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昊天抱着她,她充分發揮了眼睛的作用,帶領南宮耗天在樹林裡穿行。進入樹林才知道樹林大得離譜,甚少有人行走,林間的雜草有的快比她高了,幸好樹與樹之間有些距離足以令月光普照,否則他們將寸步難行。
背上的傷痛得她幾乎暈厥,她卻不敢讓他停下來歇息一下。他看不見,縱然再厲害,在樹林裡跟普通的瞎子沒什麼區別。只有趁着她還有意識之前,能跑多遠是多遠。
他抱着她,因爲看不見,不知道她究竟傷在了哪裡?只知道她的後背被血染成了一片,溼了他的手,溫熱的粘稠的鮮血的觸感。
他的心在震撼,是什麼讓她撲了上來,這嬌小柔弱的身軀,何處尋來的勇氣?
她不會痛嗎?
“停!”凌藍突然開口喊道,喘着粗氣。
南宮昊天頓時停下,“你還好嗎?”他輕問,準備放下她原地休息。
凌藍扶着他的手臂困難地站在地上,“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他的耳朵比她更好使,若他有聽見就不是錯覺。
南宮昊天注意聆聽,森林裡除了風聲,蟲子的鳴叫聲,還有……水流的聲音。
“有聽到水聲嗎?”
“有,在離這兒不是很遠的地方。”南宮昊天伸出手指了一個大概的方位。
“帶我過去。”她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南宮昊天再次抱起她,聽着水聲,凌藍指引他避開樹枝,一步步的往水源接近。
越來越近了,一個小型的瀑布,水流沿着山壁直下,在月光下如一條流動的銀色絲綢,彙集到山下的一個小潭中。
“放我下來。”凌藍牽動嘴角,看來他們運氣還不算太糟糕,老天爺還給他們留了一條活路。
“你想做什麼?”南宮昊天拉住想要推開他,走得搖搖晃晃的凌藍。
“有一種解毒草,最喜歡生長在有水潮溼的地方,或許,能解你眼上的毒。”她十分困難的把一句話說完,想抽出自己的手。
“你還是先顧下你自己吧!”他眉頭緊蹙,有些氣憤,手上沾染的全是她的血。
“我,我沒事,你比較重要。”她喘息得厲害,感覺力不從心。
她的話猶如一塊巨石投入他心海,激起了無數波瀾,沒有人不渴望得到別人的重視,得到別人的關心,更何況他們還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下一秒會遭遇什麼誰也不知道,對於坐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孤寂了太久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心裡的震撼一波接一波地盪開久久不能平復。
“你若看不見,黑衣蒙面人追了上來,照樣死路一條。”所以爲了長遠打算,先想辦法治好他纔是上上之策。
一盆涼水,不,一盆冰水從頭潑到腳,瞬間凍住了所有波瀾,冷得南宮昊天牙齒打顫,有種想吃她肉飲她血的衝動。
這女人老實得過分了……
不說出來她會死啊?
剛邁開步子,牽動傷口傳來刺骨的疼,她倒抽了一口涼氣跪倒在地。
“你怎樣了?爺叫你先顧好你自己來着。”南宮昊天急急穩住她的身子問,“傷在哪兒?”
“後背,頸下三寸,未傷及脊椎,你幫我拔出來。”
南宮昊天摸索到中箭的位置,手握住箭身,微微顫抖,雙眉自她下地之後,一直沒舒展開。
直接拔出箭頭,她承受得住嗎?他遲疑着。
“你拔吧!不用管我,死不了。”凌藍似察覺到他的顧慮開口道,她相信她應該可以熬過去,畢竟她是雜草的命。
南宮昊天聽之,握住箭身的手欲發力。
“等等。”她急忙出聲阻止,拉過他的另一隻手,“你繼續。”
南宮昊天剛開始還有些不解,眸光一轉也隨她去了。手握住箭身,一個用力,迅速把那倒鉤箭頭給拔了出來。馬上用乾淨的絲帕按在傷口堵住血流。
只聽她發出一聲悶吭,隨即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
疼痛幾乎要了她的命,她死死地咬着南宮昊天的手,似乎想將所有的疼痛都轉移到他身上,很快,口中有了血的味道。
南宮昊天任由她咬着,發泄着,在他的印象中沒有一個女人能做到她這般能忍受,柔弱而堅強。
他忽然很想睜開眼看一看,眼前的女人究竟長什麼模樣。
過了好一陣,凌藍慢慢鬆了口。南宮昊天若無其事的撕下里襟,簡單得替她包紮了一下。
他是皇上,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的份,再加上眼睛看不見,包紮得那隻能用兩字形容—難看,再多加幾字就是難看得要命,簡直不能看。
包紮完,他讓她趴在他的膝上休息一下,他不知道此時的柔情從何而來,但他確實這麼做了。
凌藍很痛,也很累,沒有掙扎安靜地俯在他的膝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天上月光如銀,用盡它所有的溫柔拂照着潭前相偎的一對壁人。南宮昊天輕輕地撫着她的臉龐,這女人有着一張光潔無暇的臉,伸手撫向眉心,想要撫平她眉間的皺褶。
她睡得並不安穩,背上的傷口灼熱地疼痛着,悠悠睜開雙眸,覺得眼前之人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了,身上少了一股凌人的霸氣。
“你醒了。”似有所察覺,南宮昊天輕問,臉上浮着淡淡的笑意,軟化了他俊美得猶如雕刻般的臉部線條。
“嗯。”凌藍隨口應了一聲,撐起身子想要自己坐起,結果手臂一使勁疼得她咬牙切齒。
聽到她的抽氣聲,他連忙制止了她的動作,“你又想幹嘛?能不能稍微安分點啊?”
“沒,沒事。”她倔強地揮開他的手,慢慢得站起來,“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什麼時候會追上來,得先把你的眼睛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