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餓,謝謝。啊……我的意思是好吧。”
穆向晚終於意識到到現在冷翼凡都沒換衣服,喝一杯熱水,急忙點頭表示同意。她的態度實在是太好,太過善解人意,冷翼凡都有點受寵若驚了。他買了一點吃的上樓,看到的一幕卻是穆向晚在流淚。
“小楓……媽咪對不起你,總是不能保護你……”
她在哭。
晶瑩的淚水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滴滴滾落,在那一瞬間冷翼凡好像見到了在花房裡默默種着花的憂鬱的少女。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改變——還是爲了別人而活。只是“別人”改成了她的兒女罷了。
這樣的女人……
怎麼會在他的心上?
因爲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關係,他其實對自己的兒女並沒有什麼感覺,他們對於他而說只是有着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正如他的父親,他的兄長。他確信穆向晚恨他,但是她卻愛着也屬於他的孩子。
真是一種奇怪的情感。
他的認知告訴他人們總是喜歡“愛屋及烏”或者“遷怒”,正如他的父親把對於他母親的恨轉移到他身上一般。他不會自戀到認爲穆向晚心中其實深愛着他纔會對他的孩子那麼好,事實上他非常想不通這一點。可是,只要她高興就好了——他甚至願意多給她幾個孩子。
可她一直很害怕他。
真是棘手啊……
冷翼凡想着,把食品袋放在了穆向晚的身邊,對她微笑。穆向晚沒有心情吃東西,一直看着小楓。當月亮懸在漆黑的夜空中時,小楓終於醒了。
司徒朵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雖然她的好朋友小葵和爹地都沒有責怪她,但是要是那個小子有事的話她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可是,她真的沒想到!她發誓她只是想開一個玩笑!
是的。所有人都以爲她很喜歡小楓,喜歡纏着他又愛撒嬌,但她自己清楚她有多麼厭惡這個臭屁的小子!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拿牛排丟她,還不給她準備禮物,這個臭小子!她故意哭泣,他果然受不了了,給了她一個難看的戒指——是的,難看的戒指!真當她是小孩嗎?
爲什麼這個混蛋不能和向晚阿姨和小葵一樣可愛?
在湖邊,她裝作要掉到湖裡的樣子想嚇唬一下那個混蛋,沒想到他把她猛地一推,自己載到了湖裡。她呆呆看着水面,而小葵哭着說她哥哥不會游泳!
這……這和她有關係嗎?都是他自找的!
司徒朵極力安慰着自己,但是她的心情還是非常糟糕,甚至想哭泣。她的向晚阿姨能罵她一頓,但她只是抱着小楓上了救護車,都沒看她一眼。
她覺得很害怕。
一開始只是怕自己的惡作劇被識破,爹地,阿姨,小葵都不理她,但後來卻是擔心那個壞小子有什麼事,再也看不到他的冰塊臉。是的,那個戒指真是醜斃了,她一直把它戴在手上只是有點內疚罷了!
這個傻瓜……
到底爲什麼要救她?
“小心!”
她還記得那
個小男孩在看她快掉進湖裡時焦急地面容,然後他就消失在她的面前了。她記得他是個啞巴,啞巴到底爲什麼會說話?
是因爲……擔心她嗎?
司徒朵想着小楓黑亮的眼神,只覺得臉好像燒起來一樣,雖然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臉紅。她的爹地給她們準備了熱乎乎的飲料,生日宴也提早結束。她想去醫院,但是她的爹地堅決吧表示反對。
“如果有需要她會聯繫我們的。不要讓她更心煩了。”她爹地說。
她不懂,但是她願意聽她爹地的話。
“他不會有事吧。”她問爹地。
“當然不會有事,我的公主。”她爹地沒有問那個“他”是誰,對她微笑。
小楓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媽咪和那個可惡的男人,他真想重新閉上眼睛。可是,穆向晚已經驚喜地叫道:“小楓,你醒了是嗎?你想喝水嗎?要不要吃點什麼?”
“我想應該先找醫生來,向晚。”
小楓討厭的男人出去了,然後和醫生一起來。醫生給他做了個檢查,說他沒有什麼大礙,過幾天就能出院,穆向晚看起來真是高興極了。她甚至沒有感覺到冷翼凡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對小楓柔聲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想喝點熱水嗎,向晚?”
“啊,謝謝。”
穆向晚此時才感覺到胃痛。她先給小楓餵了稀粥,然後自己喝了熱水,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小楓吃完粥後沒多久又昏昏睡去了,穆向晚也覺得疲憊無比。冷翼凡見她終於鬆懈了下來,適時地說:“也許你該休息下,向晚。這裡有護士。”
“沒關係。”穆向晚說。
“你看起來很糟糕。你需要好好睡一覺。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剛纔買的你什麼都沒吃。”
“我不餓。”
“可是我需要換身衣服後再來醫院。”
冷翼凡指着他已經乾燥的衣服,微笑着看着穆向晚,終於讓這位健忘的——或者說患有選擇性遺忘症的女人想起了某些事情。她的臉一下子紅了,有點手足無措:“是的,你需要換衣服。”
“你也需要洗個熱水澡,順便給小楓拿一下換洗的衣服。”
“好吧。”
面對着看起來有點悲慘的冷翼凡,穆向晚選擇投降。
他們出了醫院,去路邊的小店吃了些熱乎乎的飯菜,穆向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他們打車去了穆向晚的家,因爲冷翼凡的別墅實在太遠了。
她把浴室讓給了冷翼凡,聽着浴室裡傳來的水聲,知道自己也許該給司徒宸打個電話了——雖然她很確信小葵受到了最好的照顧。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穆向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電話那頭司徒宸的聲音還是那樣富有磁性,甚至很溫柔。她很簡短地說小楓已經沒事了,同時再一次表示對於小楓救了司徒朵的事情她一點不介意而且很驕傲,而司徒宸也孜孜不倦地道歉。二十分鐘後,司徒宸終於願意停止道歉,說一些別的。她問他:“老闆,小葵
好嗎?”
“她很好。和朵朵睡在一張牀上。”
“她不認牀真是太好了。我可能要明天才能去接她。”
“你願意的話讓她住一年都沒關係。”
“朵朵沒事吧?抱歉我今天不能去那兒,因爲你家有點遠。等我空了會安慰一下她的。只是個意外罷了。”
“謝謝你的寬容,向晚。”司徒宸微微一嘆:“我再一次表示感謝。”
“不如加工資?”
“可以啊。對了,你現在在哪裡?”
“在家,我準備拿一些換洗衣服給小楓。”
“我明天會來看他的。”
“謝謝老闆。”
穆向晚和司徒宸的電話一如既往地愉快,如果冷翼凡沒有突然出現的話。他裹着浴巾,低下頭:“向晚,有沒有換洗的衣服?”
“啊!”穆向晚尖叫。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的家裡出現了一個只用浴巾包裹住下。身的男人!那人還離她那麼近!
“怎麼回事?”電話那頭立馬問道。
穆向晚第一反應就是掛斷了電話。
她無語地看着幾乎光着身子的冷翼凡,不知道他怎麼會有勇氣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瞪着他,他只好無辜地說:“衣服都溼了。”
好吧,穆向晚立馬破功。
她不會忘記他衣服溼了是爲了救自己的兒子,所以無法對他發脾氣。她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重新響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
“向晚,出什麼事了?”
“我剛纔見到了一隻大老鼠。”
“真可怕。”司徒宸的聲音非常同情。
“是的,非常恐怖。”
“我明天來幫你喊人抓老鼠?”
“不用了,它已經跑走了。”
“哈,真幸運。”
“是的,老闆。我想我需要休息了。”
“當然,像你這樣美麗的小姐需要美容覺。晚安,向晚。”
“晚安,老闆。”
就算是掛斷了電話舒了口氣,但是穆向晚還是不確定她的狐狸老闆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拙劣的謊言——那個謊言真是有夠傻的!她嘆了口氣,但是危機顯然還沒過去。冷翼凡看着她,微微笑着:“我是老鼠?”
“當然不。”
沉默了很久後,穆向晚說。
爲了不讓冷翼凡在她可愛的家裡穿得那麼令人髮指,她決定出門給他買一身換洗的衣服。萬幸的是商場還沒關門。
她不願意去想自己怎麼還記得這個傢伙穿得尺碼和穿衣喜好,按照直覺給他買了襯衫,西褲和外衣,花了不少的錢,也讓她足夠心疼。她拎着購物袋回去,把衣服扔給冷翼凡然後出門——她可不想看到某人在她面前換衣服。
十分鐘後,冷翼凡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選得衣服真是非常合身,天鵝絨的面料很適合他的氣質,看的出冷翼凡對此也很滿意。他坐在了沙發上,說:“你的品味好像好了很多,向晚——我是說我很高興你記得我的尺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