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那些門派的人只能在大廳裡找個地方休息,頂多掌門人能有把椅子坐,但是相比之下津武門的人就好多了,他們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面去休息也可以商量戰術。
當然老前輩和武術協會派來的裁判也是有專門的客房用來休息的。
在唐德春、沈文還有錢虎休息的房間之中,衆人都在閉目養神着,他們現在也只能這樣休息休息,儘量讓自己不要睡着。
只是錢虎把眼睛眯開一條縫看着不遠處的大師兄心中有些擔心,上午對陣的是那些少林俗家弟子,贏起來輕鬆無比,甚至連大師兄都沒有出場。
但他最擔心的就是如果抽籤抽到龍虎門該怎麼辦。
倒不是因爲沒有信心,主要是他有些擔心大師兄這邊會被人利用着做什麼事情,先前的那兩封信可是很能說明情況的。
可是錢虎雖然心中着急,沈三卻沒有給出任何指示,沒有指示錢虎就不敢貿然行動,這也是當時沈三跟他說過的。
越想心裡就越亂,反觀看着沈文在那邊倒是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着。
每看到這一幕,他就覺得沈文和師父比差的真是太多了,如果沈少爺能和師父一樣,那他們津武門何愁不行?
“算了,還是先把這兩天的比武打完了再說,師父那邊信心滿滿,咱也不能拖了後腿。”
……
與此同時沈三那邊。
一開始沈三和那些武術界的老人還有裁判吃過飯,將他們一一送回了房間之後纔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當中。
而沈三的夫人卻有些擔心:“三爺,您不和德春談一談嗎?萬一他被人利用了,到時候做出對武館不利的事情來……”
沈三卻搖了搖頭:“現在說也沒什麼用,不出意外的話下午我們是抽不到龍虎門的,所以就算抽到也要等明天了,我打算晚上的時候再看看,我一直都是把德春當做孩子看待的,就是羅盛和蘇雲錦那邊,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搞什麼鬼。”
“三爺,要是你覺得不好出面的話,我出面和他談一談,這孩子平時對我也還是挺尊敬的,我說什麼他應該會聽,而且這孩子其實很重感情,如果是蘇雲錦出面的話,我擔心……”
話還沒說完,沈三便擡了擡手:“夫人,這一點你不必多慮了,還有我在呢,我不會讓當初的那種事情再次發生。”
……
就這樣差不多又是一個小時以後,孫福全和陳年又推出了一車的瓜果,唐德春則是走在他們的前面:“來來來,大家應該也有些口渴了,來吃些瓜果,比賽在半個時辰後繼續開始,到時候還是先抽籤決定對手。”
這些瓜果都是切開的,話音落下,其他門派的人紛紛站起身朝着這邊走來,但就在人羣中卻有幾個人一枝獨秀。
他們的步伐飛快就好像是一隻尖刀一樣,穿過人羣瞬間便來到了推着瓜果的小車前!
“你們不是不吃外面的東西嗎?怎麼現在跑這麼快來和我們搶瓜果了?”形意門的人一看這些高麗人居然如此不將就,前面那麼多瓜果大家都是各取所需,怎麼就伱們這些高麗人一個個的跟惡狗一樣過來搶?
“我們只是說不吃飯菜,可沒有說不吃這些東西!”跆拳道館館主樸正秀言之鑿鑿的說道。
“笑死我了,真就是不要點兒臉,不過想想也是,你們那邊大概也吃不上這種東西,所以纔會把我們整天都快要吃膩了的瓜果當做寶貝一樣來搶着吃。”這話是八極門的人說的,他們顯然也非常看不慣這些高麗人。
今年八極門感覺自己輸給形意門只是因爲三師兄前些日子受了傷沒來,否則的話勝負還猶未可分,而他們也覺得去年是這些高麗人偷走了他們第三的位置。
可不管旁人怎麼說,這些高麗人都不爲所動。
不光是把嘴裡塞滿,走的時候每人還拿了許多離開。
這一行爲又引得許多人在旁邊嘲笑連連。
而陳年看着這一幕,心想着這大概是這民族人們的傳統藝能了。
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只是看着瓜果被吃的差不多了之後便推着小車又回到了廚房裡面去。
簡單的休息一會兒之後他們又要開始準備晚上的飯菜了。
晚上的飯菜和中午有所不同,陳年和孫師傅都會準備新的菜,而食材和需要提前醃製的肉類他們也早已經準備好,就差做了。
“師父,剛纔我看他們在外面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這說明咱們做飯做的確實是合他們的胃口。”
而孫師傅聽到這裡則是有些驕傲:“那自然,我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也別說在潤豐樓做了那麼長時間的大廚了,你沒看紀信那老小子對我的態度嗎?”
陳年聽到這話有些疑惑:“師父,我記得先前紀掌櫃誇您的時候,您不是說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功勞嗎?而且還告訴紀掌櫃再說就要翻臉了。”
孫福全聽到這話不禁爲之一噎:“有些話我可以說,但是他不能說,你知道嘛?我可以在我徒弟面前說我廚藝好,說我做菜牛逼,但要是別人說的話,我就得謙虛一點兒,原本我以爲你在人情世故上已經非常通達了,現在看來你還是有要學習的東西啊!”
陳年那話自然是故意說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孫福全說教自己,對於孫師傅來說一輩子沒收徒弟,到了這會兒其實表現的慾望是很強烈的,尤其是在自己這個徒弟面前。
但是就算陳年是故意引的孫師傅這麼說的,但是聽到孫師傅如此直白的把心中想要在徒弟面前裝逼的想法說出來之後,還是不禁覺得這小老頭有點可愛。
要不然哪有人會把自己想要裝逼這種事情說的這麼明白的,通常大家都是通過意會來表示。
又想到先前自己問孫師傅爲什麼早上不早起去買菜時,孫師傅言簡意賅的告訴自己說起不來。
果然自己的這個師父是性情中人啊。
到現在陳年心中對於自己剃髮的事情還是有些芥蒂的,可自從那天過後,孫師傅便再沒有將這些表現出來。
而且對於自己依然還是能教就教,完全沒有藏私。
想到這裡,陳年甚至樂得開始哼起了小調。
“你唱的是什麼?”孫師傅在聽到陳年嘴裡哼着的小調之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牡丹亭。”陳年回答道。
“牡丹亭是你這麼唱的?”孫師傅表示有些不解,畢竟他所知道的牡丹亭好像也不是這麼唱的啊。
“師父,我唱的這是崑曲,要是您聽不慣的話,那我就不唱了,回頭我再多聽聽京劇。”陳年連忙停止了哼唱。
可孫師傅卻並沒有這個意思:“沒事,你繼續唱吧,我就是感覺聽着挺新鮮的,但你別說這調調還怪好聽的。”
“好嘞。”陳年點了點頭又繼續哼唱了起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enenenen~”
相比於廚房之內,經過了一上午的比武,上五門和下五門已經完全分開了。
上午輸掉的武館只能爭奪從第六到第十的名次。
但由於“五”是單數,所以上五門和下五門當中在抽籤的時候會有輪空。
但這輪空並不是直接晉級的,而是在除去他們這一組之外剩下的四組兩兩比賽之後勝出的兩方再和這輪空的一組比武。
只要贏上一場便能夠穩進前三,可要是都輸掉的話,就必須再和第四第五去打。
場次明顯增多,所以對於實力稍微弱一些的隊伍來說輪空並不是一件好事,或許他們原本是能夠拿到第四的,但由於打的場數太多,所以導致身心疲憊,最後發揮不好就只能拿到第五。
至於贏了的則是繼續向上比。
可大家包括裁判包括武術界的老人們也都知道,沈三這次是卯足了勁想要重新拿下天津武術界比武第一的。
而他們也想看到沈三和洪龍進行最後的角逐,所以提前會把他們的號分開,也就是不讓這兩家武館提前遇到。
雖然看起來像是暗中動手腳作弊,但實際上是對這兩家武館的保護。
有時候是需要使一些這種手段的。
沒過多久便開始這一輪的抽籤。
津武門抽到了八極門,而龍虎門則是抽到了形意門。
至於樸正秀所帶領的跆拳道館則抽到了輪空。
看着輪空的結果之後樸正秀的眼睛都紅了!
一瞬間他就想到這可能是有人在從中作梗,否則的話爲什麼好巧不巧的讓這些本地武館們各自抽到了一起兩兩對決,反而讓自己抽到了輪空?
這很明顯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而且樸正秀也知道這些人是想要針對自己,但這針對的也太明顯了吧?
在上午的時候,就讓自己對上倭國那邊的空手道館,到了下午又這樣對待!
“這不公平!”樸正秀高舉手中的輪空籤大聲喊道。
他們這次請來的武術界老前輩名爲樊仲秋,出身於形意門,但後來由於德高望重被推舉出來,而樊仲秋也不負武術界厚望,雖然出身於形意門,但在歷屆比武當中都沒有任何偏袒。
可此刻面對樸正秀的大聲抗議,樊仲秋並沒有說話,只是氣定神閒的坐在椅子上眼皮子擡了擡。
“你覺得有問題?哪裡有問題?”語氣不疾不徐,頗有前輩高人風範。
“我懷疑有人在抽籤上暗箱操作!憑什麼他們兩家就不能抽到一起,憑什麼我能偏偏抽到了輪空?”樸正秀說道。
可是反樊仲秋聽到這話之後當場便笑了:“爲什麼不可能抽出這樣的結果?那要不要把你們直接抽成第一?如果你不滿抽籤結果大可以用退出的方式來表示抗議,你不想參加,天津大大小小上百家武館有的是人想要參加。”
反正就一點也不給對方面子開口就是回懟,說的樸正秀一點脾氣都沒有。
而對於樊仲秋來說去年樸正秀求爺爺告奶奶的,又是出錢建設武術協會,又是承諾保證的想要讓比武場地放在他們那裡。
樊仲秋本着公平的原則,心想放在這些外邦人那裡比一場也無所謂。
可誰知在那次的比武上這些外邦人無所不用其極,每每鑽着規則的漏洞行盡偷襲之事,搞得那一年樊仲秋差點兒退位讓賢了。
所以樊仲秋自然對這些高麗人沒什麼好感。
而樸正秀見抗議無效之後又不能真的退出,現在這位子可是他們好不容易纔爭取來的,只能憤憤的朝着自己的隊伍那邊而去。
可是他走着走着忽然臉色一變,感覺自己的腹部好像有點不大對勁!
緊接着又擡頭看去,只見自己道館中帶來的弟子們一個個也都是面露菜色,抱着肚子痛苦的看着自己。
樸正秀在這一刻不光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淡淡的臭味,同時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陰謀的味道。
他憤怒的轉過身去看着沈三!
“你們居然在瓜裡下毒!卑鄙!太卑鄙了!”而那些跆拳道館的弟子在聽到這話之後,一個個的也都抱着肚子站起來,怒目而視!
“打不過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噁心!我都爲你們感到噁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看向了沈三,可同時他們也心裡想着那些瓜果我們也吃啦,怎麼到現在一點事都沒有?
但就在這時,螳螂門的掌門露出與那些高麗人同樣的痛苦表情,只見他同樣憤怒的站起身來,可面對的方向並不是沈三而是樸正秀!
“你們居然在飯糰裡下毒害老子!”
“老子和你們無冤無仇,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從今天起我螳螂門和你們勢不兩立!”
一邊吃瓜的其他武館的弟子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就在這時螳螂門的大弟子站起來說明了事情的始末:“中午在吃飯的時候我師父看他們可憐便上去詢問他們要不要過來一起吃點兒,結果他們拒絕了,但還是給了我師父一個飯糰子。
我師父回來之後還說這些人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壞,但誰知他們居然在飯糰裡下藥,爲了坑害我師父,居然不惜以自己整個武館裡的人做誘餌,簡直是太卑鄙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樸正秀。
現在究竟是哪種食物上出了問題已經一目瞭然了。
瓜果所有人都吃了,但只有螳螂門的掌門和樸正秀的人出了問題,但飯糰卻只是現在肚子疼的人吃了,因此問題只能出在飯糰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樸正秀把目光看向了他們的廚師,今天他們的廚師也是跟着他們一起過來的,畢竟這麼多人的午飯也要有人拿着才行。
而那廚師碰到樸正秀的目光不禁有些閃爍。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廚師被這目光盯得有些害怕責任被全部推到自己頭上,只得站出來弱弱的說道:“館主,這事兒不怪我,誰讓你平時給的錢太少了,每天弟子們也只能吃這些,葷腥那更是不知幾天才能見到一次。
所以武館裡的米放時間長都有些發餿了,我爲了不讓你們吃出來,所以就稍微處理了一下,把那味兒都去掉了……”
樸正秀聽到這話腦袋都快氣歪了,心想着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說這些?
米餿了你不能告訴我再買點新米,爲什麼要把餿米做成飯糰帶到武館這邊來,而且好死不死的,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要在快要比武的時候出事兒!
雖然說他們的人第一場輪空,要等到前兩輪比武之後他們再和勝者去打,但是用腳後跟都能想得到拉過一場的弟子們根本打不過津武門和龍虎門啊!
到時候被揍一頓再對上形意門和八極門,那也只有挨虐的份兒!
一想到這裡樸正秀便再也坐不住了。
與其那樣屈辱的輸掉,還不如現在英勇的退出,反正自己武館第五名的位置是已經穩了。
“陰謀!都是陰謀!今天的比武,我們棄權!”
樸正秀也鬼精的很,他說的是棄權,而不是說退賽,因爲現在退賽了第五的位置就沒有了,到時候武術協會自然能從剩下沒來參加的武館中隨便找一家過來湊數。
所以他說的是今天的比武棄權。
一時之間屋內滿是嘲笑的目光,這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結果還像是跳樑小醜一樣四處問那石頭究竟是誰扔的!
螳螂門的掌門由於腹痛難忍連忙跑到後面上廁所去了,而樸正秀則是帶着弟子們轉頭便出了武館,因爲他害怕再待下去,那些人又會使出什麼花招來羞辱他們。
“小三小四關門!”
在樸正秀帶着人剛出武館之後,沈三便朝着門口喊了一聲。
而守在門口的小三小四聽到這話後,噹的一聲就把大門關住了,順便還從裡面插上了門栓。
結果到這個時候樸正秀才反應過來,自己等人還沒有上廁所呢!
從這裡回武館那還有一段距離,而肚子裡的感覺是越來越強烈,跑回去上廁所根本來不及。
樸正秀只得轉身去咣咣咣的砸門。
“開門!我們還有事情沒辦!”
可裡面的小三小四早就聽到了指令,面對外面的砸門聲充耳不聞:“樸館主請回吧,你們今天已經棄賽了,而裡面現在舉辦的是天津比武大會,無關人等不得進入!”
而樸正秀聽到這話臉一瞬間又黃了,是那啥黃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