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兒,你這不是瞎胡鬧嗎?!”一把威嚴的聲音傳來。
在南都市某處莊園,一棟極奢華大別墅的一間書房內,兩位神態沉穩,氣場十足的中年男女正襟危坐。
葉世倫在一旁垂頭喪氣地站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哪有半分不可一世的“南都五公子”模樣。
那道聲音繼續說道:
“小孩子小打小鬧一下就可以了,你怎麼就會惹上了人家的老闆露絲?關她什麼事?你一天就知道廝混胡鬧,沒個正形,白活養你這麼大了。”
葉世倫的嘴脣動了幾動,彷彿想辨解一下,但最後還是沒有出聲。因爲說話的,正是他從小就害怕的老爸。
“阿曉,倫兒這不是爲了爭口氣嘛。你想想,我們堂堂葉家三家主的兒子,被一個小調酒師欺負到頭上,再不吭聲,葉家還怎麼混?乾脆在‘華南七大家’除名算了。再說吧,弄個破酒吧的老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葉家的名聲現在每況愈下,方家與蘇家隱隱已有超越之勢,再不發發威,就真成軟蛋了。還有,那個少年不風流,咱家倫兒年少多金,自然多女孩子喜歡,有什麼奇怪的。”說話的是一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正是葉世倫的老媽何綠珠。
她是省財廳的廳長,算是粵東省風頭極盛的政屆女強人。
葉世倫老爸葉知曉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說:
“唉,綠珠,你怎麼老是幫着這個小混帳呢?這些年都是你寵壞他了。”他的身份更加嚇人,是省委常委,南都市委書記,粵東省數得上號的政屆強人。
“哼,這是我生的骨肉,我不疼他誰疼他,你不也是口硬心軟嘛!倫兒,來媽身邊坐下。”何綠珠憐愛地招呼兒子。
葉世倫乖巧地應了一聲,低着頭倚着母親坐下,那模樣,就如同偷了糖吃的小孩子,無論誰都不會相信,他是曾經玩弄過無數良家少女的大惡棍。
南都市委書記葉知曉朝他的秘書吩咐道:
“小李,你把收集到的資料說來看看。”他的秘書也是葉家的外圍人員,所以任何事都不怕放心讓他知道,需要他處理。
一名一直站在旁邊的眼鏡男連忙應了一聲,拿着兩張打印紙念道:
“杜小印,二十二歲,來自於橫琴島的漁民後代,好像會兩手功夫,一年多前來到南都市,現任露絲酒吧首席調酒師。”
何綠珠毫不在意地說道:
“像這種毫無背景的小螞蟻,隨便就捏死了。你爸不理,媽給你出頭,你想讓他關幾年?”這種小事情對於她來說,真如吃飯睡覺一樣簡單。
葉世倫心裡面說:那個壞我好事,損我顏面的小混蛋!我想讓他碎屍萬段。表面上卻訕笑着說:
“媽,其實這事不算得什麼,是我個人的私事,是我不好,損了葉家的顏面,這事就不勞媽你出頭了。”
“曉,你看看,咱家兒子多懂事,你還說他長不大。放心吧,倫兒,這事我幫定你了。”何綠珠欣慰地說。
有老媽子這個大助力,葉世倫心中暗喜,表面卻依舊低着頭扮可憐。
葉知曉這個葉家的第三號人物,未來的葉家家主,卻深知兒子的道道兒,不理會他的表演,沉聲對秘書說:
“小李,說下去,關於他老闆露絲的。”
小李用平穩的聲音說道:
“好的,據說杜小印認了露絲做乾姐姐,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露絲,真名王語絲,現年二十八歲,南都市著名的女企業家,名下有不少產業,包括露絲酒店,露絲酒吧,一間化妝品公司,一家美容院,一家鄉村農家樂山莊,一間……”
“好了好了,也就一個小企業家吧,說她的背景和人脈”葉世倫母親揮揮手打斷了小李的敘述,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產業。
小李毫不波動的聲音繼續響起:
“王語絲最大的背景是她爺爺,她爺爺退休前,曾是華南軍區副司令員,中將軍銜。她的父親現任華夏國駐歐洲某中等國家的大使,母親在她幼年時病逝……她哥哥是南海艦隊某基地的政委,上校軍銜。”
“在她的人脈中,目前最有實力的是她伯父,現任省紀委常務副書記王鬆,明年換屆有希望升任紀委書記,省委常委,也算是位高權重了……還有一位遠房的親戚,是某地級市的市長……另外,還有他爺爺的許多老部下,多分佈在軍系統,比如現任南都市軍分區司令員,省武警總隊政委等等……”
葉知曉一直陰着臉不作聲,何綠珠的笑容不再自如,顯得有些僵硬。想不到這個女老闆的關係人脈還真的不弱,而且軍方系統的人,還真是很難搞。
倒不是說葉家惹不起,而是爲這點上不得檯面的破事,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可自己的兒子偏偏就是傻了吧嘰的,惹到了露絲,人家肯定能通過蛛絲馬跡追查到根源。
現在是騎虎難下,有種難以收場的感覺,難道真的要掀起一場無謂的爭鬥嗎?這可是與葉家的家規不符的,何綠珠感到有些頭痛了。
葉知曉看到妻子的模樣,心中暗笑,朝秘書呶呶嘴道:
“小李,把你的意見說出來吧。”
秘書小李依舊用古井不波聲調,說出了一番話語,讓何綠珠恍然大悟,暗暗稱妙,而葉世倫則心中大喜,笑逐顏開。
僅一天後,露絲酒吧的煩心事突然間消失。消防檢查說一切合格,可以重新開業,雖然重開後一兩天的生意很一般,但隨着時間流逝,相信很快就會恢復火爆的場面。
但重開張後,露絲姐的臉色卻更加愁眉不展,露過兩次面後便不見蹤影。她平時每天都會打電話給杜小印,說笑調戲幾句。但現在一連幾天電話全無,讓杜小印頗爲不習慣。
不過這天的晚上一點沒到,杜小印剛結束了表演,在後臺行使副經理的職責,卻接到了露絲的電話。
電話裡,露絲用醉態可掬的磁性聲音說道:
“小印子,下班了嗎?過來陪陪我。”
“露絲姐,怎麼你喝醉啦?你那邊好吵呀!你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杜小印大驚。
露絲口中的“小印子”,總是在她非常不高興時,纔會這樣稱呼。電話那邊轟隆的重金屬音樂聲,震得杜小印的耳朵都有些發懵。
讓他驚訝的是,他深知露絲姐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能讓她的聲調有如此醉態,那是喝了多少酒呀!她到底在幹什麼?有什麼煩心事?
露絲姐隨口說了一個酒吧地字與地址,就掛掉電話。杜小印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家名叫“紅蜻蜓”的酒吧。
酒吧是在一個地下室內,裡面內擠滿了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音響開到最大,播放着讓人暈頭轉向的瘋狂重金屬音樂,潮溼又混蝕的氣味讓人感覺不暢,還時不時看到穿着暴露,化着濃妝的女郎肆無忌憚地扭腰甩臀,丟媚眼,拋飛吻,惹得客人陣陣尖叫口哨。
這分明就是一間很低檔的酒吧,露絲姐怎麼會到這裡?杜小印心中越發不安,連忙撥打露絲姐的電話,連響了好幾次,但卻無人接聽。
他只好擠在人羣中到處尋找,這時,就聽到東邊的人羣發出一陣極瘋狂的歡呼吶喊聲,許多人興奮地朝那邊擠去。
酒吧的東面有一座直徑四五米,一米多高的圓平臺,一條手臂粗的鋼管從圓點中心直豎到屋頂,這就是鋼管舞的表演場地了麼?是什麼鋼管熱舞女郎,讓這些人如此瘋狂?
杜小印拿着手機緊貼在耳邊,心中盼望露絲姐快些接電話,不經意間往那邊一瞧,頓時嚇得目瞪口呆,手中電話“啪”地一聲掉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