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對戒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面上人跡罕至,只有幾個匆匆趕回家的行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痕跡,但整個倫敦的空氣中卻充斥着一股溫馨活躍的氣息——所有的燈光都是亮着的,每一扇有燈光涌進的窗戶裡都飄着悠揚的歌聲。

“約翰的小餐館”同樣如此。裝扮好的聖誕樹被推到了餐館的正中央,聖誕樹兩側擺滿了美食和禮物,角落裡,兩臺舊音響放着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流行的音樂,約翰和喬治兩人手握着話筒,不時唱兩句順便吹噓一下自己當初風靡全鎮的嗓音。

諾伊一個勁兒鼓掌,口哨聲和吆喝聲幾乎快要蓋過樂聲。凱斯·利澤爾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小鼓,順着音樂的節拍“哐當哐當”敲個不停……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凱斯·利澤爾的敷衍態度,老喬治和老約翰更是對這孩子的智商無語了,這時候難道不應該主動邀請諾伊跳一支舞嗎?

美好的、充滿溫馨氣氛的聖誕節,一直以來很少感受家庭溫暖的諾伊需要的不正是它麼?

老喬治趁空和老約翰嘀咕:“那真是我兒子麼,利澤爾家可從沒出過這麼遲鈍的笨蛋!”

老約翰深表同意:“沒有玫瑰,沒有鑽戒,連一份足以打動女孩子的禮物都沒有。噓,你眼神太露骨了,別被他們給發現了!喬治老夥計,我得明明白白告訴你,剛纔我偷偷看過凱斯帶來的禮品盒,那真的是最尋常最尋常的東西!”

老喬治氣得心臟病都快犯了。一直以來凱斯·利澤爾都是他的驕傲,他有不錯的學歷、不錯的工作,年紀輕輕便在好萊塢那個奢華的地方佔據了一席之地。凱斯·利澤爾20歲出頭的時候,老喬治爲他驕傲;凱斯·利澤爾25歲的時候,老喬治爲他驕傲;凱斯·利澤爾30歲的時候,老喬治爲他驕傲……可他今年已經不止30歲了!

見自家兒子終於擺脫了黃金單身漢身份,老喬治是悄悄樂過好一陣子的,可他和諾伊確定情侶關係也有了一段時間了,兩人卻始終沒有摘去情侶的帽子……

“他到底想要什麼?”他摸着下巴,皺着眉頭盯着老約翰。

“誰知道?”約翰攤了攤手,“總之現在的世界是由年輕人主導的,你即使再着急也沒法幫助凱斯娶到諾伊。諾伊一點都不着急,你知道的,諾伊的年紀不大,她的選擇面也很廣,說不定她就能遇到一個比凱斯更合適的人?”

“怎麼可能?凱斯那麼優秀!”老喬治向自己的老夥計翻了個白眼,“我很瞭解諾伊的工作環境。哦,她絕對不可能找到一個比凱斯更加合適的人,她已經優秀到足以俯視那個行業的大多數男性了,那個充斥着緋聞、自大與墮落的地方,即使是男人都沒有辦法真正自尊自愛。諾伊很棒,可她不適合那個圈子裡的任何人,那些人甚至可能借她上位!”

“喬治老夥計,你聲音小一些。諾伊和凱斯已經看過來了,他們一定在想這兩個老傢伙嘀嘀咕咕地到底在說些什麼!”約翰忙不迭地勸着自己那情緒顯然有些激動的老友,“我理解你的想法,但孩子們顯然也有他們的主意,即使我們急得恨不得替代他們完成,但最終做決定的畢竟不是我們。”

“好吧好吧,約翰,你勸服了我。”老喬治嘆了口氣,擺手道:“我們的願望不是過一個愉快的聖誕節麼?雖然凱斯笨拙到我很想揍他一頓,但他和諾伊的感情是真摯的,總有一天他會讓諾伊的名字冠上利澤爾的姓氏。”

不去東想西想生活果然會開心一點。諾伊和凱斯·利澤爾並不瞭解約翰和喬治的憂愁,他們只是如往常一般認真對待這個難得相聚的日子。約翰拿出來他珍藏已久的酒水,在節日快樂的氣氛中諾伊毫無壓力地喝了兩杯,然後毫無壓力地渾身發燙,整個人醉醺醺的。

“逞強的女孩。”凱斯·利澤爾拒絕了約翰讓諾伊留下來的提議,他把諾伊抱進了車子裡,卻不許老喬治回家,只讓他和約翰一起呆着。在面對兩位老人家的斥責時他臉皮更是相當厚:“哦,約翰,喬治,你們以爲我會不瞭解你們的想法?諾伊交給我就好,你們去度過歡樂的節日……嗯,我想或許我可以帶給你們一個不錯的結果。”

諾伊腦袋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裡,被酒精薰過的面龐顯得既年輕又脆弱。她試圖睜開雙眼,卻又因爲太過困頓而嘗試失敗。約翰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凱斯·利澤爾抱走,他想說些什麼拯救可憐的諾伊,卻被老朋友一柺杖堵了回去。

他能做的只有爲諾伊默默祈禱了。

聖誕節夜,空曠的雪地上,汽車的轟鳴聲被掩蓋在厚厚的雪層中,即使車燈打開,視線之中也是一片白色的迷霧。凱斯·利澤爾乾脆放慢車速,視線也一點一點偏向那個他覬覦已久的女孩。諾伊縮在寬大的椅背上,秀氣的手指攏成一圈縮在羽絨服口袋裡,她的腦袋也被蓋住,唯有時不時發出的囈語和輕微的呼吸聲顯出她的存在感——對凱斯·利澤爾而言,這已經足夠。他愛看諾伊小女人一般依偎着自己的模樣,雖然諾伊對工作的熱愛和她大明星的身份讓她極少表露這一面,但只有在這個時候凱斯·利澤爾才能感覺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此刻,靜謐的夜裡,一個人駕車行駛在空曠的道路上,凱斯·利澤爾卻沒有一絲孤單之感。

相反,他幸福滿溢。

諾伊足足睡了一路,直到凱斯·利澤爾把她從副駕駛座上抱起來,她皮膚陡然接觸冰涼的空氣她才忽然醒了過來。醒是醒了,但那股暈暈的感覺卻一直伴隨着她。諾伊睜着迷濛的雙眼掃視了一圈四周:“這是哪裡?”

“我家。”

這是一間典型的傳統英國建築。沙發和地毯都由有規則的花紋鋪就,牆上掛着各個時代的名家畫作……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大大的壁爐。整間屋子透着一股樸素卻極富底蘊的氛圍,一看就屬於上層階級人士的居所。很難想象老喬治的朋友是一間小餐館的主人,凱斯·利澤爾這樣一位好萊塢的時尚人物竟然是出自這樣的家庭。

“很漂亮。”撫摸着木質光滑的樓梯,諾伊默默來了一句。屋子裡空空蕩蕩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但當屋子裡的燈被徹底打亮,那些古樸的裝飾和藝術品似乎倏然之間流光溢彩起來,擁擠感消失得一乾二淨,諾伊反而有種拍攝《傲慢與偏見》時的場景再現感。

利澤爾家的華貴自然不及菲茨威廉·達西的豪宅,卻別有一番韻味。諾伊掃視了一圈之後,那股酒後的眩暈感又再次襲來。她不住地打着哈欠,似乎再美的景色都無法讓她站穩。

凱斯·利澤爾眼底閃過一絲流光。他一把將心愛的女孩抱起來,走上木質樓梯,隨後,他脫去外套,直接奔向那間諾伊正在其中呼呼大睡的房間。

今年的聖誕節是不一樣的。

凱斯·利澤爾手指輕輕描摹着諾伊的面龐,從額頭一直到下巴,他的每一下都很輕柔,卻蘊着難以言說的情感。替諾伊脫去衣服並把她關進厚厚的被子裡,凱斯·利澤爾轉身去翻那件他剛剛脫掉的衣服,翻着翻着,一個小小的天鵝絨盒子便出現在他手心。

盒蓋揭開,兩枚簡單卻精緻的對戒安安靜靜地躺在盒中。“約翰的小餐館”裡有喬治和約翰在,那並不是一個適合表白心意的場所。而……凱斯·利澤爾皺眉思忖了片刻,從盒子裡掏出一枚戒指,乾脆地套在諾伊指間。

果然合適!

凱斯·利澤爾細細凝視着那枚戒指,覺得自己的眼光真的好極了,它真的極貼諾伊的皮膚和手指,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期待諾伊明早起牀看到那枚戒指的情形了!

凱斯·利澤爾選擇在這個時候爲諾伊戴上戒指並不是因爲膽怯,事實上他很瞭解諾伊珍視事業的心理,他完全沒有用婚姻把諾伊套住的想法,他只是純粹覺得這對戒指非常好看,而他想給諾伊一個承諾。

凱斯·利澤爾低低笑了起來,一貫被好萊塢媒體認爲十分迷人的眼睛此刻漾着愉悅的情緒。他低下身,輕輕吻了一口諾伊的面頰,惹來諾伊驅趕蚊子一般的動作。但諾伊並沒有醒,她只是輕輕哼了兩聲便換了個動作繼續睡下去,凱斯·利澤爾只得替她攏好被子,在她神態放鬆的時候一下子靠過來,將心愛的女孩抱了個滿懷。

“唔……”諾伊費力地睜開眼,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腰肢,她只記得昨天她喝了點酒和被凱斯·利澤爾抱起來的畫面,後面發生了什麼她就不記得了……

這傢伙什麼時候睡上來的?這裡是哪裡?

諾伊迷迷糊糊想起來這應該是凱斯·利澤爾家,當她伸出手指試圖撩一撩額間的碎髮,諾伊卻發現她手指上似乎多了某個不屬於她的東西,女人的敏銳讓諾伊心頭猛地一跳。

鑽戒!

爲什麼會是鑽戒!

本來見凱斯·利澤爾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攪他的諾伊終於忍不住了,她動了動在被窩裡的腳丫,踢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順利把凱斯·利澤爾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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