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天風這時卻在往城外看,他雙手抱在胸前,歪着脖子,身子也歪歪斜斜的,和那些街頭歪着的小混混一模一樣,但白雲裳看着他的臉,卻有些癡迷了。
隨後幾天裡,難民源源而至,有些甚至是雪狼兵遠出數百里外抓來的,都是婦女孩子,再或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人,沒有一個壯年男子,總之一句話,雪狼兵往西風城裡趕的,都是爭食的麻雀,而不是有牙的老虎。
四天時間裡,給雪狼兵趕進西風城的難民總數達到六十多萬,西風城裡立時人滿爲患,存糧頃刻告急,而另一個情報是,雪狼王又從國內調了大批軍隊來,大約有七八萬人,雪狼王打了這些日子,三十萬大軍本來只剩下十七八萬了,加上新來的生力軍,總數又達到了二十五萬左右。
這幾天中,戰天風絞盡腦汁,卻想不到任何辦法,本來想徵召西風城中原來的青壯男子擴軍,那樣也可以擴充十多萬人,總數能達到二十多萬,然後以略佔優勢的兵力出城與雪狼兵一戰,拼死打破雪狼兵的圍困,但聽到雪狼兵又添生力,戰天風便徹底絕望了。
西風軍野戰本就遠不如雪狼兵,何況又是擴充的新兵,便是人數佔優也不一定能勝,別說還不佔優。
便算再加上車弩吧,西風城裡也還有點子好鋼,雖然不多,造個一兩百具輕車弩該不是問題,但上次用車弩打了一仗,戰天風看得很明白,車弩威力確實大,但還不到可以決定戰爭成敗的地步。
尤其是這種數十萬人的大決戰,射死個一兩三萬人,起不了太大作用,且車弩也有自己固有的毛病,射完後再裝箭慢不說,最主要是不靈便。
敵人從一個方向死衝還差不多,若反應靈活的,見中軍有車弩就衝兩翼,戰天風便沒有多少辦法,便能把車弩轉向,那還要擔心射着兩翼的自己人,不可能就光突突的擺一個弩陣而兩翼不派軍隊掩護吧,那除非是幾千萬把人的小仗。
戰天風焦頭爛額,壺七公卻是興高采烈,原來因爲糧食吃緊,馬齊開始大力打擊屯糧不賣的奸商,奸商糧食藏得密,但天下就沒有壺七公找不到的密窟,這天戰天風正一個人在宮中轉着圈子想主意,壺七公興沖沖回來了,告訴戰天風,他又找到了三個奸商的密庫,至少起出了十來萬斤糧食。
“十來萬斤啊。”壺七公一臉誇張:“堆起來可是一座大山呢。”
“那是。”戰天風點頭:“現在西風城裡大約有一百三十萬人,攤到每個人也有一二兩,能喝上一碗粥呢。”
“你小子什麼意思?”壺七公惱了,怪眼瞪着戰天風:“想貶低老夫的成就?”
“不是不是。”戰天風慌忙搖手:“我的意思,是請你老發揚光大,明天再多找幾個這樣的密庫出來。”
“你小子別以爲老夫找不出。”壺七公哼了一聲,卻又看了戰天風道:“你小子到底想出主意沒有?不會就只盼着老夫每天給你找奸商的密庫吧。”
“沒有。”戰天風搖頭:“說了晨姐不在,我腦袋根本不轉。”
“瞧這點出息。”壺七公呸了一聲,忽地眼睛一亮,道:“對了,老夫昨夜在一奸商家裡看到個美女,可能是那奸商的小老婆,那真真是個美人胚子,比你的蘇大小姐絕對不差。”
“真的。”戰天風也是眼睛一亮。
“老夫看過的會有差?”壺七公鼻子一翹:“怎麼樣,要不要老夫給你去弄了來,你小子抱着個新鮮美女刺激一下,說不定就想出主意來了。”
“那當然好。”戰天風喜叫,但隨即卻又垂下頭,嘆氣道:“還是不要了吧,馬大哥若知道了,必然看我不起。”
“什麼呀。”壺七公翻眼:“又不是要你強搶民女,那奸商給馬相國砍了,奸商的大老婆要把所有的小狐狸精都賣掉呢,老夫隨便花幾個銀子就買來了。”
“那倒是不錯。”戰天風眼睛復又一亮,但馬上又黯淡了下去:“這個馬大哥不會管,但云裳姐會怎麼想呢,她會不會------。”
“去你的吧。”壺七公終於惱了:“你小子混混一個,編還那麼多顧慮,你不要拉倒,老夫去買下來自己亨用。”說着轉身自去。
“圍城,存糧,二十五萬,到底要怎麼破呢。”戰天風慢慢蹲下身子,雙手揪着頭髮。
香風微起,戰天風擡頭,是白雲裳來了,戰天風忙站起來,道:“雲裳姐,你還沒休息啊。”
白雲裳看着他,眼睛裡滿是擔心關切,道:“風弟,這幾天可苦了你了,我去七喜國走一趟,替你把蘇晨接來好不好。”
戰天風嚇一大跳,忙道:“不要,雲裳姐你別當真,我和七公開玩笑的,逗他玩的,並不是真的要抱着晨姐-------。”說到這裡,眼睛突地一亮。
白雲裳一直在看着他,立知他想到了新的東西,道:“風弟,你想到辦法了?”
“是。”戰天風用力點頭,一臉喜色,道:“死守城中是破不了雪狼王毒計了,但我們可以出城去,牧流國不是還有諸候三十萬聯軍嗎,可以從他們身上想點辦法。”說着看向白雲裳:“謝謝雲裳姐,還是你提醒了我呢。”
“謝我什麼啊?”白雲裳忙搖頭,卻有點疑惑道:“諸候王給雪狼王打落了膽,只怕不敢起兵來破圍吧,要敢來早就來了啊。”
“我自然有辦法。”戰天風一臉自信,略微一想,道:“這面還要佈置一下,不能讓雪狼王的探子發覺我們離城了,雲裳姐,乾脆勞煩你去見一下馬相國,讓他跟西風王說,就說我得了重病,你和馬大哥要閉關給我治病,讓西風王把慶家兄弟調一個來守王宮,再加派護衛,任何人不得出入。”
白雲裳依言去了,戰天風又跟馬橫刀說了自己的計劃,讓他去找壺七公回來,無時壺七公回來,白雲裳也回來了,不多會逸參馬齊慶家兄弟齊來。
戰天風跟逸參大致說了自己的計劃,又叮囑逸參堅守城池,並保證他一定會帶兵回來解西風城之圍,隨與白雲裳馬橫刀壺七公三個連夜離了西風城,奔向牧流國,爲免穿越雪狼兵大營時走漏風聲,連白雲裳馬橫刀三個也喝了一葉障目湯,風不驚草不動穿營而過。
四人飛掠一夜,天明時分進了牧流城,雖說是關外僅次於西風國的第二大國,但牧流國實際上比西風國小得多,王都牧流城也遠不能與西風城比,當然,若與七喜城相較,可又有兩三個那麼大了,戰天風幾個在朝陽中看去,倒也頗覺雄偉,城中人煙也算繁茂。
戰天風四個直掠進王宮中,王宮守衛中也有兩把二流好手,立時現身攔截,哪裡攔得住?給戰天風直闖進去,牧流王正上早朝,突見戰天風現身朝堂之上,又驚又喜,手足無措,急喝退還在大叫捉拿刺客的王宮護衛,請戰天風上了王座,自己領羣臣拜見。
見了禮,戰天風讓牧流王及羣臣起來,看了牧流王道:“我來牧流城,不是來逃難的,西風城並沒有陷落,我是來領軍的,我將親自統領諸候聯軍,打破西風城之圍。”
牧流王又驚又喜,忙道:“天子神威。”隨又道:“天子遠來辛苦,請先入後宮休息,臣------。”
“不必。”不等他說完,戰天風斷然擺手,道:“你現在就去請諸王來。”
牧流王忙躬身應了,急派人將諸王一齊請來,上次一仗,死了五王,星沉王則還在西風城裡,其餘二十五王加李一刀等都在牧流城裡,無時齊至,李一刀見了戰天風,驚喜交集,他們到這會兒都還沒明白,戰天風到底是怎麼又成了天子的呢。
戰天風衝李一刀華拙微微一笑,隨即看向諸王道:“你們雖遠在這牧流城裡,但西風城那邊的戰況大概也都是知道的了。”
這話一出,諸王臉色齊變,一齊跪下叩頭,牧流王顫聲道:“稟---稟天子,臣---臣等心憂天子,對西風城戰況確是日夜憂心,本該早日起兵來救,只是---只是------。”
他結結巴巴,戰天風不耐煩了,一擺手,道:“算了,我說這話的意思,不是要怪你們,我的意思是,你們即然知道西風城裡的情況,也就免得我來說了,雪狼王施毒計,要活活困死西風城所有百姓,我今日來,便是要親自領軍,打破雪狼王之圍。”
諸王這才舒了口氣,齊叫:“天子神威。”
諸王叫聲雖有些參差不齊,但卻都是出自真心,上次一仗,戰天風親臨戰陣以弩陣斷後,保住了中軍,牧流王后來自然說了給諸王聽,而戰天風在西風城裡屢破雪狼兵的事蹟也由探子一一傳回,所以諸王對戰天風這天子無不心服。
諸王本在兩難之中,不去救西風城,有勤王不力之罪名,去救卻又實在沒膽量,戰天風要親自領軍,可就解決了個大問題,因此諸王舒這一口氣,還不僅僅是因爲戰天風不怪他們。
他們的心思,戰天風自也明白個大概,不過這會兒也說不得那麼多,道:“但這次我親自領軍,不能象上次你們領軍一樣,三十二王三十二個頭,這次只能有我一個頭。”
牧流王急道:“自然一切惟天子之命。”諸王也一齊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