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關上房門跟劉珍珍孤男寡女的待在這間辦公室裡,夏柳心裡還是有點兒滲得慌。
最近劉珍珍一直在各方面都給自己很多的照顧,於情於理夏柳是應該報答人家的,可是以身相許這方面,他還真沒想過。
如果劉珍珍這次又來一招坦誠相對,衣不蔽體的話,那夏柳就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把持的住了。
不是有句話說了嗎?男人的心可以只屬於一個女人,但身體卻可以屬於很多女人。
要是人家劉姐真的有需求的話,那我乾脆就勉爲其難一次吧。
夏柳在心裡暗暗說,然後小心翼翼接過了劉珍珍遞過來的杯子。
等到劉珍珍拉了一張凳子稍微坐的離夏柳遠一點之後,他這才從那股巨大的誘惑中回過神來。
氣氛大約沉默了將近一分鐘,兩人都漫不經心的捧着水杯,一時之間竟找不到話題可以開始。
“呵呵……”乍然間,劉珍珍抿着小嘴輕笑了起來,看起來風情萬種。
夏柳挑了挑眉頭,有點兒摸不着頭腦,“劉姐笑啥呢,說出來也讓我開心一下。”
“你還敢說。就憑你現在這口才,若是碰到我這樣的女人,恐怕就不能口若懸河了吧?這樣你的小禮物可就沒了。”
劉珍珍的眼神裡帶着媚意,緊緊的凝視着夏柳,第一次展現出了一個熟女應有的強大氣場。
別看夏柳平常能夠在萬花叢中談笑風生,應付自如,可到了這時候,立馬被劉珍珍大膽的凝視驚得都低垂下了腦袋。
“小夏,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身子很不乾淨?”突兀之間,劉珍珍的臉色變得有些泛白,一股濃濃的痛苦之色彌散不開。
聽到這句話,夏柳猛然間就擡起了腦袋,入眼看到劉珍珍的眼簾裡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豁然起身就朝劉珍珍靠近而去。
“不是的,劉姐,我真的沒有這麼想過。你要相信我,上一次我差點兒就……”
這是一張任何男人看到了都會心生疼惜的臉,那上面似乎記錄着這個女人過往的所有心酸。
夏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言語來安慰,很想伸手去將這張臉柔柔的捧在手心,用溫度來驅散上面的難過跟悲傷。
可等到他的手落在了半空中,卻又驀然停止,不敢再往前伸出。
雖然他是個感情上的嫩手,可他至少能夠區分開這只是一種同情,而根本不是感情。
“呵呵,可最後你不還是忍住了嗎?”幽幽的擡起眼簾,四目相對之下,劉珍珍的嘴角似乎掛着一絲自嘲,好像沒能吸引夏柳就是她最大的失敗一般。
“劉姐,你其實不用這樣的。我……”
夏柳無言以對,他本想搬出大師姐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可一想到空口無憑的,如果讓劉珍珍誤認爲是敷衍的話,情況只會變得更糟。
“算了,姐沒事兒。只是今天想起了不少往事,心裡頭有點兒堵而已。”劉珍珍自己都不知道最近怎麼會變得如此一反常態。
不用化妝品是爲了不讓夏柳覺得自己年歲大了,其實沒有了化妝品的遮擋,她的皮膚能夠更加自然。
不戴那個耳墜是因爲這副耳墜是那個男人送給她的,她不想讓夏柳覺得自己已經是有歸屬的女人。
要不是當年遇到了七爺,也許現在的
她早已經嫁爲人婦,過着平淡而又充實的相夫教子生活。可人生這條路根本沒有選擇第二次的機會。
“坐下吧,如果你願意聽聽的話,我想把自己的一些事情讓你知道。”看着夏柳半蹲着站在自己面前,劉珍珍淡淡一笑,撫摸了夏柳的腦袋幾下,臉上冒出了絲絲柔情。
“嗯嗯,我本來就是來陪你聊天的,就怕你不想說而已。”
夏柳突然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都被觸動了一下,胸口位置堵着一塊巨石般難受。
這個女人,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有着驚人的收入跟人脈,可實際上她就是一個連真心朋友的沒有的可憐人。
歲月雖然不在她的臉上,身上留下很深的印記,但夏柳能夠想象,她的心早已經歷經了多少滄桑。
“那你得專心聽哦。我是在十八歲的時候認識了七爺,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在平津市裡剛剛開闢了一家小公司的小老闆……”
隨着劉珍珍的娓娓道來,她從懂事之後的人生之路就像一部電影般展現在夏柳的面前,裡面的痛苦與心酸,難過與快樂,憂慮與舒暢,一幕幕場景,一個個人物,都慢慢被記錄在了夏柳的腦中。
這是劉珍珍的半輩子生涯,可夏柳驚奇的發現,這幾乎也是七爺凌峻峰在平津市的崛起史。
她的命運幾乎深深刻上了七爺的烙印。
她曾經是七爺的女人,可最後七爺爲了權勢上的利益,不得不將她送給了一個更高層人物的手中。而那個男人就是那天夏柳所看到的男人。
這個男人平常幾乎不在平津市,但是每次來的話,總是隨時隨地的尋找劉珍珍發泄,而這個女人偏偏只能不斷迎合着,心裡淌着淚去硬要裝出一副一臉享受的樣子。
甚至於,劉珍珍到現在都不能肯定,這個男人告訴她的名字到底是不是真正姓名。
她很想擺脫這樣的命運,可即便是這些年七爺已經故意疏遠了她,但她仍舊被七爺定型爲知道太多秘密的人。
一個殘酷的黑道巨梟,是放棄了所有感情的殺人利器。只要劉珍珍有離開之心,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聽到最後,夏柳心裡的震撼感簡直無法用言語去形容。他從來沒想過原來上流社會裡的爭鬥是如此的冷酷跟恐怖。
夏柳再次起身走到了劉珍珍的身邊,緩緩的將她的腦袋抱在了自己的懷中。隨着兩行清淚的無聲流淌,夏柳不斷輕撫着她的後背。
“劉姐,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也沒辦法改變你的命運,但是我會嘗試看看的。”
夏柳從不輕易許下諾言,但此時此刻看到這個女人在傾訴之後,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絲的輕鬆,他的心裡就突然萌生了想爲她做點事情的念頭。
“嗯,嗯,姐姐相信你!”
眼中噙着淚水,劉珍珍非常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猛然間就站了起來,整個人死死的將夏柳抱住,很緊很緊。
等到劉珍珍哭夠了,哭累了,慢慢趴在沙發邊上一臉恬靜的睡着之後,夏柳才從總經理室裡小心翼翼的退了出來。
不知不覺中,在聽完了這個女人的故事之後,夏柳的心裡似乎壓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沉重得很。
他轉身下樓直抵吧檯,擡眼對調酒師吭了一句:“給我來一杯最烈的。”
“咋的啦,副經理?又被美女拒絕了
啊,怎麼一臉晦氣的。”調酒師想調侃夏柳幾句,猛然間卻看到了夏柳的眼神一片冰冷。
“哥們,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不想說話,給我上酒吧。”還好,夏柳倒不是那種不能剋制情緒的人。
這下子調酒師很安靜的閉上了嘴巴,趕緊忙碌了起來。
“燒斷腸”——很普通的一個名字,但顧名思義,這是一種喝下去有可能把腸子都喝斷的酒。雖然有點兒誇張,但這小小的一杯裡卻彙集着世界上最烈的五種酒。
蘇格蘭威士忌,俄羅斯伏特加,墨西哥龍舌蘭,古巴朗姆酒,法國白蘭地,這五種酒的酒精比例都非常高,以一定比例調配之後根本不再添加任何的原料,直接就製作成了“燒斷腸”。
即便是在五尚磚這樣的酒吧裡,燒斷腸被飲用的頻率也不算很高。除了因爲這酒的價格高得離譜,一杯就要588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根本沒人敢喝這種酒。
最初在五尚磚剛剛營業的時候,這種酒已經導致多人直接喝出了胃部大出血。所以不是太熟悉的客人,調酒師是不可能給你弄的。
不過夏柳是個例外,因爲好幾名調酒師曾經試圖用一杯酒讓夏柳沉醉,可直到他們給夏柳喝過了燒斷腸之後,還是看到了夏柳正一臉紅潤的跟美女正常搭訕,說話沒有一絲結巴跟拖音。
越喝越能喝,比起剛下雲霧山那時候的酒量,這短短的十來天時間,夏柳的酒量又成長到了一個更加恐怖的高度。他現在有底氣嚷嚷,絕對能把老傢伙喝趴下。
調酒師把酒端了上來,杯子裡沉澱着一股近乎凝固的紫色,微微搖晃,看着波面上盪漾的頻率都比尋常的酒要來得慢,夏柳就知道這便是燒斷腸了。
輕輕的抿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直接嗆上了鼻腔,而後一股濃濃的氣味通過五官相連又逐漸抵達了眼睛,這使得夏柳的眼神看起來都有些迷醉。
“還是這酒夠勁道。”滿意的點了點頭,夏柳繼續了第二口,第三口……
觀看着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羣,看着他們身上衣冠楚楚,夏柳突然萌生了一種錯覺,好似看到了他們的背後都浮現出一個個黑漆漆的魔鬼模樣。
這就是人性的慾望啊,是殺,盜,妄,酒,貪,嗔,癡,慢,疑這八大佛門戒律的膨脹,是赤果果的人類劣根性。
看來除了聖人之外,芸芸衆生都難以離開這八戒的牽絆了。
“呵呵,我怎麼感悟起了人生?”自嘲一笑,夏柳直接舉起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酒不醉人人自醉,剛走出沒幾步,夏柳竟然發現自己的腳步有些晃盪,這跟上一回同樣喝燒斷腸的程度全然不同。
先回辦公室休息一會兒吧。心裡下了決定之後,夏柳便跌跌撞撞的朝旋梯的位置走了過去。
可又沒走出幾步,兩道壯碩的身影投射的陰暗突然就出現在了他低垂的眼簾下,他的身體撞上去就仿若撞到了城牆,很是生痛。
“麻痹的,給老子滾開!”夏柳心裡憋着的難受頓時發泄了出來。
“哼!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嗎?”
一道聲音很快就回應了過來,雖然聲音頗爲甜美,可口氣之間卻充滿了蔑視。
靠,還真是冤家宜解不宜結,終於找上門了。
夏柳的臉色登時就清醒了好幾分,嘴角掛着一抹複雜的輕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