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
袁知雪還真不知道從前的自己,對鞏燁林來說竟這般的重要。
“我生病之前的日子,幾乎是天天和她在一起,現在說起來還真是可笑,她被鞏家所有人甩着不理會,最後爹孃只能把她塞給我。
一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會,還總是要這要那,去這去那,不給不去就會哭鼻子,多討人厭啊!
可誰能想到,那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最後最是快樂也最是無憂無慮的日子,之後,我便生病臥牀不起,她容貌突變,跟着舅母四處遍尋名醫。
待再相見,我們除了名字還是舊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鞏肖林閉眼,每每回想到這些,他就猶如心被剮了一刀又一刀般痛苦。
他和她的人生,從那個時候起,便都完了。
自那以後,他便刻意躲着,不願在和已經完全變了容貌的季芷靈相見。
不是因爲嫌棄她容貌的醜陋,而是每多看她一眼,心裡便有聲音無比清晰的提醒着他,他的人生徹底完了,他好不了了,他這輩子就這樣廢了。
而就是因爲這樣的感覺太過強烈,纔會讓他更覺得之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特別幸福和完美,那是他整個人生中最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啊。
袁知雪定定的看着眼前神情滿是痛楚的鞏燁林。
她理解他的心情,也瞭解他心裡的苦和痛。
她如果要還是季芷靈的話,聽到大哥說這些話,一定會像小時候一樣撲進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可她現在不行,她不僅不能哭,她還要裝作是沒什麼感覺的第三者,雲淡風輕的開口。
“她當時心裡也一定很苦。”
“苦!怎麼能不苦!”
鞏燁林起身,轉身看向身後的荷塘。
“爹孃第一天將她交給我的時候,她說她要去摘荷花,摘蓮蓬,我原本就不喜歡小孩子,大熱的天,動不動就一身汗,還要頂着大烈日去荷塘,我更不喜歡了。
可她又哭又鬧,我最後擰不過她,只得順她的意,我們上船沒多久,她就噗通一聲掉進了河裡。”
看着眼前碧連天的荷塘,鞏燁林臉上的神情緩和了很多,甚至嘴角眼角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他彷彿在荷塘裡,看到了小小的船,還看到了從水裡撈出來的小糰子穿着溼漉漉的衣裳,縮在船尾瑟瑟發抖的樣子。
“後來,是我摘了好些荷花蓮蓬連哄帶騙的安慰了將近兩個時辰,他才答應說這事絕不告訴爹孃。那天晚上,她發高燒,燒得迷迷糊糊還全身抽搐,府裡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第二天高燒退了,可只是去摘荷花蓮蓬掉進水裡的事她完全忘了,但也不知道爲什麼,自那以後,她便在也不敢也不願去荷塘了。”
鞏燁林說的這件事,袁知雪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所有昨天我下河,你誤以爲我是她對嗎?”
想到是這樣,袁知雪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其實梅林換成荷塘也挺好的。”
鞏燁林沒回她的話,而是這樣淡淡說了一句,有了這個荷塘,他反倒是願意經常來這走走,坐坐了。
看着滿天翠綠的荷葉,他都彷彿能看到負手而立,站在船頭,意氣風發正少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