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礙於我受了傷,亦或那叄人短弩在手,池琛沒跟他們打起來。
他健步如飛。很快就甩開那三個外鄉人,只不過,甩開了那三人,他還是沒停下腳步,應是怕被追上。
池琛一直跑一直跑,體力好像永遠用不完似得,氣息均勻,面色如常,好似從初識到如今。我沒見他喘過粗氣,紅過臉。
路旁有車經過,颳起一陣涼風掃偏一堆飛雪,撲打在面上、身上,但我一點都不冷----
因爲池琛奔跑時渾身發熱,活像是個小火爐。
這讓我不由想起我發燒時抱的那“暖枕頭”,耳朵有些發燙,肯定是太熱的緣故。
……
池琛抱著我跑了約莫一個半小時,我一直在心中數着數,不會差太多。
只是,當我看到路邊那棵遮天蔽日的鬆樹時,心下還是暗驚了一把。短短一個半小時,我們竟到了月老鎮。
池琛果真不是人!
月老鎮距水瑤鎮快一百公里。
馬拉松不過42.195公里,世界記錄最快纔是兩小時多……
大雪漫漫。飄飄揚揚中。遮天蔽日的玉鬆,在一片雪白中出類拔萃。教人不由得想起那句“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來。
池琛抱着我走到樹底,一言不發的把我放下後,“砰”的一聲丟了包坐下來,倚在樹幹上,閉目,腦袋垂了下去……
我被他這番模樣嚇一跳,十分吃力的在他面前坐下,揮了揮那隻沒受傷的手。
“你怎麼了?”
我自己都沒發現語氣有些關切。
而池琛低垂着腦袋。並未回答。
“池琛。池琛!”
他不會是死了吧?我焦急喊着他,擡起手放到他鼻下,中途被他抓住手,他緊緊攥着我的手,直接把我拽到他旁邊,我撞在樹上,疼得“嗷嗚”一聲,耳邊傳來他疲倦的聲音----
“我睡會兒。”
我一怔,他聲音怎麼變成這般懨懨?且帶着濃濃的疲倦,一反剛纔神采奕奕的模樣。
“在這裡麼。”
我環顧四周一片白茫茫。
這裡距離月老廟還有大段距離。
自打去年月老廟出了一起兇殺案後,這邊就沒什麼人了。
“前面有個廟,我們可以去那裡的。”見他沒事我也是鬆了一口氣,而池琛沒理我,他胸口均勻的起伏,表情竟開始變得奇怪。
其實也不是奇怪,只是很舒緩。
我從未見過罷了。
他真睡了,表情安詳,毫不設防的柔和眉目,教人心生柔軟,那緊抿的脣也鬆開,完全沒有白日裡的陰鷙毒辣和邪惡之態,反倒像是個純良溫潤的翩翩玉公子。
下一秒,池琛的手也悄然滑落。
我看的蒙了,這……又玩的哪一齣?北風嘶吼着,呼嘯着,卷着雪吹來,我打了個哆嗦。
池琛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他身上依舊很暖。我單手裹裹衣服,悄然朝他身邊擠擠。他沒反應,我再擠了擠……
漫天大雪,一片蕭瑟的靜謐,我依偎着池琛牌小暖爐一點都不冷。
騰的,心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桃花島那個神秘男。
“他應到快到時間了。”
那神秘男人的聲音在心口冒出的瞬間,我就禁不住抖了抖,身子再次僵住和上次一樣,動彈不得。我看了看池琛,即便我依偎在他身旁,如此僵硬着身體,他沒有醒來的跡象……
我心道:“什麼時間。”
那男人道:“他會很疲乏的時間。”
我心下一驚,沒做聲。
心裡什麼都不敢想。
那男人繼續道:“丫頭,等到他睡着時,就是你動手的時機、屆時你就可以離開他了。”
聯想起池琛這兩日的哈欠連連,莫不是……
我猛然止住念頭,面前的人,是對頭。
但那男人似乎並未發現我的想法,而是繼續道----
“他每月都會有一天,需要休息。那一天,他什麼都不做,只是睡覺。”我壓抑着心裡所有的想法,道:“然後呢。”
男人道:“然後?等你看他精神不佳,不停的打哈欠時,就可以準備了。”
“準備什麼。”我警惕的說着,男人笑了一笑,“呵,當然是準備他睡着時動手。”
“我什麼時候說要動手了,還有,你爲什麼不自己來。”我一連兩問,那男人有些驚訝,“怎麼了丫頭,難道你不想擺脫他的控制嗎?那個時候,是他最弱的時候……”
“我爲什麼要信你。”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神秘的男人不是什麼好人。正想着那邊他哭笑不得道:“因爲我是好人。”
可我有些奇怪他似乎聽不見我心所想了。
我故意在腦中想着這男人也許是神經病,可他依舊無反應,難道說,我只有心裡想着纔可以被他控制?
我在心中道:“哪有好人自己說自己是好人的。”
男人嘆一口氣:“唉,我不過是來提醒你罷了……”
“我謝謝你的提醒。”
我不卑不亢的說完後,那男人又準備撤了:“近期我會很忙,下次找你時,你記得給我做只烤雞,我會給你舍利作爲報酬。”
舍利?我一怔,那聲音帶了三分笑。
“丫頭,這段時間,記得保護好自己。”
我皺緊眉頭,那聲音隱去了,同時間,我身上的束縛感也沒了。
我猛然睜開眼,旁側,池琛依舊睡的香沉。
我還不敢有什麼想法。
生怕那人會窺探到。
原本我對這個神秘說話男,和陰晴不定的池琛都選擇放棄。可如今,當我知道池琛十分疲乏的情況下,卻還抱着我一路飛馳……
不知怎麼了,突然覺得池琛不壞。
他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也許是因爲我死了對他沒好處。
但是----
我心裡古怪的很。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大概是因爲那一碗排骨湯,買通了我的胃,這胃暖了,心也暖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照顧別人,這般被人照顧的感覺,我還從未感受過。
那聲音許久沒有傳來任何動靜,我確定那人沒有窺探我,不然他早就該發現了池琛睡着的想法。
要把池琛再困陣裡嗎?
我看着自己心口的簡易固定帶還有身上的衣服。呆女估亡。
再……觀察一個月。
反正下個月他還會再睡一次。
只不過----
每個月都會有一次……那豈不是像我來大姨媽一樣。
“噗。”不知道怎麼了,我竟然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