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腦子裡數萬只草泥馬呼嘯着奔騰而過後,白蔻終於回過神來,跳起來衝出了房間。
經過走廊時,白蔻往樓下看了一眼,王府的府兵們牽着各自的馬正在下面等着,另外還有單獨的一匹馬。
白蔻想都不想,手撐欄杆就翻身跳了下去,直接跨在了馬背上,一聲馬鳴和眼前突然多個人,把樓下的衆人都嚇了一跳,然後纔是爲她這利落的身手而歡呼。
“走!給我們大東家撐場面去!”
白蔻舉手用力一揮,雙腿一夾馬腹,打馬先行,府兵們跟在後面,一隊人就這麼衝出了工場的大門,沿着主街狂奔,還追上了先她一步出發的下屬們,一溜煙的工夫就到了坊門口,鼓樂儀仗的聲音已經很近了。
坊門堵滿了等着看熱鬧的人,他們聽到身後急促的馬蹄聲,回頭見是白蔻來了,嘩啦一下就讓開了大道,白蔻就這麼暢通無阻地站在坊門外最好的位置眺望慢慢走近的儀仗隊伍。
顧昀三人排成一條直線,三匹馬的中間都間隔一段距離,並不是擠在一塊兒走,這樣能讓百姓更好的看清楚他們,他們也有更多的餘地向四周的百姓揮手。
騎馬真是個體力活,三個人騎馬遊街到現在,也就只有顧昀一個人還能腰桿筆直神采奕奕,那兩位新同僚都快有些不行了,在這潮水般的歡呼聲中,顧昀甚至能聽到身後的嚴哲粗重的呼吸聲。
看來這個大個子的漢子並不像看上去的那樣壯實嘛。
顧昀一邊在心裡笑着,一邊臉上掛着標準的貴族微笑,友好的向夾道歡迎的百姓揮手,好多少女看到如此丰神俊郎的狀元郎都滿面羞紅,好在顧昀在京城裡是有名的貴少,這些平民少女只會看帥哥,不會瞎做白日夢。
當經過一處坊門時,冷不丁的一擡頭看到坊名,顧昀發現快到喜樂坊了,目光隨即飄向了前方,然後就激動地哆嗦起來。
白蔻騎着馬,站在喜樂坊外最醒目顯眼的位置。
顧昀差點一抖繮繩就衝過去,好在他又及時勒住了,他的馬頭前面還有一羣鼓樂手,這種時候不能胡亂激動。
隊伍從喜樂坊外經過時,得到了震天的歡呼,顧昀對喜樂坊有着特殊的意義,街坊們自然不吝嗇自己的力氣,拍的巴掌通紅,喊得喉嚨沙啞。
而當顧昀走過白蔻面前,白蔻給了他一個鬼臉。
這一路走來,顧昀面具一般的標準微笑頓時崩塌,眼波流轉中帶着無限的柔情蜜意,白蔻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從脖子紅到額頭。
顧昀眼睛一亮,笑意綻放。
白蔻微微一縮脖子,想到既然自己的新宅子已經驗收了,不如今天就搬家吧。
顧昀見白蔻移開目光,一雙眼珠子亂轉,就知道她在生別的主意,他毫不在意,現在他的底氣足足的,纔剛走了喜樂坊的坊門,他腦海裡已經在幻想着洞房花燭的美景,將來的長子長女取什麼名字纔好聽。
白蔻與大家一樣,等到走在最後面的鼓樂手也從他們面前經過了,她才轉身打馬回工場。
今天早退吧,早點回去收拾行李。
顧昀三人游完了下坊,這場騎馬遊街就結束了,儀仗繼續跟着他們三人,要依次送他們回住處纔算真正完事,這也是他們拿賞錢的時候,第一個就是顧昀迴天水坊。
曄國公府大門外早就準備齊全,中門大開,坊門外就有家丁等着,當聽到鼓樂聲音過來了,馬上點起粗大的鞭炮,在劈里啪啦的巨響中歡迎自家的狀元郎回家。
外面鞭炮一響,早就回來休息的曄國公顧雲安馬上來到大門外,不光是歡迎兒子,他這禮部專管教育和科舉的五品郎中也要與榜眼郎和探花郎互相見禮。
嚴哲和陸文惠當然一早就知道顧大人的身份,見他站在大門外先迎了顧昀進門,他倆後面就跟着下馬上前向顧大人行禮。
管家指揮着兩個家丁擡來一小筐荷包,抓起來就往儀仗隊裡每一個人的懷裡塞,打頭指揮的給六個,手下給四個,荷包裡裝的是銀錁子,不差錢的曄國公府在此刻極其豪爽。
這份沉甸甸的感受讓他們更加賣力的吹吹打打,騎馬遊街這一趟走這麼久,這個時刻是讓他們最高興的,果然還是富貴人家出手大方,那二位新老爺一看就是沒錢的。
原本府裡沒備下這麼多賞錢,都以爲顧昀和顧景是二甲或者三甲,哪曉得清早顧大人回來報喜,說顧昀是狀元,家人震驚之後馬上決定賞錢翻倍,賬房拿着銀票跑錢莊現兌了不少銀錁子。
顧昀這大喜事,讓這些日子以來爲了二房的事而勞心傷身不舒服的老太君都精神煥發了起來,樂滋滋地梳洗打扮,換上一身鮮豔的大衣裳,並下令賞全府。
顧大人在大門外與二位新郎君寒暄完畢,看着儀仗重新出發,街邊早就等着的街坊們蜂擁而上,一起向顧大人道喜,對門誠郡王府他們已經道過喜了,得了不少喜錢。
顧府的管家自然知趣,馬上又是兩個家丁擡了一大筐銅錢出來,一把一把地抓起來往天上扔,很多人都蹲在地上撿,一會兒工夫就有不小收穫。
顧大人與街坊們應酬,顧昀則立刻回鐘鳴院洗手淨面,丫頭們圍着他用溼巾擦去他身上的浮灰,顧昀沒有更衣,依舊是那一身插花披紅,蹦蹦跳跳地趕去榮恩堂。
榮恩堂裡,顧景當然是早就到家了,與他母親和大伯孃都在祖母這邊,全家人就等着顧昀回來。
院裡的丫頭們突然歡呼起來,屋裡的人也跟着笑了,丫頭們連忙過去掀起門簾子,顧昀在門外喊了一聲祖母,接着彷彿金光一閃,一個金晃晃的腦袋先進了屋,然後大家纔看清他身上的披紅,衆人轟然大笑,直喚他金腦袋。
顧昀意氣風發地來到祖母面前,下人在地上擺了個蒲團,顧昀先給祖母磕了三個頭,然後是給母親磕頭,最後站起來向三嬸行禮,最後纔是挨着母親身邊坐下,一家人快活地聊着天,等着顧大人在門外應酬回來。
家裡出了進士本來就要祭祖,顧昀又是狀元,那更要大肆慶祝,顧大人還沒回來呢,女眷們就已商量好擺三天長街流水宴,藉着這喜事把府裡惱人的晦氣都給沖走。
在顧昀這樣的喜事襯托下,顧二夫人引發的糟心事迅速地被扔進了垃圾堆,再無人記得或者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