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印醒來的時候,眼中模糊望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鼻中聞到一種類似消毒水藥水混雜的味道。
我這是在陰間,宮中,還是在醫院?杜小印迷糊地想,然後四處張望。
幸好他馬上確定了,這是在醫院的病房內。
房間很大,超過二十平米,乾淨而又整潔。有露臺,衣櫃,沙發,茶几,壁櫃,液晶電視等高檔家居用品,竟然還有獨立的洗手間。
要不是牀的西側靠牆立着一排疊緊的白色屏風,上面印有“中山二院”幾個字,房中還有一些醫療用具,杜小印幾乎以爲這就是一間高級公寓。
四周靜悄悄的,毫無普通醫院人來人往的熱鬧氣氛。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高幹病房?我怎麼會到這裡的?杜小印開始努力回憶,終於想起讓他悲痛又憤慨的事情。
我可憐的小小印!杜小印又怒又悲,忍不住掀起身上的白被單,朝胯間摸去。
小小印軟軟答答,垂頭喪氣的,就好像一條死蛇。不過摸上去還有感覺,證明沒有完全廢掉。
只是,小小印的中下部明顯腫了一大塊,微用力捏捏,就火辣辣地赤痛。
無限傷感的杜小印開始胡思亂想:這次真是陰溝裡翻船了,不會真的那啥了吧?我可憐的小小印!這二十二年來,僅有少得可憐的出場發揮機會,就這樣英年……小小印,我對不起你!!
美人魚呀美人魚!如果小爺真的下半生不能性福了,就拿你來做老婆,時刻看管,天天折磨,讓你也得不到幸福!!
慘兮兮,恨兮兮,幾乎要哭出來的杜小印,正要褪下褲子仔細研究小小印的傷情,就聽到走廊處,有節奏的,優雅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他就像正欲行事的小偷怕被發現一般,連忙蓋上被子躺下裝睡——這事也太糗了,鬱悶至極,慘痛至極,真不知雜辦纔好,萬惡的美人魚!
隨着幾下輕輕的敲門聲,一位明豔成熟的女郎帶着香風走了進來。
這名女郎年約二十六七歲,身材修長,半袖露肩的花色束身長裙,將她豐滿的身子構勒得越發誘人。她鵝蛋臉龐,眉如細柳,脣似櫻桃,烏黑光澤的頭髮密如雲瀑,耳畔頸間的金銀飾物閃閃發光,十足十舊時上海灘豔光四射的名嬡。
女郎站在門口,怔怔望着杜小印,表情極其複雜,半響之後,才幽幽一嘆,滿臉寒霜地低聲喝道:
“杜小印,你給老孃起牀!我真是看錯你了。工作的時候假正經,面對女賓客的挑逗,正眼也不瞧一下,大清早的卻跑到雲潭水庫做色狼。結果色狼做不成,反倒傷了自己的身子。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她的聲音很磁性,即使是在生氣怒罵,也十分悅耳。
聽到這位女郎的話語,杜小印不敢再裝睡,只好翻身起來,苦笑着說:
“露絲姐,是你來了,這是天大的冤枉呀!我是隔天就到雲潭水庫鍛鍊身體的,誰知道碰上了一個瘋婆子,發了瘋似得對我又打又踢的,還……還踢傷了我的命根子,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他想起了美人魚,想到小小印,事關下半生與下半身的幸福,還有傳宗接代的大事,此仇不共戴天!
“事情人家都告訴我聽了,你胡說八道!什麼瘋婆子,明明是一位嬌滴滴的絕色美女。如果你不是對她有色心,人家怎麼會把你傷成這樣。”露絲臉上的嗔意越發重了。
那女孩是用杜小印的電話打給露絲的,只是含糊地說了幾句,卻讓她大吃一驚,冷汗直流。女孩是什麼人她十分清楚,相當於公主一樣的存在,身後可是山嶽一般的背景。帥印這不爭氣的臭小子可真能惹禍,於是她丟下所有事情急忙趕來。
杜小印怒聲抗爭道:
“我……我根本沒有對她做什麼呀!露絲姐,你怎麼不相信我?對了,你見過她啦?她在哪裡?是什麼人?”
露絲已從那女孩的電話中,知道這是個陰差陽錯的誤會,不過爲了打擊一下這個臭小子,還是“嘿嘿”冷笑道:
“儘管你是我乾弟弟,但相比你們兩個,我更願意相信她。怎麼,你一個大男人,還想對人家小女生報復呀!實話說給你聽吧,這女孩子出身高貴,家族勢力龐大無比,真的想要對付你的話,一個小指頭就能捏死你。我與她算是有些淵源,人家本就心底好,知道是個誤會,又給我面子,不追究了。她讓我轉告一句話給你:大家算是扯平,以後再無相見機會。”
在酒吧裡工作了大半年,露絲姐的能耐,杜小印是略知一二的。
露絲酒吧只是她衆多產業裡的一部份,但就是這個女賓衆多的高檔酒吧,從未有黑道中人敢上門收保護費,搗亂什麼的。各政府職能部門上門打交道,也是客客氣氣的,根本沒有官大爺的作風。
據說露絲姐背後有通了天的人物,所以黑白兩道,沒有不賣帳的。自己與露絲姐因爲種種原因,算是很不錯的朋友,她從來都是當自己是弟弟來看待,可是這次她竟然一改護犢子的脾氣,一味地指責自己維護別人,難道美人魚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想到這裡,杜小印低下頭,心有不甘地說道:
“誤會?扯平?!難道就這樣算了嗎?現在到底是她受傷還是我受傷?!”
“小印,人家小姑娘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我是她,碰到這種情形,早將你拋屍荒野,聽之任之。可人家二話不說就送你到高幹病房,讓最好的醫生幫你檢查治病,還留下十萬元做你的醫藥費和調養費。你還想怎麼樣?”露絲姐眼見杜小印被說得低下頭去,以爲他知道錯誤了,臉色稍霽,繼續教育道:
“你呀你!二十二歲,年紀也不算小了,怎麼就不長長性子呢?酒吧裡這麼多美女你不看,偏偏跑到野外去偷窺,現在撞大板了吧。唉,大不了,姐姐雖然年紀大一點,但以前也被稱爲‘西關一枝花’,給你看個夠本行不。”敢情她至始至終,沒有相信過杜小印半句話。
杜小印低下頭,是因爲經露絲姐這麼一番說教,猛然醒悟:雖然明知道自己清白地像純淨水,但這事根本扯不清,就算是真的打起官司,一邊是精壯男人,一邊是絕色美女,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會相信誰的話。
無辜變成色狼,小小印被打成死蛇,說實話又沒人相信,他只覺冤過竇娥,真是跳進農夫山泉也洗不清。杜小印心裡亂糟糟的,耳中聽到露絲姐磁性的嗓音繼續說道:
“我剛從醫生得到你的檢查報告結果,結論是你的身體壯的像頭牛,除了……某處軟骨組織受到輕微損傷。”
這事當然是最關鍵的,杜小印也顧不得害羞,連忙擡頭追問道:
“醫生是怎麼說的?這可是人倫大事呀,得要多長時間能好?”
露絲姐臉色微紅,頓了一下,輕聲說道:
“至於你那方面行爲,現在可能受點影響,只要好好調養,一年半載之後,自然會痊癒的。”她忽然冷哼一聲,面帶異色地說道:
“你着急什麼,很趕着用嗎?據姐姐我所知,雖然衆多美女對你暗送秋波,但你的行爲還算乖巧。小印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快從實招來!”
杜小印知道露絲姐一叫自己“小印子”,就是真的生氣了,不會有好果子吃,連忙解釋道:
“露絲姐,你就是我的乾姐姐,我怎麼會有事瞞你呢。我這不是着急嗎?你應該知道,這地方對於男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這個解釋還說得過去,於是露絲姐的臉色又由陰轉睛,繼續她的說教大業。無奈杜小印根本不相信瘋婆子般的美人魚,是個心底善良的好女生,對於她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只是諾諾應付。
兩人又聊了一會,露絲姐有事必須要離開,臨走前,鄭重其事地對他說:
“小印,你好好在這裡休息幾天,安心養傷。我知道你脾氣犟,未必聽我的話,算是姐求你了,不要再胡思亂想,更別有任何報復之心。不然的話,不但你會遭到滅頂之災,連姐姐我也會受到牽連。爲了你好我好,行不?”
九個月前,杜小印蓬頭垢面,失魂落魄地走在GZ市的街頭,讓駕着車爲了躲避他的露絲出了小車禍。但露絲心底極好,不但沒有責怪,在知道了他的處境後,反而收留了他。
給了杜小印工作,住宿,通過關係辦理了假身份證,平時在百忙中也對他噓寒問暖,當真是待他如弟弟一般。
杜小印對於露絲姐有感恩之心,卻一直沒有機會報答,如今見她說得如此鄭重,心中一軟,便正色點頭答應。
露絲姐知道這個乾弟弟雖然諸多小缺點,但卻是個一諾千金,重情重義的男子漢。得到他的承諾後,心中稍寬,展顏一笑道:
“姐姐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對了,你不在幾天,會有好多人惦記着你的。”
杜小印猛地想起一件事,連忙漲紅着臉着急地說道:
“露絲姐,我這事,你可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聽呀!”這種事情,可算是他人生中一大污點,被同事朋友知道,恐怕要笑足一輩子的。
“呀!你怎麼不早說呢,現在已經太遲了。”露絲姐看到這可愛的帥弟弟着急的傻樣,露出捉狹的眼神,假裝後悔地拍拍額頭。
“什麼太遲了?!你都說出去啦?這,這可怎麼辦?!”杜小印大驚失色,這輩子還怎麼在同事朋友面前擡頭呀!他在這一刻,連馬上逃離華夏國,或者地球的心思都有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露絲姐已經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不知道爲何,在這個乾弟弟面前,她總是無法保持大姐大的風範,實在有失儀態。
就在房中兩人,一個漲紅臉,一個笑得顛之際,門口傳來了敲門聲。緊接着一位長得非常嬌俏可愛的白衣天使,雙手盤着一盆雜物走了進來,脆生生地說道:
“現在的時間,病人需要檢查泌尿功能與XIN功能了。”
露絲姐與杜小印頓時傻了眼。
前一項可以理解,可是後一項,要怎麼檢查呀?難道高幹病區特殊照顧,會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