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建宕撇撇嘴,甚至還有些不屑的神色,不過只是瞬息便恢復常態,淡淡開口,“鄭副市長說家中有點事,今天就不來了。”
孫汐知道鄭春京根本不是家裡有事,而是根本不想來,要知道現在的顧建宕聲望越來越大,想比下他就越來越弱,此刻酒會上的人都是衝着顧建宕來的,鄭春京到着來只會是自己找不痛快。
這個話題自然不會再有人提,聊着其他的事,孫汐無意中撇到刁金華一家人,只見刁雅卉仍是滿臉的淚水,獨自一人離開旋轉餐廳,而她的父母則滿面的忿色卻沒有追趕,顯然他們之間適才經過一些爭吵。
刁金華的面色看起來似乎有些不甘心,不斷的找着其他相熟的人搭話,卻根本沒人敢在現在和他們走的太近,又過了十來分鐘,刁金華夫婦倆只能也無奈的離開。
孫汐對他們一家的動向沒有什麼興趣,只看到刁雅卉離開便不再關注,只是他卻沒發現甘本文這傢伙居然在刁金華離開不久後也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想去找刁金華的麻煩。
接下來的酒會不斷的有人找機會來敬酒,孫汐頗有些應接不暇,但也好像樂在其中,卻不知道登海假日樓下正上演着其他的劇目。
許蜂此時坐在酒店大門口的臺階上鬱悶的抽着煙,正如那句話說的:各抽的不是煙,是……
過去了這麼多年,如果能放下許蜂也不可能在此時變現成這個樣子,他本以爲自己把一切都看淡了,可就在看到刁雅卉的瞬間卻發現不僅沒有淡忘,反而更深。
這或許就是情之所在,不是時間或者空間所能左右的,真正的感情,無論身在何地,又或者經過了多少年,都依然烙印在心底,永遠無法磨滅。
腦子裡亂哄哄的,許蜂感覺往昔所有的美好全都冒了出來,而那些傷痛也不甘示弱的一起冒了出來。
時而笑笑,時而哭哭,許蜂整個人都好像快要崩潰掉了。
“許蜂!”正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個熟悉的聲音,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卻依然記憶猶新的聲音。
艱難的回過頭去,所看到的正是刁雅卉,她此時臉上的淚水非但沒有減少,反還更多了起來,望着許蜂難以自制。
“今天……”許蜂有心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像喉嚨裡被塞進了一塊石頭。
“對不起……”刁雅卉望着許蜂,抽泣着說出了三個字。
“卉卉,我……”許蜂下意識的喊出了當年的暱稱,想要走上前卻怎麼也邁不動腿,雙拳緊緊握着,似乎內心在做着掙扎。
“我知道當年的事你不可能原諒,我也不會奢望你原諒!”刁雅卉的話有些以退爲進的滋味,可神色和目光中卻沒有半點狡猾之意,讓人有些捉摸不透,“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去回憶……”
“回憶……”許蜂苦笑,“這怎麼可能?那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刁雅卉渾身一震,整個身子不住的顫抖着。
“卉卉,我們……”許蜂猶豫半響,終於還是說道,“還有可能嗎?”
到了這時,許蜂仍在心中抱着這些年來一直存在的幻象。
“不可能了!”刁雅卉用力的搖頭,哭道,“當初那個電話撥通後,我就知道一切已經結束,我們永遠都不可能回到過去,更不要說現在這種情況,我不想也不能……”
“爲什
麼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呢?”許蜂有些急眼,“只要我們好就可以了不是嗎?”
“不……”刁雅卉邁動腳步,慢慢走到許蜂面前,忽然抱住他,在一個含着熱淚的深吻後,哭着開口道,“從那時起,我就不配再和你在一起。”
許蜂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能夠重歸於好是他心底從未發掘的願望,可此時卻被完全擊碎。
兩人分開,許蜂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怎麼說,刁雅卉用力將臉上的淚水擦淨,展顏一笑,似在留下最後的回憶。
“卉卉!”這事,刁金華的聲音傳來,只見他們夫婦倆一起走出酒店大門。
“許蜂,去找個值得你愛的姑娘。”刁雅卉沒有回頭,只是低聲說道,“忘了我,或者恨我!我會在遠方祝福你!”
“不!”許蜂聽的明白,可此時卻已經不允許他繼續說下去,因爲刁金華夫婦倆已經來到他們身旁。
“小…小許…”見到許蜂,刁金華先是一愣,接着萬分尷尬的開口。
當初的那個電話,許蜂那時沒有想通刁雅卉爲何會變的這麼快,但今天看到的一切卻讓他明白了是刁金華夫婦逼着刁雅卉打的,甚至那些話也是他們逼着女兒說的。
可以說在旋轉餐廳時許蜂心中的那份恨意就已經淡化了,可那也只是對刁雅卉而已,而刁金華夫婦兩人那裡,許蜂沒有絲毫的原諒。
淡淡的看了他倆一眼,許蜂沒有出聲,射出的目光卻有些糾結,畢竟他們倆是刁雅卉的父母,自己一如當年,縱使心中有怒氣也被壓制了下去。
“小許,當年是叔叔和阿姨做的不對。”刁金華今天能拜託甘本文帶着他們來參加酒會是因爲他們遭遇了人生的一個難關,公司有個難以跨越的門檻,本以爲許蜂的出現將他們最後一絲希望也打破,可沒想出來後卻見到自己女兒和許蜂面對面站着,立即讓刁金華再度生出希望,趕緊放下一切姿態道歉,“那時我被豬油蒙了心,小許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啊。”
“你們……”那畢竟是刁雅卉的父母,許蜂心中一軟,“今天的目的是什麼?”
這話問的很不客氣,可聽在刁金華耳朵裡卻升起一絲希望,正當他想趁熱打鐵時,甘本文卻很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
甘本文跟在刁金華夫婦後面出來的確是想發難,今天要不是他們,自己又何必如此難看,甚至差點連頭頂的烏紗都不保,這口氣要是不出那就不對了。
“刁金華!”甘本文怒氣衝衝的快步走來,他沒有看到許蜂,因爲他的眼裡這時候只有刁金華,“你今天可是害慘了我!”
“甘局長……”刁金華不敢得罪對方,連忙賠罪道,“這事是我的責任,趕明兒我一定擺酒向你賠罪,還望甘局長千萬不要生氣。”
“不用了。”甘本文一擺手,冷冷說道,“我現在只想告訴你,將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再來找我,咱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再見!”
話說完,甘本文剛想扭頭離開,卻看到了近在自己咫尺卻一直都沒注意的許蜂。
“許總!”甘本文知道對方是孫汐的兄弟,連忙換成笑臉開口,“怎麼沒在上面玩,自己到這來抽菸了?”
“下來換換腦子。”許蜂對這個傢伙也沒什麼好印象,冷淡的回答,“甘局長要是有事就走吧。”
這擺明了是在下逐客令,甘本文雖然
心裡大罵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連聲告罪後快速離開。
刁金華一臉的苦笑,他知道今天之後,自己恐怕再無翻身之日,唯一的希望只有寄託在眼前的許蜂身上。
如果他仍對自己女兒有意,自己度過難關的希望會大上許多,可反之……
“小許,我已經想明白了。”刁金華知道機不可失,趕忙對許蜂說道,“如果你還喜歡卉卉的話,我和你阿姨不會在阻攔你們,對於當年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好嗎?”
這是刁金華的希望,但這番話又何嘗不是許蜂的希望呢,聞言後他的心中翻起無數波浪,深埋在底層的願望也在蠢蠢欲動。
“爸!”刁雅卉卻突然大聲開口,剛剛擦乾的淚水狂涌而出,“我不是你交易的籌碼,當年你剝奪了我的幸福,今天我不會再讓你用我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俗話說知女莫若父,其實反過來也是一樣,這個時候刁雅卉又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父親心裡在想什麼。
但她卻不願,哪怕對方是自己父親,哪怕交易對象是自己多年都不曾忘卻的男人,她也不願以此作爲交換,因爲這是對愛情的侮辱,對她和許蜂的侮辱。
“卉卉,不要耍小孩子氣。”刁金華連忙勸道,“這幾年你一直不肯再找男朋友,也不肯聽我的去相親,不就是忘不掉小許嗎?爸爸知道當初是我錯了,我這麼說不是想達到什麼目的,只希望你能快樂生活下去,好嗎?”
“你在撒謊!”刁雅卉雙眼充滿恨意,“從小到大,我只能聽從你的意願生活,你的人生裡只有生意,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你無非就是想讓許峰幫你度過公司即將倒閉的難關,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說完,刁雅卉狂奔離開,不留給刁金華任何迴旋的餘地。
刁金華一臉的尷尬,他沒想到一直聽話的女兒竟能如此,想要把女兒追回來,卻又不甘心放走已經即將妥協的許蜂。
“小許,卉卉孩子氣,都是胡說的,你不要往心裡去啊。”刁金華訕笑道。
可許蜂卻沒聽到他這句話,因爲他滿腦子都是適才刁金華說的那句“這幾年你一直不肯再找男朋友,也不肯聽我的去相親,不就是忘不掉小許嗎”!
原來刁雅卉一直都沒忘記自己,甚至爲此再沒找過男朋友,許蜂感到心中的火焰終於有了復燃的跡象。
“小許?”見許蜂不說話,刁金華出聲提醒,“你覺得……”
但他今天註定不可能達成願望,因爲孫汐的聲音此時出現在了後面。
“我要是你,絕對不會厚顏無恥的站在這裡!”孫汐聲音冰冷的走到許蜂面前,只是目光卻看着刁金華。
“孫總……”刁金華從希望的雲端直接掉落到絕望的深淵,孫汐的話還有這副表情,都在告訴着他一切都沒的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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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我兄弟份上,我不想動粗,給你五秒鐘時間,否則後果自負!”孫汐說着將手伸出,用手勢開始讀秒。
知道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刁金華夫婦只能悔恨的快步離開,留下了呆若木雞的許蜂和一臉不忍的孫汐。
“老孫,我……”許蜂艱難的開口。
“一世人兩兄弟,我知道你想幹什麼,剛纔的話我也都聽到了。”孫汐笑道,“我支持你,去吧!”
“謝謝……”許蜂終於有了笑容,跟着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