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與冷月說了什麼,無人知道。
隔日,慕容靜在朝堂上將選側夫的意思傳達了下去。衆人目光很一致的放到了龍椅旁邊的那把空蕩蕩的軟椅上。
女皇還未大婚先選側夫,怎麼看對未來的皇夫都有意見。這個認識讓許多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了。
適逢慶國公府上的老夫人壽日,還在國喪間不能喧慶,慶國公也無奈何,只讓慶國公夫人低調的請了宗親女眷進府哄老人家開心。
這一天還沒有到來,各家各戶有兒郎的因女皇選側夫之事,都已經在暗中較勁了。
此番,女眷走動,多難得的機會,一時之間京城貴權竟都不請自來,差點把慶國公後院給擠爆了。
“什麼!”慶國公手上一抖,一杯剛端在手上的熱茶,毫不意外給抖翻了,“國喪期未滿,你們都糊塗了不成!誰讓你們把人放進來的!”
管事苦着張臉,爲難道:“都是京中權貴,備着厚禮上門,也不好攔着不讓進。”
慶國公滿臉愁雲,“這要是傳出去,本王少不得要被御史臺摻上一本。”
那管家已到中年,面容平凡,看不出什麼特色,不想卻長了顆有特色的心眼兒。他略略沉吟,心裡突然生了一計。
“咱們要是閉府拒禮,太得罪人了。不如王爺寫個摺子遞到御前吧?”
慶國公一愣,隨即啪手叫好,當機立斷便寫了摺子,讓人火速呈到御前。
慕容靜收到摺子時,心裡多少有點複雜。帝王側榻,多少人都眼紅着,偏偏有那麼一個人……算了,不想也罷!
她氣悶地把摺子往案上一扔,“慶國公府上可有適齡的公子?”
元寶本來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她的臉色,乍然聽到她這麼一問,沒反應過來。
“陛下指的適齡公子是?”
“朕的側夫人選。”慕容靜抿了抿脣,面上平靜。
“……倒是有位嫡出公子。”元寶恍惚地回答。
“說來聽聽。”
“陛下。”元寶終於回過味了,心口一跳,“陛下,您該不會真的起了這個念頭吧,那慶國公府上的嫡公子,從小被養的嬌嬌弱弱,實在比女子都在柔弱幾分,這樣的人要是進了宮,那還是真是……”
“嗯?怎麼不說了?”慕容靜正有興致地聽着,卻半天不見下文了。
元寶嘴角微微一抽,那樣的人不正好合適嬌養在後宮嘛!雖說少了男子氣概,會讓人看不起,但對於陛下來說,一個沒有威脅的側夫,是再合適不過的。
可這話,他不敢說啊。
慕容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手指叩在桌面輕輕敲了兩下,突然問:“朕翻閱宗卷,發現母親年輕的時候曾在慶國公府上住過一段時間?”
見她轉移話題,元寶心下一鬆,連忙解釋道:“先皇進宮時,與慶國公府上的老夫人是有些淵源。不過,具體的奴才也不知情,也鮮少聽人提起。”
慕容靜點點頭。
她的母親隨後成了慕容皇室的長公主,又承繼了大統,那些往事自然無人敢妄議。
若不是她臨死前那番話,估計早已被人忘乾淨了。
這兩日,慕容靜爲了不去想容聿,又翻起皇室宗卷,看到此事,忍不住又將當初發生的事情多問了幾遍。
漸漸的,也起了些心思。比如,母親爲何賜死她的生父,她的生母又是誰?
“備上厚禮,隨朕出宮。”慕容靜緩緩站了起來。
“陛下要去定國公府?”元寶大吃一驚。
慕容靜含笑點頭,“嗯,去問問那位嬌弱公子願不願當朕的側夫。”
元寶:“……”
容世子瘋了,陛下也跟着瘋了嗎?
眼下還不到午時,摺子遞進宮後,慶國公就一直揹着手在書房裡來回踱路。
忽然聽聞“陛下駕到”,驚恐之下將衝進來稟報的小廝給撞翻了。
“陛下在哪裡?”他顧不得疼,拽着小廝的衣襟,劈頭就問。
“已進了內閣……”
慕容靜穿着便服,頭上隨隨便便挽了下發髻,半點裝飾都沒有。
她如今已經快十七歲,哪怕穿的再素淡,嬌俏的身段也是藏不住的。
後院裡,都是深宅女眷,不比朝堂肅重。聽聞她居然來了,都藏着小心思悄悄打量。
慶國公帶着兒郎來趕來時,看到的便是慕容靜負手立在廊下,含笑地望着面前跪了一地後宅婦人。
許是見慣了慕容靜穿着朝服端坐朝堂的模樣,這般閒適的模樣,倒是把慶國公嚇得不輕。
陛下這是親自來找麻煩了。
他繃着臉上,毫不猶豫地跪了,“老臣不知陛下親臨,若有怠慢,還請陛下恕罪。”
“慶國公快快請起,朕接到你遞上來的摺子,才知道今日是老夫人的壽日。如此不請自來驚了滿園子的賓客,是朕的錯,慶國公可別把朕趕出去纔好。”
慕容靜擡手虛扶了他一把。她也知道自己親自來了,估計把人家嚇到了。
誰敢把陛下您趕出去啊。元寶在一邊涼涼地想。再看慶國公一臉憋悶的模樣,心裡不由樂了樂。
他現在肯定後悔不該遞那個摺子吧。
別急,等一會兒,還有更後悔的時候。
慕容靜不同於後院女眷,自然是要由慶國公親自招待的。如此客套了幾番,慶國公就開始冒冷汗了。
“哪位是慶國公的嫡長子?”慕容靜也不去看那些陪坐的貴婦小姐,目光在慶國公身後的幾位公子身上掃了一圈,突然問。
點名就要見嫡長子,慶國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下可把他愁壞了。
他家夫人的肚子不太爭氣,就生了一個嫡子啊,萬一被看中了,往後整個慶國公府的負責豈不是要落在庶子的頭上?
有嫡卻要被迫立庶,他可不就要成爲笑話了?
“犬子……”慶國公轉身朝身後看了一眼,發現嫡子沒在跟前,心裡不由一喜,連忙道:“家母年事已高,長年臥牀不能起身,今日是她老人家壽日,犬子不知陛下駕臨,這會兒應該在老夫人跟前盡孝。”
慕容靜欣慰點頭,“令公子很有孝心,如此朕便去探望老夫人吧。”
慶國公頓時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