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頂着一雙黑眼圈,有些神思不屬的傑夫和往常一樣,送自家三個孩子們去上學,孩子們剛剛下車跑進校園,還沒等傑夫發動汽車,就被七十多個孩子的家長們團團包圍,看起來這些家長還都知道幫傑夫保留體面,沒有當着三個孩子的面對傑夫破口大罵。
“你確定會救我,老闆?”馬丁看向那些滿面怒容,直接朝着傑夫涌過去的家長,有些緊張的對和他分開趕來學校的湯米問道。
湯米看到足有一百多人聚在學校停車場的場面,微微皺起了眉:“情況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What?出乎你的意料?我……現在逃跑的話還有救嗎?”馬丁聽到湯米的話,緊張的觀察着附近街道的環境,嘴裡連聲問道:“你不是和我說,那封信只是一個有些惡俗的玩笑?但現在看起來,那些人像是要把傑夫直接撕碎?而伱可是準備讓我來頂替傑夫。”
湯米說道:“送一個Trojan,不值得父母全部來學校質問傑夫纔對,要麼母親,要麼父親,一個人來就可以,爲什麼大部分都是父親趕了過來,女人反而不太多?或者是父母全部到場?我們去看看爲什麼很多家庭都是父母兩人全都到場,這年頭,一個Trojan完全不值得如此大驚小怪纔對。”
“傑夫,你對孩子們做了什麼?”停車場內,一個穿着果品工廠工裝的中年大漢此時擠到傑夫面前,滿臉嚴肅的對他道:“你做了什麼,被惡魔附身了嗎?”
傑夫在人羣中努力讓自己臉色看起來非常認真的解釋道:“我和往常一樣,給他們講了伊甸園的故事,還給他們吃了我買的糖果和小餅乾,就這些。”
“就這些?”大漢撓撓頭,打量了一下傑夫,又看看其他家長:“你們覺得呢?我兒子回去給我老婆一個信封,說是一個黑人交給他的,是傑夫讓他轉交給他媽媽的,他媽媽打開之後,除了一封信,還有一個……Shit~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Trojan牌的女用指膠套?”另一個家長接口問道。
大漢點點頭:“是的,你也……”
對方點點頭,再看其他家長,也都臉帶慍色的取出那個信封,顯然所有人都收到了這份禮物。
在所有人的逼視下,傑夫滿臉通紅的解釋道:“這不是我的,我甚至不知道有這封信,信上寫了什麼?”
“信上寫,你勸我們這些你最愛的街坊最好能減少生育,把福利讓給古巴人和黑人。”一個家長把信封丟給傑夫,憤怒的說道:
“還有一個問題,減少生育你他媽該送安全套,而不是女用指膠套,你他媽是嘲諷我老婆只能用手指嗎,或者你在嘲諷我的長度?”
“你希望我們絕種,還指望我們投你一票?”又一個大鬍子家長指着傑夫大聲咆哮道:
“去死吧,傑夫!我要舉報你賄賂選民!還他媽送錯了禮物,嚴重傷害了選民的自尊心!”
在人羣外的湯米聽到指膠套,才明白爲什麼那些孩子的爸爸們寧可工作遲到,也要來這裡質問傑夫了。
“我他媽不是讓你買一百個Torjan的安全套嗎?爲什麼變成了女用指膠套?”湯米壓低聲音對馬丁問道。
馬丁觀察着那些恨不得當場脫褲子證明給傑夫看長度的白人家長們,吞了口口水:“你又沒有給我錢,老闆,偷東西時,注意力無法完全集中,我看到Torjan這個牌子就迅速裝進了口袋,我怎麼會注意到佛羅里達會把女用指膠套擺在貨架上最顯眼的位置!”
“你是懂如何激怒白人的。”湯米拍拍馬丁的肩膀:“身爲一個黑人,送指套給那些白人的老婆,嘲諷他們不中用,還是在佛羅里達這種民風剽悍的地方,看起來效果比普通安全套更好,我會提醒傑夫幫你買亡故險的。”
說完,湯米看向不遠處叼着香菸的佩奇,佩奇輕輕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按照湯米的吩咐,已經報過警。
“到你出場了,競選經理。”湯米對馬丁說道。
“一定是搞錯了,這不是我的字跡,我……我不會這麼做,我喜歡小孩子,不然也不會在閒暇時擔任志願校工,照顧小孩子們。”人羣中,傑夫仍然在努力的辯解着。
馬丁深吸一口氣,直接跳上一輛車的車頂,指着傑夫說道:“傑夫,無所謂,大方承認就好,沒錯,就是傑夫寫的信,是這樣,我希望各位能理解傑夫,他要參選議員,但這一區的白人對政治不感興趣,所以他需要爭取古巴裔和黑人的選票纔有可能成功。”
“你他媽是誰,黑鬼!”一個白人大漢扭過頭,對馬丁吼道:“還有,你怎麼知道?”
“我是傑夫-拉文的競選經理馬……馬文,我親眼看見他親手寫那些信。”馬丁認真的說道。
傑夫看向馬丁:“馬丁,你怎麼會來這?你不該在扎克家睡覺嗎?”
“傑夫,承認吧,沒什麼大不了,大家會理解你。”馬丁仍然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站在車上,居高臨下對被家長們包圍的傑夫勸說道。
“傑夫找了個黑鬼當他的競選經理?”一個白人家長有些狐疑的說道:“他就算參選,不該也是扎克和艾倫那兩個傻瓜幫他嗎?”
其他白人也都疑惑的點點頭,一個家長說道:“我的孩子說這封信是個黑人交給他的。”
“你居然僱了個黑人幫你競選?”大鬍子家長看向傑夫:“你瘋了嗎?你會傷了扎克和艾倫的心!”
“不,是馬丁主動找我,提出說幫我競選,還說能幫我爭取黑人選票之類,我不知道他用這種方法,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情。”傑夫開口解釋道。
此時,一輛警車閃着警燈駛來,兩名警察走下車,爲首的老警察手裡還端着杯咖啡,語氣輕鬆的打量着面前這些白人:“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打電話說傑夫-拉文賄賂選民,還涉嫌羞辱他……”
本來輕鬆的語氣,在他看到馬丁站在車頂之後,頓時變得嚴厲,左手還端着咖啡,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槍套上,盯着馬丁吼道:
“You!黑人!從車頂馬上滾下來!趴在車前!Now!”
剛剛還居高臨下俯瞰衆人的馬丁,看到警察喝止,馬上第一時間高高舉起雙手,溫順的從車上跳下來,乖乖趴在車前。
警察走過去先檢查了一下馬丁身上是否藏有武器,等再三確定他身上連個能涉嫌投擲傷人的硬幣都沒有之後,才鬆了口氣,對趕來的同伴問道:“剛纔是誰報警說這個黑人搶劫來着?”
“報警電話裡沒有說有黑人搶劫,是傑夫-拉文似乎涉嫌賄賂選民,羞辱他人。”年輕同伴在旁邊說道。
白人老警察一臉惋惜的鬆開馬丁:“你確定不關黑人的事?”
而此時,家長們終於也在警察神勇抓捕黑人的畫面中回過神,打量着身邊的其他家長,終於有個家長按耐不住,滿臉不爽的開口質問:“誰剛剛報警說傑夫賄賂選民了,你剛纔說要報警抓傑夫,是你嗎?”
“怎麼可能,我只是嚇嚇他!畢竟這混蛋的信裡送了個指套,我老婆昨晚用這玩意嘲笑了我兩個小時。”被懷疑的大鬍子家長馬上開口辯解道:“開玩笑,如果真的要相信這一切是傑夫乾的,我也不會等到今天早上,昨晚就去他家裡親自教他做人了。”
這裡的家長收到那封信都有些憤怒,但傑夫多年來的良好品德,讓大家不相信他會對自己開出如此惡劣的玩笑,所以纔會第二天特意趕來學校,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至於報警,是更加不可能的是,衆人眼中最可靠的好人傑夫,就算做錯事,大家也會給他一次改正的機會,何況他剛纔一直解釋,從未做過這些,大家相信他。
“傑夫,有人報警說你賄賂選民,還涉嫌在精神層面打擊他人之類,反正報警電話裡是這麼說的,所以你爲了去華盛頓當議員宣傳偉大的地平論,賄賂大家了嗎?爲什麼沒有賄賂我,我也有一票,該死的!”老警察走到傑夫身邊,拿起他手裡的信封,慢條斯理的拆着,同時嘴裡調侃道。
在老警察眼中,這一區最不具威脅性的人,可能就是面前這個憨厚的大個子。
“菲茨警官,我沒有。”傑夫在旁邊小聲解釋道:“這封信不是我寫的。”
“送了個指套?你他媽賄選就給大家每人送個指套?嘲諷大家的球杆長度不足以滿足老婆?”警察看完那封信,又看了眼指套,笑着說道:“還好沒送給我,不然我太太搞不好真的會當着我的面用掉它,自從三年前,我的腰就已經不太支持我做劇烈運動。”
一羣家長頓時鬨笑起來。
“好吧,有個叫……誰來着?”老警察看向年輕的菜鳥同伴。
同伴語氣肯定的說道:“馬丁,報警人叫馬丁。”
“沒錯,有個叫馬丁的人報警說你賄賂選民,涉嫌侮辱他人,這可是非常嚴重的指控,你要跟我們去警察局,如果解釋不清楚,你就要和你短暫的參選生涯說……”老警察拍拍傑夫的肩膀,正準備讓對方跟自己回警察局做個筆錄接受調查。
“嘿,黑鬼,你剛纔說你叫什麼名字來着?”一個家長突然回過神,朝馬丁說道。
馬丁吞了口口水,看着四周臉色不善的衆人:“馬文,馬文-哈特。”
“你不是一直對我說,自己叫馬丁嗎?”傑夫此時開口說道。
“他說他是傑夫的競選經理,我們的孩子也說,昨天是個黑人把信封交給他們帶回家,還讓孩子們說是傑夫親自送給他們的。”又一個家長大聲開口:“這個黑人搞不好在欺騙傑夫,他一定有什麼陰謀!”
“聽起來你的麻煩比搶劫不小,小子。”老警察拿起屬於自己那杯咖啡,大大喝了一口,對馬丁說道:“跟我回警察局接受調查,還有,傑夫,你也要一起去。”
聽到傑夫也要被帶走,家長們激動了起來:“嘿,菲茨,你不能帶走傑夫,傑夫沒有賄選!也沒有羞辱大家,是那個黑人在搞鬼,傑夫他是個好人!”
“沒錯,他被帶走,誰來幫我們在放學後照看孩子?其他人可不像傑夫這樣可靠!”
“我猜,說不定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傑夫,也許是活躍在本區的其他三個黑人蔘選者之一,試圖用這種方式除掉競爭對手。”湯米在人羣中,像是輕描淡寫的對身旁一個學生家長說道。
那學生家長聽到湯米的話先是一愣,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吼道:“沒錯!這他媽是黑人候選人的陰謀!他們要把與他們爭奪選票的傑夫趕出局!如果傑夫被帶走,就讓他們的陰謀得逞了!”
“菲茨!狠狠教訓這個叫馬丁的傢伙!他一定是被派來陷害傑夫的!別讓他得逞!”
家長們此時也都反應過來,傑夫從來就不是個善於交流的人,怎麼可能會忽然寫信拉選票,還會送上一枚指套這麼噁心的見面禮?
只有競爭對手纔會用這麼噁心的手段攻擊傑夫!
一些激動的家長已經忍不住要朝着馬丁撲上去,給這個陷害傑夫的黑鬼一些苦頭嚐嚐!還好老警察把馬丁護在身後,喝止了那些家長的衝動行爲:“嘿嘿嘿!冷靜點!如果這個黑人有問題,我會查清楚,別惹麻煩。”
“各位……各位請冷靜……我是說,如果有人希望我不參加,我願意退出,我不想被……我不想被人當成壞人,如果退選能證明我沒有寫信和送指套給你們,我願意退出。”傑夫此時紅着臉,努力提高音量,表達着自家的態度:
“讓他們去當選就好。”
家長們馬上把注意力從馬丁又轉移回傑夫身上,一些家長憤憤不平的開口:
“你他媽在說什麼?傑夫?你爲什麼要退出?你爲什麼不能參選?你是被陷害,你是個好人,好人爲什麼不能參選?”
“沒錯,不能讓陷害你的那些混球如願以償,你必須參選,傑夫,我支持你!你這些年幫我們照看孩子,你做過的事,我們都看在眼裡!”
“你如果現在退縮,傑夫,會讓我們更失望!你要替自己,替我們,給那些送指套給我老婆的雜種狠狠一擊!”
越來越多的家長們聽到傑夫要因爲被污衊這件事退出參選,開始變得羣情激憤,此時紛紛大聲鼓勵着手足無措的傑夫。
“嘿!你不能當個讓壞蛋喜笑顏開心想事成的諾夫!傑夫-拉文!”湯米此時突然站了出來,分開人羣,走到傑夫面前,對着他大聲說道:
“連我路過聽到都覺得你不能就此放棄,我在電視臺工作,看,我們的攝影機在那邊!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部都記錄了下來,也許某一天,它會出現在電視機上!如果你退出,那麼在未來某一天,你在電視上再次聽到大家這些鼓勵的話時,會不會後悔?別讓自己後悔,也別讓愛你的大家徹底失望!你如果參選,我願意爲你略盡微薄之力!通過我的能力,讓大家明白,誰纔是一直默默爲這一區付出卻反被誣陷的美國義人!”
聽到湯米在電視臺工作,而且還有攝影機現在正在錄製,大家全都把頭看向攝影機的方向,發現真的有攝影師在不遠處錄製着,頓時變得更加激動。
“沒錯,傑夫!聽聽這年輕人的話!就算不是爲了自己,爲了這一區的大家,你也該站出來繼續和那些陷害你的混蛋鬥下去!”
“傑夫,這是個好機會,你可以在電視上告訴大家真相,沒有人逼你做什麼,這是你的反擊,別讓他們覺得你好欺負!”
傑夫有些緊張的看着鼓勵他的衆人:“我不……我反正也不可能當選,而且我也沒有錢登廣告,除了這三條街的你們,甚至沒人認識我,我是說,我不可能當選,不如就……”
“我他媽捐錢給你!我不能看到那些骯髒的政客用這種手段毀掉真正的好人!我捐一百塊!這是我此刻的所有!”湯米取出錢包,從裡面取出所有鈔票,上前直接塞進傑夫的手裡:
“我媽媽告訴我,要做正確的事,我覺得此刻,正確的事就是支持你,傑夫-拉文!無論是否成功當選,像個男人戰鬥,別在被對手污衊,詆譭,陷害之後,仍然默默承受,學會爲自己發聲!也許你不會當選,但不能因爲也許不能這個詞,就讓人奪走你參選的權力!”
“因爲那他媽是上帝賦予你這位佛羅里達自由民的權力!”
說完之後,湯米轉過身,看向家長們:“不要讓一個好人徹底傷心,我捐錢給他,不是爲了狗屁政治,正常人誰他媽會去關心骯髒的政治?”
“我只是爲了十幾年以後,那時我可能已經子女成羣,到那時,仍然存在和傑夫一樣的好人,而我也能信任那些好人,像現在你們信任傑夫一樣,在忙碌工作時,把孩子放心的交給他代爲照料,聽他告訴我的孩子,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上帝愛着世人,人們彼此信任,相親相愛,宛如親人。”
“現在,有人願意和我一樣支持他參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