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主,居住在幽深的花院裡。
我的繼母很狠毒,殘忍剝奪了父王對我最後的一點愛,將它自私的佔爲己有。
她經常說:“啊,公主啊,爲何你的身上總聚集着那麼多的亮光,讓所有侍衛,婢女的目光都投向你?”
然後她手一揮,把我軟禁在宮殿的後院裡。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總以爲少女的容顏會蒼老,魚尾紋會有一天蔓延過我的眼角,延伸至我的五臟六腑。
然後,一顆年輕的心驟然崩潰。
我經常問黑池裡的魚兒,我說:“魚啊,有什麼方法可以永遠年輕?”
我擡頭問被烏雲遮住的月,我說:“月啊,怎樣可以永葆青春?”
我低頭問地下東奔西跑的螞蟻,我說:“螞蟻啊,怎麼可以不再讓蒼老蔓延?”
魚吐着嘴裡漆黑的泡泡,月走出黑雲的庇護,螞蟻停止狼狽的奔跑。
它們都說:“啊,我年輕的公主啊,只要你賜我一個新鮮的人類,不加任何僞裝,我就告訴你。”
於是在這之後,有一天,來了一個英俊的騎士,他參加完父王的壽辰,偶然路過宮殿的後院,驚鴻一瞥,他讚歎:“美麗的公主啊,你爲什麼會呆在這裡?”
我回答:“母后說過,讓我不要遮住她前方路途的光茫。”
騎士大驚,而我淺笑說道:“騎士可以給我一個禮物嗎?”
騎士點頭默認,執着我的手來到池邊,我輕輕一用力,將他推向池裡。
我看到周圍漆黑的水沫拍打他的身體,魚兒興奮的來回跳去。
我看到烏黑的雲朵用陰影罩住他眼底的絕望,月兒彎彎,用亮麗的眸光注視他。
我看到來回奔走的螞蟻羣聚在一起,興奮的看着他手舞足倒。
一瞬間後,我終於知道怎樣讓年輕永恆。
我把騎士的屍體打撈起來,做成最美麗的標本。
把珍珠鑲嵌進他腐爛的眼眶裡;用月光爲他換上亮麗的鎧甲;再摳出他血紅的肉屑,塞進泡沫。
於是他成了最英俊的白人,閃亮,奪目。
站在他身邊時,我顯得多麼渺小與微不足道。
於是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母后那麼厭惡光彩奪目的人,因爲他們太扎眼了,搶走你身上所有光芒,讓你情不自禁想毀掉他們。
於是我把騎士的屍體推向池裡,黑池驟然亮如白晝。
然後我吃掉自己的心臟,挖掉雙眼,砍去雙腳。
直到把自己腹內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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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感覺到魚兒歡快飲着我的獻血;螞蟻興奮搬運我的屍體;月亮照常灑下奪目的光芒。
然後我白森森的骨架置在幽深的後院裡,而且還是永遠。
原來永恆的年輕就是最後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