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位是個白髮蒼蒼,看起來還有些慈祥的老奶奶,彎腰駝背的,皺紋裡都是眼淚,連老人家都要受罰,地府是不是太過嚴苛了一些?我心裡暗想道。
不過僅僅幾分鐘之後,我就否認了這種想法,這個老奶奶還真是爲老不尊啊!活該!
原來這個老奶奶生前有些福,在生是個大小姐,半輩子衣食不愁,但是她非常喜歡動怒,一動怒就要打罵別人,而且喜歡生吃各類海鮮,久而久之,身上依附了不少的怨靈,在那些怨靈的影響之下,她的脾氣就變得更大了,所以那些子女都開始討厭她,疏遠她。
她只能灰溜溜的住進了老屋子裡,做個留守老人,身上的錢漸漸少了,她心裡也愈發的不安。
這樣坐吃山空總不是個事兒,該怎麼辦纔好呢?
後來她從電視新聞裡瞭解到了很多人都被碰瓷的老人家給騙走錢財,乃至於傾家蕩產的都有,這本來是非常令人憤怒的事情,但是她卻在這裡面看到了商機。
“現在的年輕人賺那麼多錢做什麼,倒不如分一點給我們這些老人家用!”她想。
所以她也加入了碰瓷大軍,八年之間一共碰瓷了無數次,她也因此重新過上了非常富有的生活。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其中一戶人家在被她訛走了錢之後,老父親忽然生了一場大病,老父親自己怕自己拖累了子女,於是暗地裡找了安眠藥,自己吃了死去。
“看夠了沒?”
“我…我…”老奶奶不安的搓着手,想要再跟夜叉求一求情,不過夜叉可不是那麼好說服的人,無奈的掙扎之中,她還是被去了投胎。
“她犯的罪跟前面幾個人相比不相上下,爲什麼別人就要去地獄,她就能投胎呢?”我問。
“因爲她往生有累積福報的原因,不過她也不可能投身到好去處去。”家輝說道。
油膩大叔陪着我們在一起看了這麼多場“小電影”,也不像剛纔那樣咋咋呼呼的,臉色都有些蒼白了。
後面的是一個男人,看着五官端正,這樣的人會是壞人嗎?
“喂,我活着的時候是個大慈善家好不好,你們閻王是不是老糊塗了?”他說道。
“啪!”地一聲,一道長鞭凌空而過,甩在了他的膝蓋上,他的臉頓時失去了光彩,痛苦的跪了下去。
“給我好好看看鏡子裡面的是什麼?”
鏡子裡…哇!這個真是刺激了!
高級酒店的大牀上,他臉蛋紅撲撲的,眼神渙散,像是剛喝過酒,左右兩邊各是兩個身材標準的美女在陪着他,場面煞是香豔。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下來了,兩個女人穿上衣服走了。
“最近這家企業快趕上我們了,你說應該怎麼辦?”
“當然是剷除他。”
“這不是廢話嗎?我就想問問你,要怎麼處理比較乾淨一些!”他說。
“呵,這還不簡單嗎?給他爆一點兒黑料啊。”他說。
“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幫我辦得妥妥當當的啊。”他興奮道。
一個月後…
他的手下愁眉苦臉的說道:“王總,我看這件事情不太好解決啊,那個人軟硬不吃,什麼黑料都查不出來,跟其他企業家不一樣。”
“乾脆直接把他殺了算了!”
“這樣不太好吧,別人萬一查出來的話…非常的麻煩。”
“麻煩?後下手就不僅僅是麻煩,而是遭殃了,把後患給解除了,我們才能高枕無憂。”他說。
“王總說的是,我現在就去做安排。”
於是,就在某一個月黑風高夜,那個小企業的老闆走在路上,對面一個男人快步朝他走去,直截了當的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肚子裡,接着又匆匆離開,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
“殺人者,地獄從來都不寬恕,尤其是爲了一己之私的殺人者,上路吧,虧你還有一丁點的福報,孟婆已經爲你準備好了孟婆湯,喝了以後去廁所裡好好的呆着,死了之後再去地獄裡受罰。”夜叉說。
“家輝,他這是要投胎去做馬桶嗎?”
“你想太多了,人家是去做蛆蟲。”家輝說。
又過了好久好久,終於快要排到我們了,早已經被嚇得全身出汗的油膩大叔忽然發起瘋來,大喊道:“我不要照孽鏡!快讓我走!讓我走啊!我還沒死,我還要回去開會!我要去籤新的訂單!”
“吵什麼吵?你看看你現在還有命嗎?嗯?給我老老實實的!”夜叉瞪了他一眼,他全身打着抖,勉強往前走了一步,根本不敢看鏡子。
不過鏡子裡的畫面,可不是因爲他看不看鏡子才決定顯不顯像的,終於,在等待了這麼久之後,我看到了他生前的模樣。
原來他從小就生長在不怎麼樣的家庭之中,愛上了自己的表妹,後來又愛上了堂妹,把自己家族裡比他小且好看的女性玩了個遍,最後把親爹活活氣死了,自己也因爲愧疚跳河自殺了,不過他一直覺得自己還沒有死,又從河裡回來了,其實回來的只是魂魄。
“地獄色鬼最多,走吧,受罰去吧。”夜叉說。
“等等,我忽然想起來了,我還想在回一趟人間,我想去找我表妹啊。”他說。
夜叉根本不理他,就叫下一個犯人上前來看孽鏡臺。
“我的表妹叫做春風,以前跟我有過一段豔事,但是後來就去別的地方了,還失蹤了,至今生死未卜,我聽別人說你們能不能幫我找到她啊,我真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他看見夜叉不理他,對我們說道,看樣子還挺真誠的。
這時候,黑無常得知我們在這裡,已經尋過來了。
“什麼春風秋風,南西北風的,你跟黑無常求情去吧,像你這種人我見的多了。”家輝冷淡的回答。
我卻覺得春風這個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一樣,是在哪兒呢?最近記性真是太差了,想不起來了。
“你說的那個春風...是一名教師嗎?”我不是很確定地開口。
“對啊,她就是教師,我在那個鬼屋周圍感應到了她的氣息,才呆在那裡的,沒想到就被你們給抓到了。”他說。
“原來是你啊,還敢逃脫抓捕?跟我走吧,我這裡其他的東西是沒有,各種刑罰還挺多的,你想要哪種自己挑啊。”黑無常已經到我們面前了,眼看就要把他帶走。
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跟我鄭重道別了一番,這才被黑無常拖走,我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打開手心一看,裡面是一張被摺疊的皺巴巴的紙,看樣子是想把這張紙委託給我,讓我轉交給春風。
我已經想起來春風是誰了,在鬼屋裡的過山車上,我見過這個女人,她就坐在我的旁邊,說自己是被一羣年少不知事的學生給殺了,埋在荒山上的,她很希望自己的屍體能夠回到家鄉,但是連知道她死在那兒的人都沒有,誰還會幫她搬運屍體呢?
在自述之中,她還在牽掛着她的家人,後來從鬼屋離開我就再也沒有去想過這段事情,沒想到我居然還能遇見她的家人,還是以這麼戲劇化的方式。
我偷偷地打開紙張...又偷偷合上,偷看別人的信,不太好吧?
回到人間之後,已經是晚上了,我們就進去了,家輝一臉凝重,說道:“時間真是沒有挑對,這個時候進去不太好啊,陰氣比較重。”
“那會發生什麼事情?嗯...你不用告訴我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我一走進去,看着眼前這一幕,就已經有些毛骨悚然起來了。
鬼屋裡,忽然多出了一個專門的兒童遊樂區,裡面有滑滑梯,還有旋轉木馬,盪鞦韆,好多兒童在裡面嬉戲。
旋轉木馬裡的不是普通的馬,而是一個個跪着的人,動彈不得,身上被一根長長的棍子插着,繞着中心點旋轉,血不斷往下流,孩子們就坐在他們的背上,大笑着。
滑滑梯是肉色的,看起來總感覺像是用人皮做的,還有那個盪鞦韆的座椅,分明是從人身上砍下來的一截大腿,這哪裡是給活人娛樂的鬼屋,這是個切切實實的鬼屋!
而那些兒童全都是青白色的面孔,黑黑的眼圈,人?絕不可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