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啊,幹嘛打人啊?”
白蔻嘶嘶吸着氣,攤開雙手一看,竟然扎進了幾根木刺,難怪這麼疼。
“這是教你規矩,區區一個三等丫頭也敢擋我的道。”
“我又不認得你是誰,有話說話,你憑什麼推我?”
“你一個下等丫頭也沒資格認識我,不過既然我現在好心地教你規矩,你就好好記着,姐姐我是浮柳院的青蕾。”
“浮柳院是什麼地方?我沒去過。”
“嘁,你是哪個院子的粗使丫頭?連浮柳院都不知道?”
“說得我好像必須得知道浮柳院似的,這名字一聽就是個輕浮的。”
“信不信我再掌你的嘴?浮柳院是我們富姨娘住的清雅之地,你這小賤人居然敢言語不敬!”青蕾頓時面露怒色,右手高高舉起。
但在她甩下這一巴掌之前,白蔻的拳頭就先又兇又猛地打中了青蕾的左眼。
“啊!”
青蕾只覺得眼前一片星光,跟着才感到劇痛,一聲慘叫後,仰面摔倒在地。
白蔻上前一腳,毫不憐香惜玉地踩在了青蕾的喉嚨上,一下就把她的嚎叫聲給踩沒了,還踩得她上氣不接下氣猛翻白眼。
“媽了個巴子的,我還以爲是哪個少爺小姐身邊的丫頭,原來是侍候姨娘的,怪不得眼瞎,文菱院的牌子都不認得,回去請你的主母好好教教你規矩纔是。”
死命掙扎的青蕾一聽文菱院三個字,頓時就僵住了。
看完了熱鬧的聶三嬸害怕再鬧下去出人命,這時候奔過來死活把白蔻拖開了,救了青蕾一命,不然再踩下去真的要憋死了。
“哎呦姑娘哎,消消氣,消消氣,別跟個姨娘的丫頭一般見識,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侍候三少爺吧。”
聶三嬸把白蔻拖到小門前把她往外推,不小心拉住了白蔻的手,馬上就聽到出於疼痛的吸氣聲,嚇得她趕緊撒手。
白蔻慢慢地張開雙掌,右手心裡先前扎進去的木刺,經過剛纔重擊的一拳後,刺扎入皮膚更深了,滲了一些血絲出來。
聶三嬸驚住了,又要把白蔻往屋裡拉,想給她挑刺上藥。
白蔻按住聶三嬸的手,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擠擠眼睛就走了。
聶三嬸琢磨了一下,沒想明白白蔻是什麼意思,於是也就不再想了,轉身去把青蕾扶起來,她的左眼這會兒已經有些腫起來了,那一拳是真的沒有手下留情。
“青蕾姑娘,你還好吧?”
“那個死丫頭真是文菱院的?文菱院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賤婢?”青蕾捂着疼痛難忍的眼睛,生氣又委屈。
“啊,自然是文菱院的啊,腰上有牌子的,文菱院的正經丫頭,不然東廚房這是什麼地方,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來的啊?那豈不是把婆子我當木頭樁子了?”聶三嬸壓抑着幸災樂禍的情緒,儘量用正經的語氣說話。
青蕾臉色煞白的全身哆嗦起來,知道自己闖禍了,世孫身邊的三等丫頭子別看月例跟別的三等丫頭是一樣的,但就是比姨娘的一等丫頭更有體面。
“青蕾姑娘,要不要扶你去東廚房休息一會兒?”聶三嬸假裝好心地建議道。
青蕾先是下意識地點頭,馬上反應過來又拼命搖頭。
“那我去外面叫個丫頭送你回浮柳院?”
青蕾更是搖頭搖得厲害。
“那,青蕾姑娘,你在這歇歇,婆子我不陪你了,我小爐上還燒着開水呢。”
聶三嬸果斷走人。
富姨娘跟溫谷山一夥的,她才懶得對青蕾這丫頭長時間的和顏悅色呢。
青蕾神魂不定的一個人在太陽底下站了一會兒,才猛地醒過神來,抖開手帕遮着臉,快步抄無人小路趕回浮柳院。
聶三嬸喝着新泡的茶水,望着青蕾的背影露出個鄙夷的神色。
青蕾往浮柳院跑的時候,白蔻也快要回到文菱院。
這麼熱的天,手上又受傷,白蔻於是偷懶走近路,從花園角門回到文菱院,然後經正房月臺拐上西廂廊下,打算先回自己房間喝口水,上午她特意在廳堂裡晾着一壺涼白開水,然後再想辦法把傷口處理一下。
可就在她從美輪的臥室窗前走過時,突然聽到極其壓抑的兩聲嗚咽,接着就像是被捂住了嘴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白蔻覺得奇怪,掉頭就進了美輪的廳堂,才站在臥室門外就看到了她倆姐妹神情有些慌亂地捏着帕子蒙臉,但只遮住了鼻子以下部位,一雙通紅哀傷的眼睛全露在外面。
“二位姐姐這是怎麼了?”
帕子上點點溼痕,顯而易見剛纔白蔻沒有聽錯,這姐妹倆是躲在屋裡哭來着,只是沒防備到白蔻沒走院子正門,而是從角門回來,一下撞個正着。
“沒事,沒事。”美輪強自鎮定地迴應,但鼻音明顯。
“真沒事?”
“真的沒事,你別多管閒事。”
“好吧,姐姐們沒事,可我有事。”白蔻雙肩一垮,神色立刻變得可憐兮兮的。
“你怎麼了?”美輪美奐兩人的注意力果然就轉到了白蔻身上。
白蔻癟着嘴,走到她倆跟前伸開雙手。
“哎呀,怎麼紮了這麼多刺?!你摔跤了?”
美輪美奐連忙起身,一個去針線筐裡拿針,一個要點燃燭火。
“跟人打架。”
姐妹倆的動作猛地一僵,完全僵硬地回頭瞪着白蔻。
“你跟人打架!?”
“在東廚房外面,守門婆子的門口。”
“你這麼小的個子跟人打架?你這傷是被人弄的?誰敢弄你!?哪個傢伙這麼不長眼?!”
“她說自己是浮柳院的青蕾。”
“她真這麼說的?她長什麼樣子?”
“一等丫頭的衣裳,好漂亮的長相,一雙桃花眼很有風情。”
美輪美奐互視了一眼,知道白蔻描述的沒錯,富姨娘身邊的青蕾的確就那長相,連夫人都曾誇過那丫頭的眼睛長得好。
“你倆怎麼會打起來的?”
“今天都遇到她兩回了,上午我去東廚房,她正從裡面出來,我倆在門口遇見我還讓了她的道,她罵我沒規矩。下午我回來,又碰到她去東廚房,這次我就讓得慢了一點,她就很用力的推我,把我推到花牆上去了,我的手就被花刺劃破了。”
白蔻聲音哽咽地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