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聽着這話精神一振，他終於知道自己來這裡要學的是什麼了！
就是滷肉的手藝！
滷肉陳年之前也有接觸過，不過並不是專門做這個，而是其他的菜中有這樣的做法。
比如把子肉其實就有點這樣的意思了，還有夫妻肺片所用到的那些肉也得滷。
而且一說起這個來，陳年就想到紅紅飯店裡其實是十分適合賣滷肉的，客人們過去吃飯，也能單點些滷味搭配着吃。
到時候自己從這裡學到了方法後，回去再去通過現代人的口味進行改良就要簡單的多了。
“這纔對嘛，要我說你的那些手藝老是攥在手裡能有什麼用，等到哪一天真的帶進了棺材，那你們家的手藝可就要失傳了。”許二妮說道。
“我這不是沒有合適的傳人嗎？又不是不想教。”宋三還在那猶自逞強。
“爹，那我覺得以後咱們也可以再開個滷肉的攤子。”
“哈哈哈，開！都開！到時候咱誰也不伺候，就伺候自己，自己給自己當掌櫃的！”
“就是，伺候人是不可能伺候人的，我陳年這輩子都不想去伺候別人！”雖然陳年沒有喝醉，但氣氛到這兒了，陳年也有些飄忽。
“那到時候我幫您。”
但今天還沒等賣到最後，昨天那個窮酸書生傅庭就溜溜噠噠的走了過來。
一直到了早上，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出攤。
陳年賣力的吆喝着，喊來了許多經常喝雜碎湯的主顧和一些第一次嘗這個的人。
陳年聽着不禁有些唏噓。
宋老三定睛一瞧，嘿，還真是一把銅錢。
“你來幹什麼？”
許二妮熟練地往裡面加着調料，陳年就在一旁看着，許二妮也毫不避諱。
二來他們現在也上了年紀，沒那個心勁兒了，現在無非就是能賺點錢，有口飯吃就行，回頭還能再攢一下點兒，等到以後能買得起兩口薄皮棺材，人走了也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具體要學的還得是滷肉的技巧。
“我可告訴你，今天我們一碗都剩不下。”
宋三越說越上頭，說着說着將碗裡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沒事，等一下我做就行，這沒什麼難的。”
誰知傅庭嗤笑一聲，高高的昂起頭顱，直接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銅錢：“宋老三，這天底下我見過不會做買賣的人，但還沒見過做買賣的人有錢不賺，你看看這是什麼？”
也不管不顧其他人。
陳年在裡面看到這一幕，發現對方手裡的銅錢差不多有十幾枚，心頭一動，想到了昨天徐府管家到處求字的樣子。
可傅庭還是不屑的一笑：“太小看我了，宋老三，記不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什麼？把雜碎都給我裝滿，一口湯都不要！”
在後半夜陳年起來和許二妮一起弄雜碎湯的時候，陳年又問對方爲什麼不拿着這些錢做些其他利潤稍微高一點的買賣，但許二妮搖搖頭說一來他們現在賣雜碎湯也賣習慣了，很多老主顧每天早上就等着喝這麼一口。
雜碎湯就是買的時候成本高，賣的時候價格低，屬於薄利多銷，雖然明面上看着一天能賣一百多碗，但實際上真正到手的也就是幾文錢。
“爹，他這錢是昨天給人寫字賺來的。”
傅庭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你這個宋老三，怎麼說話的？什麼叫去當土匪，我可是讀書人！這錢自然也是靠着我淵博的學識賺來的！”
之後就是加入各種各樣的調料。
“冒尖兒？”
但陳年也只是簡單看了一眼就沒有過多的去在意了，不說別的，陳年雖然沒有做過雜碎湯，但如果真讓他在紅紅飯店裡做的話，做出來的味道肯定能比這個好。
宋三原本還有些頭疼，可一看到傅庭之後當場就板起了臉，老邁的身子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箭步就竄到了攤位前將傅庭攔住。
陳年並沒有把碗裡的酒喝完，而是又倒了回去，反正這些酒對陳年來說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吸引力，還不如留着，以後跟宋老爺子還能多喝一次。
喝完就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來到了炕上躺下。
“好。”
“你去當土匪啦！從哪兒搶的？”宋老三驚奇的問道。
“就是，老子纔看不上那些有錢人家的狗腿子，要做就自己當有錢人！到時候想吃什麼肉就買回來自己做，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你爹他就是這樣的人，喝點兒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你可別學他。”
宋三一拍腦袋也想起了這事，笑呵呵的說道：“有錢了啊？怎麼今天要喝個三文錢的？”
陳年笑了笑：“放心吧娘，我有分寸的，而且我覺得爹這樣的人活的反而灑脫。”
“要！怎麼不要！”傅庭說道。
不過雜碎湯確實不太難做，主要還是把洗淨的雜碎切一切，然後焯一遍水，再下鍋去煮。
“對了，爹今天喝的有點多了，雜碎湯怎麼辦？”
宋老三一聽這話笑的伸手一指旁邊的瓷碗：“就這個？裝滿？那怎麼也得十五文，你要是想堆的高高的冒了尖兒得二十五文。”
不過雜碎湯要等到後半夜的時候再做，提前燉上時間太長，肉容易煮過頭，但也不能做的太晚，畢竟要讓味道進去才行。
“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宋三在這條街上賣了多少年的雜碎，向來都是憑良心賺錢，收你這麼多，我也就賺個餅子，你就說你要不要吧！”
“你怎麼不去搶？”傅庭一聽這話，當即破口大罵。
“不，來一個三文錢的。”說罷，傅庭數出三文錢來放在推車上，就到一旁的小板凳上坐着去了。
陳年看着對方頗有些孔乙己的影子。
他還沒有問，也不知道對方具體是不是傅庭的父親，但如果真是的話，傅新能長成後來那個樣子確實也不太容易。
不過如果是的話，傅新一眼就相中了小牡丹，並且還整天帶着自己爬樹看戲也就能說得通了，這兩個人在某些方面不要臉的樣子倒是還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