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魔教那麼瞭解, 應該能猜到凝雪被關在哪裡,”葉臨風忽然如夢初醒,跳起來道:“快告訴我, 我好去救她。”
獨孤無心冷冷道:“你確定你是去救她, 而不是去送死?”
“難道你要我不管她的死活麼?”葉臨風跳起來吼:“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救她出來。”
“你以爲凝雪看到你爲她送命就會開心嗎?”獨孤無心淡淡道:“盲目逞匹夫之勇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相信西門隱秋已得到你夜闖聖教的消息, 他一定已加強了戒備, 你這麼做無異於送死。”
“可是……”葉臨風一時語塞, 他也知道獨孤無心的話不無道理,但他又怎能丟下凝雪不理。
“西門隱秋暫時還不會傷害凝雪,相信我。”獨孤無心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 道:“你應該擔心你自己的處境纔對。西門隱秋現在一定已秘密派出人手來追殺我們,所以現在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原來你不過是擔心自己的安危, ”葉臨風冷笑:“無論如何我都會去救她, 你可以自己走, 我絕不會攔你……抱歉,我忘了你手足筋脈已斷, 不能行動了。”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旁邊的冰兒聽了他這句話,立刻變了臉色。
她雖然看出獨孤無心被折磨得很厲害,卻沒想到他竟連手足筋脈都被挑斷了。
她看想獨孤無心, 立刻從他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
“嗚啊嗚啊……”她無法說話, 只能發出混亂的音節來表示自己的懺悔。
獨孤無心看向冰兒, 清澈的眸子中充滿了寬恕與諒解。
“冰兒, ”獨孤無心忽然急急道:“你快去截住他, 莫讓他去送死。”
葉臨風畢竟救過他,他不想看着他白白送命。
冰兒不說話, 只是拼命搖頭。
因爲她不想離開他的身邊,她只在意他的生死,至於其他人的死活,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快,晚了就來不及了!”獨孤無心艱難地用手肘撐起身子,厲聲道:“什麼時候你竟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冰兒依舊不說話,卻走到獨孤無心的身邊,然後斜斜一掌切在了他的頸子上。
獨孤無心的人立刻軟軟倒了下去。
西門隱秋此刻憤怒地只想殺人。
只因他覺得只有人的鮮血才能澆熄他心頭的怒火。
雖然他現在已經砍掉了一百零八個人的腦袋。
——這一百零八個人自然是當晚值夜班的侍衛。
儘管他知道責任不全在他們身上。
來的人武功實在太高,而且還鑽了他們換班時的空子,顯然是蓄謀已久有備而來。
所以他才能輕易得手。
——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
西門隱秋自問已經做的相當隱秘,除了少數幾個心腹之外,根本不會有人知道獨孤無心被自己關了起來,更遑論有人救他了。
西門隱秋連是誰走露的消息都不知道,也難怪他鬱悶得非要殺人泄憤了。
當然,他現在最想殺的,還是獨孤無心和那個將他救走的神秘人。
所以,就在剛纔,他已經急詔了乾天,巽風等幾個心腹,做了必要的部署。
“獨孤無心,這次看你還怎麼能逃過我佈下的天羅地網。”西門隱秋俊美無比的臉龐上漾起一抹殘忍而自信的笑容。
“啓稟右使,”一個黑衣騎士忽然來報:“有人闖教。”
“是麼?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再殺回來。”西門隱秋不由冷笑:“待我來會會他。”
直覺告訴他此刻闖教的人便是不久前將獨孤無心救走的人。
他的身子一掠,眨眼間已到數十丈之外。
葉臨風此刻正陷入苦戰之中。
正如獨孤無心所料,西門隱秋早已佈下了天羅地網在等着他自投羅網。
他知道他這麼做很傻,而且成功的機率很低,可是他還是義無返顧地來了。
他寧可死,也不願讓師妹落入歹人手中。
長劍在他手中揮灑出一片耀眼的光幕,彷彿是天上的羣星忽然降落凡間。
美麗而璀璨的星光瞬間便耀花了人的雙眼。
可惜這星光卻是會殺人的。
他彷彿不顧性命般揮舞着手中的劍,每一劍刺出便會有鮮血隨之濺開。
然後圍攻他的人就立刻會少一個。
劍癡傳授給他的劍法果然不同凡響。
可惜這空缺很快便會有人補上。
雖然倒下不少,可是對手還是會源源不斷地涌上。
所以他的身上很快便添了不少傷痕。
葉臨風已殺紅了眼,對衝上來的人羣完全不管不顧,只知道拼命地揮劍,揮劍……
西門隱秋冷冷看着陷入苦戰的葉臨風,卻沒有出手的打算。
只因他已看出葉臨風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又一道血花在葉臨風的眼前綻開。
那一瞬他的眼前忽然出現柳凝雪那絕美的眸子。
她就那麼注視着他,就像以前一樣,用那種倔強的,憂鬱的,略帶歉意的眼光深深注視着他。
他的耳邊,卻傳來獨孤無心冷冷的聲音:“你以爲凝雪看到你爲她送命就會開心嗎?盲目逞匹夫之勇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獨孤無心的話有道理。
是他自己太沖動,太魯莽。
這個時候,他的心底忽然響起一個極爲強烈的聲音:“我不能死!師妹還在等我救她!無論如何我必須活下去!”
手上加緊攻勢逼退幾人,他卻忽然身子倒翻疾掠了出去。
他一掠數丈,眼見已脫出包圍圈之外,卻忽然發現眼前多了一條藍色的瘦長身影。
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氣正從這個人影身上散發出來,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
“老朋友,”西門隱秋看着他冷笑:“這麼快就想走麼。”
葉臨風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剛纔的一個照面,他已看出自己絕對不是西門隱秋的對手。
更何況對方是以逸待勞,而自己卻是強弩之末。
但是,不服輸的天性使得他舉起手中的劍,用盡全力一劍刺出!
劍光一閃,如流星般刺向西門隱秋的咽喉。
可惜他一劍刺出,眼前便不見了西門隱秋的人影。
然後他忽然感到一個冰冷的手掌輕輕地按在了他的後心。
葉臨風的臉色忽然變了。
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任何疼痛都沒有。
他只是感覺到一陣酥麻,然後那種麻痹的感覺就從心底散發了出來,開始一點點地蔓延全身……
獨孤無心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極其簡陋的房間內。
“冰兒?”他試着輕喚眼前的醜陋無比的女子。
那女子立刻對他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使他確定自己並沒有認錯。
隨後,一面鏡子伸了過來。
獨孤無心有些驚訝地看着鏡中那張完全陌生的臉。
那張臉蠟黃蠟黃的,很普通,放到人羣中絕對不會一點都不起眼。
獨孤無心略帶詫異地看着冰兒。
想不到她的易容術竟然如此高明。
冰兒邊笑邊比劃,告訴他是自己平時沒事時偷偷從教中那些秘籍中學來的,不想今天卻派上了用場。
如果不是她用易容術將他們改頭換面,那麼一路上他們不知已經死了多少次。
有一次她甚至曾駕車和乾天,巽風等幾個黑衣騎士擦肩而過,幸好當時他們已經認不出她來,否則哪裡還有命在。
“可是,”她用手比劃着告訴他:“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
——現在外面到處都有人在追殺他們,若稍不留神露出絲毫破綻便有可能死於非命。
“各大分舵是不能去了,因爲不確定究竟那個分舵的人沒有別收買。”獨孤無心略微沉吟一下,道:“看來必須要走那最後一步棋了。事到如今,也只有那個人能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