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外 日……夜(一)
“寒雪峰”頭,風呼呼,雪飄飄。
地上的我,狼狽又悽慘。
月下的他,飄渺而絕幻。
紅衫飄蕩,片片打在臉頰上,有些涼。
我笑了,手指撫上那絲絲涼意。
“呵呵……”笑容漸大,漸瘋狂,整個山巔都充斥着我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遠山的雪崩塌,如雷滾下,我依然止不住笑意,直到笑聲中臉頰已溼潤,直到笑聲中所有視線都模糊,還是無法停止那笑聲。
是的,涼意,真實存在在手心中的感覺。
不是夢,不是幻覺。他回來了,我的夜回來了。
“你若是笑倒了‘寒雪峰’,那就不是銀子的問題了,毀了我的家我看你拿什麼賠。”
月光下的人影飄落我的身邊,居高臨下看着我笑倒在雪地中打滾的身體,伸出手握住我的指尖。
我笑着,眼睛卻酸,好酸好酸。
輕輕吸了口氣,聽到了自己哽咽的聲音。
“我賠,你要我拿什麼賠,我便用什麼賠。若是賠不起,你便跟着我追債,做我一生一世的債主,如何?”手中他的指冰涼,卻真實存在。
他蹲下身體,豔麗的長衫在雪地裡綻放了豔麗的花朵,手指與我輕釦,“上次你才說的三生三世,如今卻成了一生一世,我似乎掉價了。”
緊緊的握住,想要將他的血肉都融進身體中的力量,卻又生怕傷了他的鬆了勁,“你說多久便多久,你是債主。只要你莫要離開,莫要再離開我。”
他擡起手腕,翻轉手心,動作極盡輕柔,從未有過的溫柔。
他是驕傲的,也是張揚的,在輕笑魅惑中翹起他的尾羽,任何事不過點到即止,極少有這般的溫柔,讓人心碎的溫柔。
我的手掌攤開,掌心中一道血痕清晰,還絲絲滲着血,滴落在他的衣衫上,黑沉沉的。
輕縮了下手,“剛纔砸酒罈子不小心刺的吧。”
於我們而言,這種傷簡直不叫傷,我甚至根本未察覺到這麼小的傷口帶來的疼痛。
他的臉俯下,金色的面具閃過光華,溫暖的脣貼上我的掌心。
而我的手,輕巧微縮,躲開了他的脣。
但他比我更快,當手腕的力道剛動,他已緊了掌,堅持着。
沒有再退,放任了他的堅持,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夜的脣,暖入肌膚,沁透了心,吮吻過處,指尖忍不住的顫抖,呼吸亦忍不住的凌亂。
似是感覺到了我的變化,他的脣從我掌心處離開,淺淺的氣息撒落耳畔,“極少看你多愁善感。”
吸了口氣,緩緩的睜開眼睛,“那還不是因爲你?”
金色的面具,早已落入手中。方纔,當我手指觸碰上他面具的瞬間,他不躲不閃的任我摘下,我承認,那片刻之間我的心亂了。
我怕,我怕我的表情會有變化,而這變化傷了他。
我更怕,怕我的表情不會有變化,那種刻意的鎮定會更傷了他。
都說,愛人之間若是彼此不熟悉,容易不經意傷害對方。可是,愛人之間若是太熟悉,只怕更容易傷害對方。
因爲無法隱瞞。
我若隱藏,本就不該。若是隱藏還被他看穿,傷上加傷。
手掌,捧着他的面容,細細的摩挲着,“夜,若是我表現的在意,你會不會介意?”
“會。”那雙天下絕麗的眼瞳挑動着風情,“因爲那代表你沒放下。”
“那若是我表現的不在意,你又會不會介意?”我吸了吸鼻子,掌心微顫,猶如捧着世間最精細的瓷器,只怕不小心就裂了碎了。
“也會。”他的表情驕傲飛揚,“因爲那證明你完全沒放在心上。”
我苦笑,嘆息着,“究竟我該如何,纔是對的?”
他朝我的手掌湊了些,更緊緊的偎貼上我的手心,“如何做,都是對的。”
雪,紛紛揚揚,在幽咽的風中飄落。
幾片,沾在他的發間,在黑色的髮絲飛舞間流連不去。
就連它們,也知道纏綿世間最美的所在,也知道眷戀天地間鍾靈毓秀,也知道徘徊仙容精魄,貪戀他的芳華丰姿。
“夜……”呢喃着他的名字,“我們有數月未見了。”
“數月未見嗎?”天地失色的笑容在脣邊淺淺綻放,“我以爲你心頭始終徘徊我的影子。”
太在意,想的太多,竟不知如何面對他。可他,又何曾在意我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見到彼此,擁抱彼此,感受着對方的體溫,對方的氣息,就是最大的滿足。
“不要揭穿我,那會讓我太沒面子。”我笑笑,心頭依舊被什麼壓着,沉甸甸的。
“你在我面前什麼時候有過面子?”他揚起眼角,手掌心覆上我的手背,又將我包裹着他面容的雙手攏在了雙掌間,“我還是習慣平等些的地位。”
在這樣飛揚肆意的聲音中,我抿脣微笑,“我以爲你一直喜歡凌駕於我之上。”
他的手指勾着金色的面具,淺香吹在我的臉頰上,很有些無賴的瀟灑,“那你知不知道,我最想凌駕於你之上的是什麼時候?”
手指,勾上他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身體順勢倒下。
身下,是雪花清涼,頭頂,是月光寒冽;月光下的容顏,魅然嬌豔,惑動妖異,肌膚冰透如玉,清涼如雪。
輕掠過他鬢邊,金色的髮帶入手,他的發如流水之瀑從肩頭滑下,落在我的臉頰邊,沾染的雪花也翩翩飛下,親上我的額頭,轉瞬化爲冰涼,沁入心中。
他的脣,貼上我的額頭,在每一片雪花落處印上他的痕跡,在冰冷未消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溫潤的暖意。
在這四季冰寒的地方,在這萬年冷洌的山頭,在我連呼吸都涼的要凝成冰的時候,他這絲暖意,分外的獨特分外的攝魂。
“你在意我的臉?”他的手指撫上我的臉頰,一根手指順着臉頰滑下,停留在我的脣邊,似有若無的挑逗着我的脣瓣。
啓脣,含上那纖長完美,眼神停落在他的臉頰,“我不在意任何事,我只在意你的在意。”
他清泠泠的目光流轉,隨意閒懶的表情之後,凝着深重的眷戀,跳動着思念的火焰。
不變的,是噙在嘴角的一縷笑。
手,緩緩的爬上他的腰身,那俊朗緊緻在臂彎中綻放。
今日的他,一襲長衫,從脖頸至腳踝全是貼身而裁,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讓我微微有些不滿。
寬袍飄逸,長衫魅惑,他一向喜與衆不同,但是這樣的衣服太過暴露他的線條,真不願意被他人看到。
金色的盤扣,雲紋雙結在領口,一路順至膝下,在豔麗的紅色中又是一縷刺眼奪目。
也只有他,才能將如此極致燦爛的兩種顏色壓制,獨獨顯示他的飛揚。
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他肌膚與我緊貼的觸感,能感受到那身體下透出的力量和緊繃。
“爲什麼?”雙手緊扣,生怕有半分放鬆,這妖媚的精靈就會從我的掌心中溜走,“爲什麼不等我回來而私自離開?”
明白他的自尊,理解他的驕傲,卻依然忍不住的抱怨,在看不到他的那瞬間,心頭的震撼與失落,歉意與悲傷,瞬間充斥的恐懼,讓我一直到此刻,都隱隱的泛着疼。
他覆在我身上,青絲與我的發纏繞披開,分不清孰是他的孰是我的。
笑容淺蕩,輕哼着他勾魂的眼神,“我不喜歡看到某人哭墳一樣的臉,給你點時間讓你平靜。更何況,我不希望你在他們面前太失態,沒想到你到了這,還是爛醉鬼的難看姿態。”
眼角,又有些酸澀。
寧可他,在這個時候不要再爲我着想。
“那是你不在。”我輕輕的呼吸着,只覺得身下的冰雪都被自己的體溫融化,而我,融化在他的瀟灑的笑容中,“如果不是家中無人的跡象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你以爲我會如此失態嗎?”
那一刻,是真的絕望,萬箭穿心般的疼痛。
他笑了,很得意的笑,猶如月下狐狸剛剛吸取了精華的得意。
我的手,緩緩勾上了他的頸項間的盤扣,金色的扣子在我的力量下緩緩崩開,“既然你說了回家,那麼在自己的家,我們久別之後是不是該勝新婚了?”
他不言,只是望着我笑,吃吃的媚笑聲象孩兒的手,一下下撓心撓肝。
我的手掌摟着他的腰身,在他的笑聲中忽的用力,兩人的位置瞬間變動。
壓着他的身體,嗅着他的香氣,我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地方凌駕我之上,但是很不幸,夜,這方面沒的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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