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高嘉將明媚背後的針刺一個個挑出來,一旁放着的盤子裡,根根染血的觸目驚心。
拿過鹽水給明媚的後背細細擦拭了一遍。
許是太過疼痛。暈着的女孩亦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澹臺高嘉給明媚做完清潔工作之後,雙手在明媚背後上便是生長司技放出。
眼見着那些血洞都恢復了原本光滑細膩的肌膚,澹臺高嘉才稍稍定了心。
給明媚穿上衣服,將錦被蓋好。起身又點了一旁的清香將這屋子裡的血腥味去了去。
這纔開了門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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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那院子裡氣氛的安寧平靜。如今的邊城。簡直就是整個亂了套的狀態。
邊城的縣令在看到驛館被毀成一片廢墟的時候,整個人就處在了一種近乎遊離的狀態下。又聽到跑出來的人說,當時似乎還在這個見到了那個冠着欽差名頭卻貴爲宮妃的娘娘,如今這貴妃娘娘竟也消失不知所蹤。縣令整個人氣血一涌就直直往後倒去。
邊城的言論卻沒有像縣令一樣乾脆地往後倒去,反而因着縣令的暫時昏迷而愈發地蓬勃。
自然是言論不一。
有人說,驛館之所以會被毀成這樣,甚至還損害到了周圍,一定就是因爲那個不過打着欽差名號的貴妃娘娘從開始就打算找佳餚館做個頂替的罪鬼,所以才觸犯了天道公平,纔將這驛館毀了個乾乾淨淨。
也有人反駁。
說肯定是佳餚館的老闆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第一個毀掉的,纔會是佳餚館。要是他們佳餚館什麼都沒做。怎麼會幾天之間就成爲邊城的紅火酒樓?怎麼會這天道懲罰第一個就把佳餚館毀得連斷壁殘垣都不剩?!
那肯定也是因爲有想要隨便找人頂包的人在那裡!
你竟然敢議論貴妃娘娘!
誰議論了貴妃了!我們不過是在說天道公平!
邊城的言論愈演愈烈。許是仗着天道真的降下了懲罰的緣故,民衆的聲音並沒有因爲縣令的倒下和貴妃的失蹤而逐漸消失。甚至還有原先住在驛館那條街附近的人直接就聚衆找人鬧到了縣令府上。說什麼不能再住在那裡了,不然說不定也就像佳餚館一樣,直接就被天道所波及了。
縣令縱然是醒了也半步不敢踏出縣令府。
只能一直在自家的廳裡焦急地來回走着。
天道!天道!
他們知道什麼是天道!
縣令這幾天直接就彷彿老了好幾歲。
腦子裡不斷就想過那個神使說過的話。
“你。記得對得起你的官職。”
對得起,對得起!這種情況下要他怎麼對得起?!
他現在恨不得直接一杯毒酒就喝下去,省的上面的人來直接就誅了他們九族!
“老爺。”縣令夫人實在是看不下去縣令一直就這樣走來走去,走得她心煩意亂。“你倒是想個辦法啊!”
“想辦法!想辦法!我要是有辦法還會在這裡轉來轉去麼!”縣令不住就斥責了縣令夫人。
縣令夫人被縣令訓斥地當時便來了火氣。
“人神人不是給你支了招麼?!咱皇帝再大。還能打得過神靈不成?!”
“別說是個貴妃,就是皇后來了!只要沾惹到天道一事,那個皇帝還敢多說一句不成。”
“人神靈動不動就能將驛館毀得乾乾淨淨。還能護不了一個咱們?”
縣令明顯一怔。
竟覺得縣令夫人說地甚是有理。
就是不知道。如果縣令知道,這婦人也和門外百姓一樣,覺得這事情會發生全部都是因爲天道公平,全都是因爲天道是站在普通民衆的一邊的。所以。連才這婦人都底氣足了起來,認爲所謂皇家。自是比不過天道的力量的......會是怎樣一種表情?
起碼絕對不會是現在一副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的樣子。
起身就朝着門外走去。
門外自是聚集而等候多時的民衆。
縣令此番出來,便被民衆爲了個水泄不通。
你一言我一語地將耳邊吵得極是嘈雜。
縣令卻難得的沒有讓衙役出來將這些刁民趕走。而是靜靜地聽這些民衆說完。
於是。當縣令伸了手讓這些民衆都停了聲音時。民衆竟是真的照做了。
不同於以往民和官的水火不容。這一次的民官相見。竟是出奇的融洽。
這便是天道麼?
民衆還在怔怔地沒有反應過來,縣令卻是感觸頗深。
以往他要是離這堆民衆如此之近,恐怕他們就不會再安靜地站在這裡的。估計亂七八糟的東西總要偷偷摸摸往他身上丟上幾個。
事後拷問。也總沒幾個人說。像今天如此聽話,真的是......有生以來,頭一次。
便是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既然驛館附近的房屋損毀嚴重。你們有家歸不得。就先隨師爺將姓名住址什麼的登記下來,稍候本官便安排人將你們帶到客棧暫住。等到本官將此事上報之後。再做進一步安排。”
“我們沒錢住客棧!”自然是有人就叫囂了起來。卻是那一句肯定你又要和客棧勾結起來坑我們百姓的錢到底沒有說出口。
縣令只是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住客棧的錢,本官會替你們付了,也會一併安排店家給你們安排伙食。”
“不過要是有人想借此機會胡吃海喝順帶從中撈上一筆,本官那點錢還不夠,那你們就只能從哪來回哪去。”
雖說縣令這話也不是個客氣的,但比起衆人一致認爲的會被衙役打走,甚至是又被這貪官宰了一筆的結局自然是好了很多。
到底是和做夢一樣的,“大......大人,您說的......管吃管住,是......是真的嗎?”
縣令難得見這幫刁民沒有跟他爭執,自然是點了頭,“只要你們真的是住在驛館附近有家不能回,本官的話,自然是真。”
衆人一愣。許久未曾回過神來。
“若沒事了,就先和師爺去登記一下吧。管理起來也方便。”
說了這話,縣令便轉身就要進府而去。他還要仔細斟酌斟酌,這上報的摺子要怎麼寫。
卻突然聽到身後的聲音,驚訝地回過頭去。
卻見接二連三的有民衆跪了下來。
然後便是一聲接着一聲,
“謝縣令大老爺!謝縣令大老爺!”
縣令愣住,下意識地眼眶就有些發了熱。
原來被民衆如此真誠的跪拜,真的和強壓着纔得到的下跪的感覺不同。
原來這便是他的官職。
原來。這便是。天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