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年離開之後,衆人也開始品嚐起了這一道蔥燒海蔘來。
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白淨的小盤子,也沒什麼造型,就是一個簡單的巴掌大的瓷器盤。
但是把蔥燒海蔘往裡面這麼一放,醬汁往上面這麼一淋,整體的感覺一下子就出來了。
可這一次還不等其他人介紹這道菜,老太太反倒是繞有興趣的看着蔥燒海蔘。
她先是伸手去摸了一下盤子:“呦,這個盤子還是熱的,現在還燙手呢!吃這種菜就得盤子熱着才行,要不然海蔘一涼了就會反腥,吃起來一嘴的土腥味,沒想到小宴你請的這個年輕廚師還挺講究。”
薛宴連忙笑着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關於陳年的事情。
不過剛纔老太太說的那些其他人其實也都知道,但他們並沒有打斷,而是就這麼靜靜的聽着老太太說完。
“挺好的,說起來這道菜啊,我以前跟着書君去BJ的時候吃到過,那個味道我現在還記得,特別好吃,吃起來相當軟爛,一點兒腥味兒都沒有,當時的那家飯店叫什麼名字來的?我有點記不清了。”
“奶奶,那您嘗一嘗吧,看看這個海蔘的味道和您當初吃的味道有什麼區別。”薛宴說道。
“好好好。”最後老太太顫顫巍巍的用筷子夾起海蔘來俯下身軀咬了一口。
衆人此刻都停了筷子在等着老太太的反應。
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在嚥下去之後點了點頭:“嗯,很好吃,和那會兒的沒什麼區別,也是一點腥味都沒有,而且吃着很香。”
衆人聽後笑了:“您喜歡吃就好,這可是小宴特地請來的廚師。”
不過雖然他們這麼說的,心裡確定沒有覺得這菜能比老太太年輕時吃的味道更好,畢竟老太太不記得了,他們可是記得的。
在之前每次吃海蔘的時候老太太都會說起這段往事來,別的東西可能記得不太清楚了,但這頓飯老太太記得特別清晰。
只不過忘記了那家飯店的名字。
不過在五年前老太太還是記得的,也就是這幾年人老了,記憶力漸漸的退化了,所以有些東西記不了那麼細,只能記得一些刻在最深處的記憶。
而書君正是老太太的丈夫,在十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裡。
而那家飯店的名字他們也知道,那是一家很有名的魯菜館,說是現在國內第一也不爲過,主要是那裡的廚師都是一代一代師承下來的。
他們這樣的人自然也都去那裡吃過。
確實是很好吃。
不過隨後當他們將這一道蔥燒海蔘吃入口之後,臉上露出了驚奇的神色。
“真的不錯哎!我感覺這個海蔘單單味道來說,可能也就只比那家老字號差一點。”
衆人紛紛說道。
而薛宴也點了點頭,其實在他看來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做這道菜的人不一樣,畢竟對於這樣正宗的老字號,大家還是有些濾鏡在的,而且環境不同,所以在味道上也會有一定的加成。
而陳年則是在廚房裡開始繼續準備後面的菜。
就這樣一道又一道的菜端上來,雖然大部分的量都不是很大,但這樣也能確保大家可以嘗過自己所做的每一道菜。
就這樣,過了四十多分鐘之後,陳年終於端上了本次最硬的菜之一,也就是先前薛宴在紅紅飯店裡嘗菜時吃到過的那一道帝王蟹與文思豆腐的搭配。
陳年爲了節省時間在一些不太重要的菜上面就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但是在這道菜上他還是又多說了兩句。
畢竟這個菜可以算得上是他做出來的創新菜了。
而這道菜端上來之後,大家也是眼前一亮,文思豆腐他們以前有吃過,而且帝王蟹他們也吃過,但這樣搭配起來還是第一次見。
“陳師傅,這個文思豆腐好細啊,是你親自切的嗎?”
“是的,這兩份文思豆腐都是我親手切的,今天所上的這些菜基本都是我親手做的,他們只是幫我做一做助手的工作。”陳年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因爲他想要邀功,而是因爲薛宴花了大價錢,主要就是爲了請自己來做菜。
如果自己只是做一些指揮性的工作,這在薛宴眼中肯定會大打折扣,感覺這錢花的不值,就算菜特別好吃,但心裡肯定也是會膈應的。
畢竟兩桌下來花了幾十萬,這就代表着他們肯定要講究排場,菜好吃好看,寓意好是一方面,陳年在其中做了什麼,這也是非常關鍵的。
“陳師傅,這個湯我奶奶特別愛喝,但剛纔她有點想知道這個究竟是怎麼切出來的,一會兒能不能麻煩陳師傅您表演一下?”
陳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要求,把做菜當成表演,不過他倒並沒有什麼牴觸的,畢竟這是客戶的需求,而自己過來不就是做飯的嗎?
不管是表演也好,還是別的什麼也好,人家又不是不給錢,可能有些人會覺得廚師就是做飯的,不是給人表演譁衆取寵的。
但這其實在這一行業裡並不適用。
除非一些身價極高的老一派國宴大廚可能會看心情,但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他們也不會介意去做這種事。
“當然可以,不過各位可以稍等一下嗎?我等一下還有其他的菜要準備,等一下抽出空來我來爲大家再切一份。”
“好的,那就辛苦陳師傅了。”薛宴說道。
就這樣又過了十幾分鍾之後,陳年在後廚裡安排妥當,然後就叫管家幫忙擺一張桌子在這邊,然後再準備一個卡司爐。
鍋具什麼的廚房裡都有。
隨後陳年就拿來一塊豆腐以及各種配菜開始當衆表演了起來。
他們這一家人雖然都很有錢,但真說起來倒也沒誰近距離看過有人切文思豆腐。
“其實這一例湯在味道上算是比較清淡的,而且真要說起來的話,難度其實並沒有特別高。”陳年說道,“這個湯更多的價值是它的觀賞性,裡面雲絲霧繞看起來非常有意境,就像是一幅山水畫。”
這之間陳年已經把豆腐切好了,但就像所有見到過這道菜的人一樣,沒有誰會第一時間把這攤在案板上的一坨豆腐糊糊和文思豆腐結合起來。
只是當陳年把這些豆腐放入鍋中,並且輕輕的攪拌均勻後,他們纔不禁驚呼了起來。
“奶奶您快來看,真的變成豆腐絲了!”
然後老太太聽聞這話也十分感興趣的湊到了這邊探頭往鍋裡一看:“還真的是!也太厲害了!我雖然也總是做飯,但可切不成這麼細。”
“畢竟人家是專業的廚師。”旁人笑着說道。
就這樣,陳年在這邊又煮好了一小鍋湯後擡頭詢問誰要再喝一碗,當即有許多人舉手。
將這又做的文思豆腐盛了不少出去分給衆人後,陳年這才讓人把桌子撤了。
“接下來我們要上的一道菜是今天晚上最硬的一道菜,也是我們國家幾大菜系之中最爲高端的菜品之一,當然這個之一是要打引號的,就我個人來看這道菜應該算的上是第一菜了。”
“叔叔?是不是生日蛋糕?”這時忽然有一個小女孩好奇的問道。
陳年看着對方閃亮的眼睛:“不是哦,蛋糕只能算得上是一個點心,而叔叔說的這一道菜全部是由山珍海味構成,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遊的都有。”
很多人其實已經猜到了佛跳牆。
尤其是薛宴。
但此刻他不禁再一次對這道佛跳牆產生了好奇之心,畢竟之前陳年在列好菜單之後給他看過,在菜單上不僅有菜名以及主要食材的名字和其相關寓意還有着價格標在後面。
而這個佛跳牆的價格加起來高達幾十萬!
可以說一道菜就頂得上其他全部的菜都加起來。
“那陳師傅快上菜吧,我們都已經等不及了!”其他人這時也已經完全的認可了陳年。
別的不說,就先前的那一道蔥燒海蔘已經足以說明陳年的水準。
雖然他們的工作和美食都沒什麼關係,但架不住人家吃的多,而且吃的多了自然能夠分得清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
“好的,各位請稍等。”
隨後陳年回到了廚房之中。
“來來來,現在大家手頭上應該都沒什麼要緊的事了吧,接下來我們要開臺了,這個佛跳牆我們做了好幾天的時間到現在終於要打開了。”
陳年招呼着衆人過來。
隨後小心的將罈子上面的封口打開,頓時一股濃香撲鼻而來!
衆人聞着這味道就是眼前一亮,他們現在甚至說不清楚這種味道應該算是什麼味兒,但是也不會質疑這道菜,肯定會特別驚豔!
陳年先將放在裡面的竹蓖子取出,分別控在不同的盆中。
“何海、招妹、李挺,你們先把這些篦子打開,謝玉伱和我一起裝盤。”陳年安排道,其他人聽後紛紛開始行動了起來。
盛裝佛跳牆的餐具也是陳年特別要求的。
準備好餐具之後:“你就照着我這麼裝,要把所有的東西都分開,裝在每一個小的容器之中。”
光是分開裝這些食材,他們就裝了五分鐘的時間,主要還是宴席上的人不少,裡面的食材每一盅都得放入十八種,就算這麼一種一種的放下去,手腳再快也沒辦法馬上全部裝完,畢竟人類是有極限的。
“裝好之後再把裡面的湯盛進去,這些工作其實沒什麼難度,只要小心一點就好了。”陳年說道。
而謝玉則是一邊分裝,一邊好奇的問道:“師父,咱們這個就是最正宗的佛跳牆做法嗎?”
但陳年卻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正宗這個詞其實不太好定義,尤其是放到現在,可能對於大多數現在的人來講,越是還原古代人的做法就越正宗,但這個佛跳牆是在古人的基礎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進。
菜品只能說是越改越好,當然前提是不亂改,新加入的食材必須要和本身的味道,否則的話那還不如不加,加上反倒顯得有些畫蛇添足。
就這樣在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他們裝好了所有食材,每個人都會吃到一份完整的佛跳牆,雖然還有剩餘的,誰也保不準吃完這一盅後,他們會不會還想再吃。
就這樣,陳年招呼着衆人將佛跳牆放在小車上推了出去。
“各位,這一道就是我之前所說的菜了,它的名字相信大家一定也都耳熟能詳——佛跳牆。
壇啓葷香揚四海,
佛聞棄拜跳牆來。
綿綿嫩潤濃濃味,
衆客嘗之享受開。
說的就是這道菜,或許大家在別的地方也都吃過,但我覺得不一定會比今天吃到了這一份更加高級,如果放在其他的那些菜上,或許我會覺得單純的用錢來衡量它們並不恰當,但是這例佛跳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的,單從成本上來說這麼每一份佛跳牆的價格就得上萬,而我那一大罈子的佛跳牆加起來價值自然不用多說。
而且這道菜是我從幾天之前就開始準備的,全程用小火慢慢煨制,將裡面一共十八種食材的味道全部煨制了出來,對於食材來說就是這樣,如果它本身是有味道的,那烹飪就是要將它的味道釋放出來,如果它本身並沒有什麼味道,而廚師們要做的就是讓它變得有味道。
這道佛跳牆不僅裡面的食材吃起來滋味十足,更加珍貴的是它的湯,裡面都是從食材上面熬煮出來的膠原蛋白,所以湯汁看起來也非常濃稠。”
陳年一邊介紹着,一邊讓人把這佛跳牆放在每一個人的面前。
衆人都不禁紛紛看向自己面前盛放佛跳牆的器具,並不需要低下頭,那濃郁的香味就會自動鑽入鼻子當中。
“小宴,你真的是有心了啊!”老太太看着這豪華佛跳牆,聽着陳年剛纔說的話,並沒有去責怪薛宴浪費,花了這麼多錢就只爲了做這麼一道菜。
畢竟今天是她大壽的日子,還有這麼多晚輩們能齊聚在此,也都是爲了給自己賀壽,她今天只想開開心心的。
“奶奶,只要您喜歡就都是值得的。”薛宴說道。
陳年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家子,也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