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堯?”
朝夕淡聲一問,眼底透着兩分深思。
商玦坐在她對面,聞言點了點頭,“齊國大公子,估計這次回去就會正式受封爲世子,之後宋解語便會和他大婚,未來的齊國國君是他無疑了。”
朝夕挑眉,“聽聞此人風評極好,很受齊國百姓愛戴。”
商玦笑笑,“那又如何?”
說着看了朝夕一眼,“齊國和蜀國相隔甚遠,何況姜堯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好相與,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何況齊國靠着皇室,和我們並不同路。”
朝夕漠漠的看商玦一眼,“難道比殿下還不好相與嗎?”
商玦眯眸,“姜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般堪用。”
朝夕哼笑一聲,“殿下怎麼知道?”
商玦轉過目光不看朝夕,笑意卻有些輕渺,“孤說什麼你信什麼便好,齊國背靠皇室,卻也有自己的野心,哪怕是對宋國關鍵時刻都不會手軟,更別說是你蜀國。”
朝夕繼續盯着商玦,“那麼殿下呢?”
商玦淡笑一下,“孤答應你的都會做到,你還在懷疑什麼?”
朝夕也跟着眯了眸,“殿下說過皇室年後會有動作,可到了如今還未見端倪。”
商玦失笑,“皇室早就開始動了,只是你未曾注意罷了。”
朝夕有些好奇,商玦便道,“這一次遴選美人和索要奴隸的數量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後一步怕就是加重賦稅了,再往後,必定是收回封地,大侯國或許可以支撐,可小侯國必定艱難,趁着皇室還未生疑,現在拉攏這些小侯國是最好的機會。”
朝夕定定看着商玦,“殿下已有衛國,就沒別的目標了?”
商玦笑一下,“你怎麼忘了你自己,蜀國可是大侯國。”
朝夕似笑非笑一瞬,起身走到了小書架邊上,一邊翻找書架上的冊子一邊道,“殿下早就說過,蜀國乃大侯國中最弱,憑殿下的心思,怎會滿足?”
商玦看着朝夕的背影默然一瞬,“蜀國會變強。”
朝夕嗤笑一下,“殿下這信心從哪裡來的?”
“自然是從你身上。”
商玦答得流暢,站起身走到了她身後來,目光一掃便看到她手上拿着的《韜略》一書,朝夕將那書放下,又取了一本雜文,這才道,“那恐怕要讓殿下失望了。”
商玦笑意微深,“孤從不會看走眼。”
朝夕便轉身定定的看着商玦,漆黑的虹膜之中清晰的倒映出商玦的身影,這世上從沒有一個人會如此瞭解她,也從沒有一個人會如此相信她!
那種被盡在掌握的詭異感覺又來了!
可被人相信也並不是什麼不好的體驗……
商玦見朝夕定定看着他半晌不語不由一笑,“你想問什麼?”
朝夕神色一定,徑直繞過他走到窗邊榻前落座,翻開手中的書冊,“問了你也不會說。”
商玦不置可否,正要再說什麼,墜兒的身影忽然在門口一閃,朝夕看見,當即放下手中書冊走了出去,商玦站在原地未跟着,只看到墜兒低聲和朝夕說了兩句什麼便退了出去,朝夕則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轉身進來,面色略沉。
商玦揚眉,“發生了什麼事?”
朝夕脣角抿的極緊,似乎不打算說出來。
商玦便上前兩步站在她身前,拂了拂她肩頭亂髮道,“說出來。”
朝夕擡眸瞅着他,眼底深幽一片。
商玦便也定定的與她四目相對,片刻薄脣輕啓,“孤想知道。”
他語聲極柔,帶着蓮香的熱息落在她額間,離的這樣近,他面上的一切都秋毫畢現,那一汪深不見底的目光,更是能將她溺斃其中,再這麼看下去,她便要被那無形的漩渦捲進去了,朝夕深吸口氣,問他,“有人想要宋解意的性命。”
未曾交代前因後果,就這麼幹巴巴一句。
可僅此一句也足夠商玦眼底一亮,他笑看着朝夕,篤定的搖了搖頭。
“若非必須,留着她。”
朝夕眉頭一揚,“留着她做什麼?”
商玦笑意愉悅,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俊美的面容因那光彩瞬時鮮活,彷彿高高在上的神祇從九重之上走了下來,他道,“我們無需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費精力,宋解意是個麻煩,卻並非我們自己的麻煩,我們爲何要替別人解決麻煩?”
朝夕瞬時皺眉,“你還知道什麼?”
商玦嘆口氣,語氣無辜起來,“無外乎宋國王室的些許秘辛。”
朝夕抿着脣轉過身去,“可那日在府門之前宋解意就出言不善,你也說讓我離她遠一點,既然如此,爲何不趁勢將她了斷在此處?”
商玦上前去,擡手落在了她肩頭,輕輕一捏,“她會死,卻不是現在。”
朝夕背影一僵,正要發作商玦的手卻拿了開,他當先走到榻幾便去斟茶,口中接着道,“孤只是建議於你,最終如何做全看你自己,當然,不留她也可以。”
朝夕眉頭皺的極緊,看着商玦的側影一時沒說話。
許是這第一夜姜堯太過勞頓,夜幕降臨也未見有人來請說設什麼宴,如此商玦和朝夕自然樂得清靜,只待在踏雪院哪兒也不去,朝夕在商玦督促下敷眼,商玦便在旁看書寫字間或收些信報,本以爲如此定能安穩過了這一夜,卻不想晚間時分衛詩兄妹來訪。
衛國和燕國關係親厚,時常走動自然是應該的。
商玦還是命雲柘將人請到偏廳,問朝夕,“你可要和孤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