詩瑤心裡涌現出來自各種方面的不爽。
他輕咳一聲:“應該說是對我相對比較客氣?總之,加油,你肯定沒問題的。”
“這種沒意義的鼓勵就算了吧,反正我就是笨蛋,無論怎麼學都覺得很痛苦,成績也沒什麼起色。”
“這是什麼胡話呢?”
“唉,這是事實……”被他滿臉嚴肅地否定了自暴自棄,陸詩瑤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動搖。
“那只是表象而已。”斬釘截鐵地打斷她的自虐行徑,陳禹彷彿要把全身的氣勢壓過去一般向她靠近了一大步,“之前那次考試我們不是一起復習了嗎?”
陸詩瑤的臉色暗淡下來:“是啊,讓你們來教我還落得那個慘狀。”
“纔不是慘狀,我覺得是完全可以挺起胸膛驕傲的成績纔對。”
“哈?你腦子有問題吧?那個就算在班級裡也是倒數的成績?”
他深吸氣,望過去的眼神中涌現出讚許的意味:“瞭解不足也是你的優點,不過現在更應該看到的是進步。雖然總體排名變化不大,但和之前相比,你可是進步到了所有科目都達到70分的程度了啊。”
“那有怎麼樣?”
“別忘了,你只是突擊複習的一週前,你還在爲如何及格絞盡腦汁不是嗎?”他擡起食指虛點了幾下,“你的成長是顯而易見的,只花了一個星期就達到那種程度,更何況還是複習量最大的期末考,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
陸詩瑤眼底泛起劇烈的波動,她像是獲得某種解脫般讓身子抖個不停:“這不是你瞎編出來的謊話?我真的還有追趕上你們的腳步的可能?”
“這點我不同意。”他再度緩緩搖頭。
激動在臉上凍結,陸詩瑤垂下目光露出嘲諷般的笑顏:“什麼啊,果然剛纔那番話只是騙騙我嗎?”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你沒必要追趕誰,你要走的是屬於你自己的路。你當然可以向我們借鑑學習,但那最後都是幫助你完成自我的一部分。”
彷彿被重錘狠狠砸中胸口,陸詩瑤連退數步,身子彎成弓形。
就在陳禹以爲這是隱疾突發的時候,她開口了:“說的倒是好聽。”
“確實想要提高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相信只要你肯做就絕對沒問題,要是需要幫忙完全可以叫我——呃,如果覺得我不靠譜那找子堇也行。”
“我……考慮考慮吧。”沉默片刻,她保持着埋頭的姿勢輕聲迴應,“你還要去和子堇姐碰面呢。”
於是他就在沒頭沒腦,一臉懵逼的狀態下被陸詩瑤強行推到門外。
聽着背後砰的一聲巨響,他不知如何是好地苦笑起來。
……
“久等。”
聽到後方傳來的招呼聲,子堇轉動脖頸,熟悉的人影揮手跑來的畫面就落到她雙瞳中。
擡手迴應的同時,她也稍稍眯細雙眼打量起來人的衣着,隨後露出錯愕的神情。
“怎麼,不合適嗎?”看到她愣愣盯着自己的衣服,陳禹略顯窘迫地撓着臉頰低頭張望。
“不。”仍舊保持震驚的口吻,子堇繞着陳禹打起轉來,還不時拽拽衣服發出嘖嘖嘆聲,“該說正好相反,非常符合我的審美標準。”
“那就好。”陳禹心說我家那位的審美標準大概就是你教出來的吧?
然而在滿意地點頭後,子堇卻忽然臉色一變:“不過,這不是你的風格,說吧,是不是詩瑤幫你選的衣服?你是不是本來打算隨便穿兩件出來的?”
聽她完美解讀了事件經過,陳禹倒吸一口涼氣,頓時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果然是這樣啊。”略顯失望地抓了抓頭髮,她輕輕吐氣,“我居然有那麼一瞬間以爲你轉性了,真是太不成熟了。”
“爲什麼聽你說完我有種自己無藥可救的錯覺?”
“那你聽對了。”
“咳咳。”本來以爲她會和平時一樣給個臺階下,卻不想今天的子堇格外尖酸刻薄,諷刺起人來絲毫不留情面。
以咳嗽掩飾尷尬的同時,他也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裝扮和平時相比也大不相同,不由得露出好奇之色:“你居然有這樣輕飄飄類型的衣服啊。”
“喂,該說的纔不是這句吧?”對方責備的眼神立刻咬上來。
他愣了一下,腦中猛地回想起妹妹最後隔着門遞出的囑咐。
“嗯,很漂亮,這樣的裙子意外地也很適合你。”
“‘意外’這兩個字是多餘的。”撇了撇嘴,子堇最終還沒有止住嘴角的上揚,“算了,看在你姑且也努力了一番的份兒上,今天就先放過你好了。”
“多謝高擡貴手。”陳禹雙手合十。
很快,他就明白自己高興得委實太早了。
在子堇環環相扣的嚴密作息表下,他根本還沒休息幾次,大半天的時間已經被消磨乾淨了。
總算在她提議吃口東西后得到了片刻喘息,陳禹用眼角掃過去,發現她臉上根本沒有疲憊的蹤影,甚至不如說比早上見面時更加神采奕奕了。
不得不在心底感嘆了一番她的精力,陳禹擡起雙手拍打臉頰,打起精神開口道:“其實,我是有事要拜託你。”
“看你着急的樣子,說吧,什麼事?”
雖然陳禹很想反駁自己這是疲憊的樣子,但現在的確不是糾結這種小事的時候,他只好點頭開口:“我希望你幫我查查,龐菲都和誰來往密切,其中有沒有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