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劍,傷你爲子殺害親生父親,不顧父子情分之罪。
第二劍,傷你爲兄殘害兄弟姐妹,不思同胞情誼之罪。
第三劍,傷你爲君殘害無辜百姓,不忠家國天下之罪。
……
鮮紅的血流了一地,不知是上官瑾手上的還是上官瑜身上的。上官瑾握着斷刃的手已經血肉模糊,而上官瑜此刻也已經遍體鱗傷。上官瑾便是這樣的,一劍一劍挑在上官瑜身上,卻不乾脆利索地殺了他。
還……不出現嗎?
“瑾兒這樣還真是讓哥哥爲難啊……”
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男人清澈動聽的聲音,上官瑾放開了手的斷刃,那斷刃便硶地一身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與月光碎了一地。
上官瑾轉過身來,看着那分明擁有世間最乾淨最無害面容的男子,絕美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哥哥……是啊,這個人便是她前世的哥哥,唯殤。
面無表情地看着唯殤,上官瑾不發一言,反倒是唯殤走上前來,心疼地執起了上官瑾那隻血肉模糊的手,撕下自己的一片白色衣角,溫柔地包紮着那些傷口,像是對待世界上最珍奇的寶物。
“瑾兒爲什麼一直不這麼愛護自己呢?哥哥可是很心疼的,如果要殺人的話,讓哥哥來就好了啊,何必弄髒了瑾兒的手?”
唯殤語氣溫柔地說道,說出來的卻是最狠毒絕厲的話語,似無意間看了那全身上下血流不止的少年天子一樣,眸光卻是剎那變得兇狠毒辣,再看向上官瑾時,綻放了一個溫暖的笑容,眼中純淨如同不識世的孩兒。
上官瑾看着眼前的溫潤少年,那眼裡的毒辣被他掩飾得很好,一如初見的時候一般,她雖然是尚在襁褓的嬰孩,卻在那一瞬間看見了俊秀少年僞裝的堅強。
哥哥……抱抱……
一場幻夢罷了,何時的溫柔成爲了噬骨的毒藥,當時笑意清淺,或毒或蠱或淪陷,後來裝着千面,不曾看清他分毫。
“你該知道,素衣已經死了,死在你策劃已久的天劫之變中,而現在,站在這裡的是與你無關的上官瑾。”
上官瑾冷冷地說道,唯殤放不下的是執念,親手佈下了那場局,卻不曾想會殺了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在神界孤寂千年,卻還是在人間找到了她,這個男子,是可悲的,亦是可恨的。
“怎麼會無關呢?明明還冥教的時候,瑾兒還從花湘夕的手裡救下了哥哥啊……如果不是瑾兒心裡還有幾分念想,又如何會去救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倒是那時,瑾兒,哥哥的身體好看嗎?”
唯殤將上官瑾已經包紮好了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臟的跳動。上官瑾微微一晃神,想起了那日的那個不着寸物的乾淨男子,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場籌劃是嗎?以那樣的姿態出現在她的模樣。
所以她便產生了和前世的素衣一樣想要保護這個柔弱的少年的願望,卻不知一直被困的只有她自己。
看着上官瑾陷入了沉思,唯殤微微一笑,那一向溫潤的臉上竟笑出幾分妖孽的氣息,唯殤低下頭,輕輕咬在上官瑾的耳垂上,沙啞着嗓子,似魅惑地說道。
“看來瑾兒是在回味呢,不過沒關係,若是瑾兒的話,哥哥許你。”
上官瑾擡起手,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唯殤,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上官瑾退後一步,並非害怕,只是現在的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讓她很噁心,噁心到了骨子裡,就連和他站在一處,都覺不舒服。
“唯殤,你做下這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呢?你想得到什麼?從設計欲絕和言夕到現在和花湘夕勾結,你如何這般貶低自己……”
“做下這一切自然是想要得到瑾兒啊,僅此而已,而且,不是貶低呢……是因爲哥哥就是這樣的人啊,一個卑微的私生子而已,一個在神界沒有任何神職的散仙而已,一個喜歡上自己妹妹而不擇手段的齷齪小人而已。”
唯殤看着上官瑾笑,越是笑,上官瑾便越覺得悲涼。
“我不是素衣,我是上官瑾。”
許久上官瑾才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聲音充滿着無奈。
“錯了瑾兒,哥哥看來,真正的死亡並非靈魂的輪迴,而是失去了記憶,靈魂無論多少次的輪迴都不會有什麼變化,可那奈何橋上,孟婆湯一碗,便會忘卻前塵所有的事情,變爲了另外一個人,那纔是真正的死去。
所以哥哥怎麼也不希望瑾兒死去呢?所以……寧願讓祈凡佔據了瑾兒美好的身子,也要讓瑾兒想起前世,想起哥哥來,莫要忘了唯殤這個名字。”
唯殤依舊笑得如沐春風,可那笑容下是怎樣的一種冰冷,上官瑾不敢去想,唯殤……已經入魔。
“即便你說多了,我想起了前世又怎樣?前世,我與你可是兄妹,這是不可逆轉的事實,難道你要連這個都抹殺去嗎?”
“不呢,怎麼可能,成爲瑾兒的哥哥,可是唯殤一輩子最幸福開心的事情,可這怎麼能夠,只當哥哥的這種事情,明明想將瑾兒據爲己有,卻不得不看着瑾兒嫁人生子。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容忍呢?
……只要那些人都死掉就好了,所以肖想你的人都死掉了,那麼,瑾兒就會乖乖留在哥哥身邊了,沒有人可以欺負瑾兒了,瑾兒,來吧,來哥哥的身邊,哥哥會保護你的。只要瑾兒不離開哥哥,哥哥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唯殤笑着朝着上官瑾伸出了雙手,上官瑾看着那完美如雕刻品的白玉般的手,這雙看上去幹乾淨淨的手究竟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了呢?
上官瑾一步步向後退去,唯殤卻是毫不放棄地一步步緊逼着上官瑾,終於。上官瑾的背貼上了桌案,便被禁錮在唯殤的懷裡,無法動彈。
“就這樣乖乖不是很好?也不會受傷,也不會痛。”
唯殤抱住上官瑾,滿足地低嘆一聲,將尖尖的下巴擱在上官瑾的頸脖上,卻後偏過頭,沒有任何的胭脂點染卻依舊紅豔的脣輕輕印上上官瑾的臉頰上,上官瑾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在唯殤眼裡卻更像是一個撒嬌的孩子,沒有拒絕呢?真好,唯殤開始放大尺度,在上官瑾的頸脖處輕輕地撕咬起來,饒是這樣,上官瑾的身體還是敏感地倒抽了一口氣,忍住不將懷抱着她的男子一掌拍暈的衝動。
上官瑾的手卻是輕柔地摸上了唯殤的背,心下里微微有些緊張,她知道的,唯殤曾經告訴過她,在他的背上,有一道封印,是他的孃親留下來的,當初便是通過那個封印將靈力輸入了唯殤的身體。
唯殤是半仙半人之身,卻是在神界生活了千年多的時光,便是那道封印將唯殤作爲人的那部分封印起來了吧?只要解開……解開就好了,雖說是散仙罷了,卻到底是一個神明,對神明出手,即便是她這個神女體質,也會灰飛煙滅的。
如果解開了封印,唯殤便不再是神仙了。
可指尖觸碰到了從始至終便是一片光滑細膩的肌膚,哪裡有什麼封印……唯殤停下了動作,低嘆了一口氣,放下了上官瑾。
“瑾兒,你在找封印嗎?哥哥還以爲瑾兒是對哥哥也產生了興趣呢?瑾兒這般做,是讓哥哥有多麼地失望啊。”
唯殤從始至終便是在笑着的,似乎笑已經成爲了他的習慣,在上官瑾看來,卻也只是一個面具而已,他戴慣了這個面具,便一生也只這副模樣了,無論悲歡。
“你騙我?”
這個封印是唯殤當初告訴她的,可她並未找到,這便是唯殤騙了她吧。
“怎麼會呢?明明有的,只是瑾兒認爲哥哥會傻到將這個這個致命的缺陷留這麼多年嗎?不過哥哥還是很高興,因爲瑾兒一直記得哥哥說的話呢……瑾兒想要解開哥哥的封印,是準備保護哥哥一輩子了嗎?”
那是在神界的時候,那是的素衣還很小,嚷嚷着要趴在唯殤的背上騎大馬,卻被唯殤背上的那道封印彈到了一邊去。
小素衣摔疼了腦袋,自然哭個不休,唯殤沒法子,又不知道怎麼纔可以讓他捧在手心裡的妹妹不再哭泣,之後抱着小素衣嬌柔地還充滿好聞的奶香的身子,和她講起了背上封印的來歷。
“衣兒,絕對不可以告訴別人哦!那樣的話,哥哥就沒辦法留在神界了,也不能陪在衣兒身邊了呢!”
“嗯嗯,可是哥哥,會疼嗎?素衣好疼……”
小素衣不明所以地伸出兩隻被石塊擦傷的手,一派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樣,彼時,年幼的她並不知道那個封印是什麼,卻只知道那東西讓她痛了,就一定不是好東西。
唯殤寵溺地揉了揉自家妹妹柔順烏黑的長髮,微笑着看向藍天。
“不疼呢……不過衣兒要記住,以後如果這個封印解開了,就好好保護哥哥好不好?”
“好!”
小素衣甜甜地回答道。
既然要保護我的話,就永遠留在我身邊不要走了吧……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