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五那天,一羣人早早出府,世子在前門主持新店開張儀式,白蔻牽着顧繪,一塊在後門迎接各位千金小姐。
顧繪雖然看上去木木的,但對她下指令她就能照做,要她行禮就行禮,要她指引客人入內她也能做出正確的手勢,作爲邀請客人的東道主,除了不說話,其它方面也算是像模像樣了。
邀請函上寫了時間,客人們來得都挺準時,靜筠郡主的車駕到達時還排了一會兒隊,挪到門口下車時,還伸手要白蔻抱。
“白蔻,你這開的好茶室,弟弟不能來,在家可鬧了幾次呢。”
“若是女子茶室經營得當,日後說不定會再開個男子茶室,到時可要請正輝皇孫捧場哦。”
“好啊,這話我一定給你帶到。”
“郡主裡面請。”
目送小郡主走遠,白蔻扭過臉來就看到顧繪似乎不太好,她到底身子弱,在太陽下站了這麼久差不多快到極限了,白蔻連忙讓水貞扶顧繪去和客人們在一塊,她獨自留下迎接後面的客人。
二樓正房裡已經是一片笑聲,長長的矮櫃上擺了一長排的食盒,食盒蓋子的四面都有臘封,以示封口後未曾打開過,飲品全部換成了小飲料瓶,一瓶大致相當於兩杯的容量,夏季水果又多,白蔻就用各種果汁做汽水,爲免漏氣,所以瓶口同樣有臘封包裹。
隨同小姐們前來的僕婦婢女,都在隔壁廂房招待,食品種類沒有正房的多,但味道是一樣的,一批次做出來的,白蔻不屑搞無聊花樣。
白蔻陪着最後到達的邵心薇一同上樓來,上次見她還是在上元節,那時小小地設計了韋家小姐指點邵五小姐恢復腿腳之力,如今一個春季過去,邵心薇已經擺脫柺杖自如行走,並與韋家的衆姐妹們一起成了手帕交。
兩人推門進屋,就見往日端莊的千金小姐們此刻都一副慵懶綿軟的姿態臥在舒適的靠墊裡,一個個都像剛睡飽的貓咪。
衆人見邵心薇到了,都懶得爬起來,只是向她招招手就又懶着了。
“薇姐姐,快來快來,這裡好舒服。”
“這裡的佈置太棒了,我有時候就想一整天這麼懶洋洋地,可是我在自己房裡懶散一下都要被教訓。”
“就是就是,說什麼女兒家要時刻保持儀態,不是睡覺的時間,妝容服飾都不可亂,就算在家也要保持端莊。”
“各位小姐以後就到這裡來享受懶散吧。”
白蔻笑眯眯地站在下面,“小姐們都差不多歇過汗了,想嚐嚐我們這裡的夏季招牌冰品嗎?”
“冰品?不是那些果汁汽水嗎?那不是冰的?”
小姐們一聽額外還有好吃的,一起來了精神,紛紛坐起來。
“汽水是汽水,冰品是冰品,想嚐嚐嗎?”
“那還用說?快端上來吧。”
白蔻立刻行禮退下,屋裡侍候的丫頭們立刻收拾矮桌,將吃剩的食物撤到矮櫃上,先前還懶得不想動彈的千金小姐們紛紛圍坐在矮桌前,一邊聊天一邊等着。
不多會兒工夫,美奐三人提着食盒跟在白蔻身後進來,食盒上層放着一碗碗的冰激凌,下層是一些碎冰塊,確保這一路走來不會化了。
冰激凌就是簡單的牛奶味,但白蔻配了好幾種果醬,澆在冰激凌上面吃就有了各種風味。
諸位小姐們一邊吃一邊贊,吃着吃着,靜筠郡主出了點小意外,不小心打翻了冰激凌碗,碗裡沒吃完的果醬潑在了桌上,又沾到了手上,白蔻連忙讓邊上的丫頭帶郡主出來穿上鞋子,她帶下去洗手。
水井邊,白蔻挽起小郡主的袖子,打好井水,舀一瓢水先打溼她的雙手,又拿了一瓶洗手液給她用,那是安裝了金屬泵頭的洗手液瓶子,是白蔻一直想要的容器,如今才終於做出來了。
小郡主洗完手,就扯着白蔻指着那洗手液開口就要買十瓶,帶回宮去送人。
生意開張,白蔻自然說好。
靜筠郡主興奮地回到樓上,立刻就把這事給說了,惹得那些小姐們紛紛下樓看稀罕,雖然沒有小郡主那麼豪爽,可最少也買個兩三瓶回家給父母家人。
購物的興致一挑起來,衆女就結伴往前面店鋪走,顧昀還在店堂裡照看生意,向掌櫃學習如何照顧各方客人周全。
衆女一點沒有防備地突然看到顧昀,不禁一個個都嬌羞起來,唯有年紀小的靜筠郡主不受影響,好奇地在店堂裡來回參觀。
顧昀大大方方地向衆女行禮問好,她們也儀態萬方地回禮,然後顧昀以東家的身份向貴客們介紹店中商品。
衆女羞澀地跟着顧昀在店裡移動,站在琉璃器的櫃檯前,指着琳琅滿目的樣品,要這個這個,要那個那個,夥計們手腳麻利地寫好貨單,回頭由作坊出貨,區家大車行代爲送貨上門。
在潔具用品的櫃檯上,就擺着一瓶瓶的洗手液,作爲隆重推出的新品,銷量也特別好,這還沒到中午,擺在櫃檯下的現貨就已經賣了一多半了。
小姐們相當捧場,大方掏錢,開張首日的流水她們貢獻了不少。
吃過簡單但美味的午餐後,小姐們心情愉快地在茶室裡午休,有打盹的,也有睡不着擺出棋牌消磨時間的。
顧繪坐在邊上看她們下棋,姑娘們打車輪戰,下快手棋,輸了就換人,看誰贏的局數多。
幾人下完一輪後,寧佩蘭連贏兩局,見顧繪坐在邊上,硬拉她上來摻和一局,卻沒料到顧繪居然棋風犀利,寧佩蘭反而輸給了她。
顧繪給人的印象向來是像個牽線木偶,一個口令做一個動作,也就只有水貞懂她心思,服侍妥帖,誰又想得到這個不開口說話的小姑娘居然下得一手好棋。
衆貴女的興致全部挑了起來,挽起袖子,排着隊來跟顧繪對弈,甚至還把邊上睡午覺的夥伴叫起來湊個手。
顧繪跪坐在棋盤前,當她掂起棋子的時候,面無表情的臉上就有了細微的變化,神情生動了起來,宛如殺伐果斷的將軍正在領兵打仗,辛辣得無與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