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tokingfour.(兵到王線第四格)”
“pantoqueenbishopfour.(兵到後翼象限第四格)”
“...ntokb3.(馬到王翼象限第三格)”
“pantoqueenthree.(兵到後線第三格)”
“ntokb3.(馬到王翼象限第三格)”
“pantoqueenthree.(兵到後線第三格)”
“ptoq4.(兵到後線第四格)”
“pantakespan.(兵吃兵)”
“knighttakes...(馬吃子)ait!(等等)”
拿着電話的曼蒂忽然改口,因爲意識到自己下錯棋了,想要改口,驟然擡頭用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對面陷入長考,汗流浹背的摩洛哥裔棋手小心肝差點從喉嚨裡吐出來。
西班牙國家館的b廠館內,無數張國際象棋桌之中最飽受關注的一張桌前,摩洛哥裔的棋手視線從面前的棋盤上拔了出來,擡頭驚恐地看向桌對面的西班牙金髮女棋王。
他發現對方打着電話的漂亮臉蛋上表情相當陰翳,他以爲是這個女孩很不滿他一直長考浪費時間,心一急的情況下只能委屈地投子認負。
“我認輸。”
棋盤一旁各大雜誌和國際象棋網站的記者立刻猛猛拍照,相機的閃光燈噼啪響起,裁判一臉糾結地走過來看着下棋還在打電話的曼蒂小聲說,“岡薩雷斯女士,我們還在比賽之中,您一直保持通訊是否有些...我不是說那種意思,我只是想說,這恐怕會對您帶來不少負面的影響,畢竟人言可畏。”
“如果認爲我作弊,大可以取消我的資格,我不需要用這個比賽來證明我的實力,而是你們的比賽需要我去奪冠來證明賽事本身的含金量。”曼蒂低頭看了一眼面前棋盤上質量堪憂,幾乎是以虐殺的姿態奪勝的棋局平靜地說。
她置之不理裁判的爲難和糾結,忽然站了起來,推開了賽事方精心給每個選手準備的人體工學椅,站起身,冷冷地掃了一眼房間內的記者和其他愣神的選手,拿着手機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比賽現場。
在曼蒂·岡薩雷斯離開了比賽的房間,在她出門的剎那,閃光燈爆發出了數倍於剛纔的亮度,快門咔擦聲不絕於耳,聚光燈下紅色絲絨限制帶後臺上的打磨成國際象棋“皇后”的水晶獎盃閃閃發光。
這意味着她放棄了那個獎盃,對於她來說毫無意義的獎盃。
—
“曼蒂!曼蒂!”
休息室的走廊外,黑色包臀裙裹身的經紀人焦急地跑來,看見熟悉的金髮女孩背靠着走廊拿着手機的模樣,頓時加快了腳步,高跟鞋踩得噼裡啪啦的。
“曼蒂!我剛纔刷‘x"和‘instagra"的時候看見那羣記者又在亂編了,他們誣衊你在比賽的時候耍大牌通過手機作...”經紀人氣喘吁吁地跑到跟前,卻發現曼蒂擡手示意她安靜。
“shilannoblejunior&seniorhighschool...沒聽過?那不應該是中國很出名的學府麼,什麼?那是一所高中?私立高中?算了...給我訂一張最近的機票,沒有頭等艙的話商務艙也湊合...嗯,就這樣,讓保姆車在比賽會場樓下等我,我會盡快去機場。”曼蒂·岡薩雷斯這邊才掛斷了電話,擡頭看向走來的經紀人說,“aria,幫我辦理退賽,接下來的比賽不比了,我得去一趟中國。”
“中國?去中國做什麼?先不說這個,你看見社交媒體上對你的炮轟了嗎?他們誹謗你...”
“他們說()
的是真的,我的確在比賽的時候接了一通電話。”
曼蒂從經紀人身邊走過,來到窗戶邊前雙手揣在加大號的白色衛衣兜裡,腦袋往外探了探,想看看保姆車到沒到樓下。
“你比賽的時候接電話做什麼?”
“接了一個很有意思的電話,因爲太有意思了,所以沒捨得掛斷,就一邊打電話一邊下棋了,反正都是我贏,沒區別的。”
“曼蒂,你知道嗎?外面的媒體現在全部都在抨擊你可能通過那一通電話進行場外作弊!現在那些輿論甚至開始質疑起你國際象棋大賽奪冠的真實性了!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那些膚淺的傢伙就是不肯相信利納雷斯國際象棋超級大賽的冠軍會被一個女性蟬聯三屆!”經紀人看起來不是一般的急躁。
“那就隨他們說去,在質疑我之前,先找一個能下棋下過我的人來再說,隨便他們找誰來都可以,俄羅斯人,美國人,中國人,都可以,只要能下過我,我接受所有的質疑,並且隱退宣佈一輩子不碰國際象棋。”曼蒂見到停車場拐出來的保姆車,從窗邊離開,踩着那雙白色的椰子鞋,輕快地小跑向安全通道下樓。
“曼蒂,等等!”經紀人趕緊跟上這個跳脫傲慢的,號稱百年難得一遇的國際象棋天才少女。
的確,曼蒂·岡薩雷斯有這個資本蔑視所有質疑的聲音,國際象棋是一個很簡單的活動,一張棋盤32個棋子,獲得尊重的唯一方式就是贏,一直贏,就像這個金髮的女孩從站上全世界的棋壇上做的那樣,以睥睨之勢斬殺掉所有舊的王,用牛仔褲包裹着的屁股用力坐在那張一直被中國、俄國、美國交替霸佔着的世界冠軍寶座上。
她的知名度,以及累計的榮譽已經到達了世人皆知的程度,美國時代週刊甚至都爲她做了一次專訪,在當期的封面的圖選上她拒絕了香奈兒設計師的橄欖枝,主動接受了另一家相對名氣小一些的“schiaparelli”的時裝設計邀請,只因爲“schiaparelli”的品牌最初的創始人打的旗號就是“不是科班出生”,並且是一切主流比如香奈兒這種品牌的死對頭。
這一點剛巧暗合了曼蒂·岡薩雷斯在國際象棋這條路上的過往——野路子出生的西班牙離異家庭的女孩,一路打敗各種科班出身的專業棋手,將那些名師和過往世界冠軍的徒弟全部按在地板上摩擦,最後榮登國際象棋這個舞臺的最高點,向整個世界宣佈她的強大和存在!
曼蒂·岡薩雷斯第一次得到納雷斯國際象棋超級大賽的冠軍時,可謂是一鳴驚人,那一屆的比賽被稱爲含金量最高的國際象棋賽事,所有原本因病休賽
的名將們整齊地復出參加了角逐,而曼蒂·岡薩雷斯正是踩着歷屆世界冠軍的頭爬了上去。
當那些爺爺輩的名將被這個金色頭髮的,正式比賽甚至還穿着街邊買的吊繩衛衣的女孩快刀斬於馬下時,整個棋壇對那場景的形容都是驚人的一致——感覺活在一個女孩的夢裡。
曼蒂·岡薩雷斯將這個夢變成了現實,從無人問津的西班牙小女孩,一躍而成了全世界的焦點,時尚週刊找上她,各種主流媒體採訪她,hbo和netflix找上她想要購買授權拍一部有關她的紀錄片,各種國際象棋的賽事主辦方都希望她能賞臉來增加賽事關注度。
當經紀人提到公衆的質疑和謾罵時,曼蒂沒有絲毫的焦慮和擔心,因爲她的強大來自於她的自信和自傲,她有這個資本耍大牌,也有這個實力蔑視那些流言蜚語。這也是經紀人對這個女孩最爲着迷的地方,就連她自己都是被這個女孩的故事所折服,才擠破頭成爲了她身邊光環的其中一盞閃光燈。
從她正式登上舞臺後,她就一次都沒有輸過。在國際象棋這個舞臺上,她出道即巔峰,在公開的()
賽事內,她從沒用一盤棋輸給過別人,最多也只是平局。
不敗女王是她的外號,也是她的粉絲對她最爲着迷的點,她就像是國際象棋上的女神,生來就會帶來勝利。
“aria,我要去一趟中國!”
樓道里,曼蒂雙手揣在兜裡,低頭看着階梯輕快地下着樓梯,“你要陪我一起去嗎?”
“當...當然!”經紀人扶了扶半框眼鏡哭笑不得,“但這邊進行到一半的比賽...”
“就跟我剛纔說的一樣,推掉!全部推掉!”曼蒂哼哼了兩聲,“我本來就是抱着找找看有沒有新星高手纔來的,結果還是一羣臭魚爛蝦,下得我都想打哈欠了,誰稀罕它設的那點獎金啊,它們獎盃的底座甚至都是包銅的。要靠下棋賺錢的話,我爲什麼不去接王室那邊利奧諾公主的私教課?”
“倒也是。”經紀人只能苦笑。
這個女孩的財政也是她在打理,自從贏得了國際象棋的桂冠後,無論是在象棋圈,還是國際影響力、媒體輿論上,她就像是一臺開足馬力的吸金機器,短短兩三年聚集的財富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可這些單調的數字並非是這個女孩擁有的最寶貴的財富,她最令人羨慕和尊敬的,是她在西班牙王室以及歐洲皇室內打通的圈子。
她本身的性格、年齡、樣貌以及象棋水準所有的條件綜合在一起,成爲了她打入那真正貴族圈的門票,而且毫不誇張的說,曼蒂·岡薩雷斯在那個圈子裡,與那些準接班人們相處得簡直是如魚得水,這或許和她那下棋天下第一的腦袋瓜子有關。
據說王室裡不少王子都被她迷得要死要活的,公主們視她爲閨中蜜友,錢這種東西反而是她擁有的財富中最庸俗的東西之一。掌握着玻利維亞波託西銀礦的西班牙王室從來不在乎交友的對象多有錢,他們看中的永遠都是一個人身上的特質,而很顯然,曼蒂·岡薩雷斯的特質得到了那些貴族王室的認可,經常被邀請去西班牙皇宮和年輕的王室們喝下午茶下交流棋。
十分明白麪前這位主現在的確有任性的資本和實力,經紀人也只能任勞任怨地打開手機覈對機票信息,同時納悶地問道,“中國?爲什麼你會想去中國?”
曼蒂一直都是這樣,雖然她得到了很多榮譽,在大衆眼裡被奉爲象棋女神,西班牙人民口中的活國寶,但在經紀人的眼裡,她依舊是那個自己在公園裡偶然發現的跳脫、活潑、沒長大的愛下棋的小女孩。
而小女孩永遠都會向望那些美好而不切實際的東西,比如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去中國下棋。”曼蒂·岡薩雷斯回答的相當簡潔,“在那裡有個很厲害的對手!”
“你上次在國際錦標賽上不是打敗了中國那位天才棋手嗎?他時常也在線上與你約棋來着,最近你們兩個的戰績好像是3勝4和零負吧?他從來沒有贏過你,就算和棋都很勉強。中國除了他還有其他值得你關注的棋手了嗎?”
“aria,你覺得‘x"和‘facebook"上說我比賽時接電話時不斷在對棋路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
“其實是真的啦。”曼蒂說,“只不過對的棋不是我下的那一把,那個摩洛哥裔的小子還是太年輕了一點,開始不過十二手我大概就知道他的水平了。但那時候我接了一個奇怪的電話,來自中國的跨洋電話,在電話裡他沒有說他是誰,只是邀請我來了一場盲棋。”
“盲棋?所以它們才說你打電話的時候一直在說棋路...”
“別管他們說什麼,最主要的是,那把盲棋我輸了。”曼蒂說到這裡的時候,非但沒有沮喪和憤怒,反倒是眼前光彩熠熠。
“你輸了?”經()
紀人愣住了,隨後臉色一變,“曼蒂!這事情可不能亂說,這件事除了我之外你還對誰說過?”
“安啦,安啦,我知道現在你在外界給我營造的人設是什麼,但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我從來沒有輸過是指正常的慢棋盤上,但在快棋和盲棋上又是另外的一個賽道。”曼蒂隨口說。
“不,並不是所有人都懂國際象棋,大部分看的其實只是一個噱頭,現在很多人都盯着你,想從你身上剜下一塊肉來,爲了熱點和流量他們會不顧一切地攻擊你,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這件事...”
“所以我要去一趟中國!”
曼蒂下到了一樓,站在大門前,轉身看向樓梯上的經紀人,把衛衣的帽子給蓋在了頭上,微卷的金色長髮順滑地在帽檐後灑下,她挑了挑眉說道,“一通跨洋電話,一個優秀的棋手,一個簡單的邀請,我還有什麼理由拒絕這種美妙的發展?”
說罷,她露出了那個招牌的笑容,令人怎麼也討厭不起來,似乎能原諒她一切頑劣的笑容,轉身就推開大門。
外面的陽光以及長槍短炮立刻在密集的“咔擦”聲中懟向了她,她輕車熟路地大踏步向着人流組成的紅毯盡頭跑去,經紀人一邊攔住記者,一邊快步跟在她的身後鑽進了保姆車裡。
在上車之後,曼蒂還不忘降下車窗,對那些提問充滿惡意和誘導性的無良記者、狗仔豎上一個修長漂亮的中指,爲所有人留下了一張心滿意足的明天雜誌週刊上頭版頭條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