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照原定計劃,下午放學後,還有個針對穎兒的那些簽名海報的拍賣會,但因爲昨晚的事情,張平料想不會有多少人敢跟自己打交道了。而且他也沒有什麼興趣幹這種事情,索性就交給大胖去處理,要是真碰上有想買海報的人,另做安排。
等了一會兒,馬婧雲下課出來了,和往常一樣,兩人結伴回家,到馬婧雲家吃過晚飯,又陪着奶奶馬湘蓮嘮嗑。
“阿平啊,找對象的事兒,還是得抓緊啊!”馬湘蓮語重心長地道。
一聽馬湘蓮又提起這茬,張平就不敢貿然接話了,陪着笑臉敷衍了兩句就找了個離開,但卻沒有回家,而是騎上了自己的破自行車,慢悠悠地朝着杜康的私人會所開去。
剛到半路,兜裡電話就響了,正是杜康打過來的。張平道:“怎麼樣?”
“齊活了,資料都到手了咧!老大,在哪兒呢,我接你去啊?”杜康道。
“不用,我有車,在路上了,五分鐘就到。”
“行,那我大門口等着你啊!”
收了電話,又騎了一會兒便到了杜康的私人會所外頭,杜康站在大門口,卻是傻眼了。
“老大,這,這就是你說的車?”杜康指着那輛只有破自行車,有些發愣。
“廢話。我一保安,不騎自行車還能騎寶馬啊?”張平跳下車,一邊說着,一邊推着自行車進門。
杜康抹了一把眼睛,長吁短嘆地道:“老大,你咋就混得這麼恓惶呢?看得我都要哭了!”
“滾你的!老子什麼事兒沒經歷過,什麼好東西沒碰過?現在騎個單車怎麼了?嫌我給你丟人啊?”
“哪兒能呢?我是心疼你啊!那啥,我車庫就在那兒,裡頭幾輛車你隨便挑,喜歡那輛你直接開走!”
“我一個月就兩千多的工資,開得着你的車麼?”
“這話說的!來我這兒當副總,要不正的也行,年薪隨便你開,日結都行!”杜康凜然道。
“行了行了,說正事,不是還要喝酒麼?早點開始早點結束,明兒還上班呢!”
“唉……曾近叱吒風雲的兵王,如今咋就成了這樣了呢?”杜康鬱悶地嘟囔着,但見張平衝着自己瞪眼,也不敢再磨嘰了,急忙領着他進了一個房間。
“老大,你要的資料都在這兒,這是那個姓胡的,這是那幾個小混混背後組織的。”杜康說着,也不打擾張平看資料,走到旁邊拿酒,準備小吃。
張平也不多說,拿起那兩份資料瀏覽了起來。過了沒多久,杜康把吃的喝的擺到了茶几上,張平也基本上把資料看完了,隨手扔在了旁邊。
“老大,這些都是小角色,也犯得着你上心去調查?”杜康一邊倒酒,一邊說道。
張平道:“我現在不也是小人物嗎?”
“嘿嘿!我看你是在扮豬吃老虎。來,老大,先走一個,邊喝邊聊。”
其實無論是張平還是杜康,曾經在戰場
上經歷過了生死的考驗,見識過了各種窮兇極惡的敵人,如今像胡先利或者狼狗那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所以,即使是幫張平把那兩人的資料弄到手,杜康也不覺得那兩人是多大的事兒。
兩人碰了碰杯走了一個,張平放下杯子剝起花生,沒着急說話。而杜康則是再次倒酒,打開了話匣子,道:“老大,那個叫胡功利的,只是個做房地產中介的,靠着坑蒙拐騙有了點小錢而已,沒什麼背景。那個叫狼狗的混混頭子,殺過人坐過牢,出來之後就立了山頭收了幾個小弟,也整不起多大的風浪來,要不,我都幫你擺平了?”
張平反問道:“你怎麼擺平?”
“簡單啊!那個姓胡我的動動手指頭就能叫他一分錢都不剩下,那個叫狼狗的,花點錢就能叫他徹底在江湖上除名了,這不就萬事大吉了嗎?”
張平直接往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媽的,這才幾年不見,你小子怎麼邪惡成這樣?難怪小云說你怎麼看都像流氓!”
杜康撓撓頭:“老大你忘了?這是你教我的啊,對待壞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們更壞啊!”
張平沒好氣道:“理是這個理。但問題是現在他們還沒動靜,我要是先出手了,那就成了我不佔理了。別忘了,我現在已經不是組織的人了,只是個保安,別說是被人抓到把柄了,就算是丟了工作,我也吃不消啊!”
“這還有啥可擔心的?我這兒缺個副總……”
“閉嘴!”
張平直接把花生殼扔杜康嘴裡,懶得聽他再說什麼招副總,年薪隨便開之類的廢話。
杜康呸呸兩下把花生殼吐出來,又腆着臉嘿笑着提起酒杯敬張平,道:“那你到底啥打算啊?好歹跟兄弟說說,也好讓我隨時做好支援的準備啊!”
“沒什麼打算,就是先摸清楚對方的底細,有什麼動靜的話,心裡也有底而已。你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好吧……不過要是有啥事兒,你可別自己一個人幹啊,帶我玩啊!你是不知道,我這三年過得是有多空虛啊!”
“尼瑪!”張平難得地爆了句粗口,笑罵道:“天天守着金山銀山,過着酒池肉林的生活,還空虛?我看你是腎虛纔對吧?”
杜康居然是露出了十分落寞的表情,嘆了口氣,道:“老大,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嗎?我含着金鑰匙出生沒錯,但就是因爲家裡太有錢,所以錢對我也沒啥意義啊……”
這話要是換一般人聽見了,肯定只有兩個字作爲評價,裝逼,就跟聽見別人說‘我窮得只剩下錢’是同一個意思。但張平了解杜康,卻是知道,這小子說這話還不是在賣弄什麼。
“就是因爲家裡太有錢,我才覺得沒勁,因爲幹啥都太容易了,所以我纔會去當兵,而且是去挑戰最高難度的兵種。那樣活着才刺激不是?”
“後來,終於混進了特戰大隊跟了你,到世界各地執行各種任務,跟各種犯罪分子打交道,戰鬥,那段日
子,腦袋天天都是懸在褲腰帶上的,但卻也充滿了血性,充滿了激情,那纔是我想要的生活啊,就跟這酒一樣,夠勁!”
“可是後來出了那件事,老馬死了,你走了,隊伍也被打散重組,我一下子就找不到方向了,最後越在隊伍裡待着越覺得沒意思,這才脫離了組織。”
“你別看我現在逍遙自在,可我是真的空虛寂寞覺得冷啊!老大,我是真的想繼續跟在你屁股後面,跟你一起抽菸喝酒吹牛打怪獸啊!”
杜康說着說着,開始抹眼淚了。這傢伙上了戰場其實非常硬氣,但估計就是大小在富貴家庭裡養成的毛病,平時感情特別脆弱,動不動就掉眼淚……
張平看他這德行,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慨。
他拍了拍杜康肩膀,跟他碰了一杯,一口喝光之後,掏出煙來,點上兩根。一根塞進了還在抹鼻子的杜康嘴裡,另一根則是叼着,任由煙霧瀰漫,腦海中,則是浮現出了一幅幅絢爛的畫面。
那是令人情緒激盪,血氣沸騰的一段歲月。
荒無人煙的沙漠,危機四伏的街頭,陰森潮溼的雨林,遍佈陷阱的深山,全都是戰場。
在那一個個挑戰身心極限的戰場上,和全世界的犯罪分子,乃至於恐怖份子戰鬥,哪一次不是遊走在死亡的邊緣?
一支隊伍,八個人。人數不多,但卻就像是一架緊密的儀器一樣運轉,團結,高效,無往不利,戰無不勝。
而無論是處在多麼兇險的境地,危急的關頭,八個人,一條心,和敵人搏鬥,和死神抗爭,那種感覺,的確充滿了熱血和激情。
張平捫心自問,自己對於戰場的懷念,絲毫都不少於杜康,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會在每次接到官贏的任務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跟官贏討價還價,不是爲了酬勞,而是爲了,能希望上級看在自己的表面上,給自己一個重返組織,重回戰場的機會!
可是,還能有機會麼?
三年過去了,身手沒有退步,激情還沒有消退,但,還能回得去過去的日子嗎?
想着想着,張平不由得也是有些惘然。
“老大,想啥呢?咦,你眼眶咋紅了?”杜康道。
張平回過神來,沒好氣道:“被煙給薰的。”
“拉倒吧,嘿嘿,你是不是也想哭?哭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像我一樣,想哭就哭,哭得響亮,多好啊!”
“滾!說你像越來越像娘們還真不是冤枉你!我警告你,出去別說你是跟我混的啊,老子丟不起那人!”
“咦?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答應以後帶我玩了?”杜康聞言,頓時大喜。
張平悠然道:“帶你玩可以,不過記住,表面上,我只是個保安,而你是土豪,所以,爲了避免讓別有用心的人發現咱倆的關係,查到咱們的背景,平時必須保持距離,儘量低調。”
杜康嘿笑:“明白明白,這也方便你扮豬吃老虎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