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家就在紀雍塵躲着的小巷盡頭,很簡陋,一室一廳,連廁所都只有公用的,但收拾的很簡潔。
暖黃色的燈泡亮起,嘎吱嘎吱搖晃間,紀雍塵看清女孩的臉。
不過十八歲的年紀,膚色白 皙細膩,鼻樑高 挺脣色淡薄,烏黑的長髮鬆鬆紮了個馬尾,既青春又朝氣。
五官清秀耐看,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比普通人的眼睛長一些,但眼仁又帶着飽滿的弧度,睫毛很長,擡眼看人時便透出幾分天真的意味。
女孩被男人盯着稍顯侷促的搓搓手解釋道,“血腥味太濃了,我怕招惹來其他人……”
貧民窟不僅窮,也是各勢力魚龍混雜的盤踞之處,稍有不慎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語無倫次解釋一會兒,女孩啊了一聲,想起正事,“我給你找藥。”
在破舊不堪的屋子裡翻箱倒櫃倒騰一會,女孩捧出一個生了鏽的醫療箱,打開,裡面還有些沒過期的碘伏,消炎藥,紗布,創口貼之類的。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給他處理傷口,紀雍塵背靠硌人的沙發,看着她給自己上藥。
昏黃燈光中,他看到女孩脖子上被他掐出的一圈淤青,在白 皙修長的脖頸上煞是明顯可怖。
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抱怨過一句。
消毒的刺痛感比起挖子彈時鑽心的疼痛好太多,女孩身體散發出的馨香環繞在鼻尖,紀雍塵微微閉眼,似睡非睡。
翌日。
女孩從臥室中出來,準備查看沙發上男人的傷勢時,沙發已經空空如也,彷彿從沒有人來過。
A市公園。
又是一夜徒勞無獲,鳳初暖在公園簡短的晨跑鍛鍊身體之後,隨便找了張椅子歇下。
司臨夜在家給她做早飯,鳳初暖美滋滋的仰面躺靠在椅子上打算休息一會兒回家吃飯,一個眼黑膚白的小姑娘朝她走過來,眨巴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甜甜叫了聲:“姐姐。”
聞聲,鳳初暖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站着的小姑娘和小包子差不多大的年紀,一雙又黑又圓的葡 萄眼亮晶晶的,正笑嘻嘻的看着她。
不由想起遠在鬼門的小包子,鳳初暖蹲下身和小姑娘平時,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發頂,“嗯?”
“有個叔叔讓我問你,”小姑娘抱緊懷中的小白熊,濃密的眼睫毛蝴蝶翅膀般翕動着,“你知道APEX3D嗎?”
渾身血液霎時間凝固,一絲寒意從腳底升起,鳳初暖瞬間變了臉色。APEX3D,造成她和紀雍塵痛苦的萬惡之源。難道說西文來A市了?
轉念一想,不可能。如果西文不坐鎮DARK,司臨夜第一件事就是搗毀他的老巢,除非萬不得已,西文不會貿然離開組織。
“他還說了什麼?”鳳初暖難掩臉上的焦急。
小姑娘被她表情嚇到,後退一步,笑容有些僵硬,“他還說,如果你想要解藥,就去找他。”
西文不可能來A市,但是隨意安插個人來A市監視她易如反掌。但這裡的“找他”,一定是找西文了。
他在等她自投羅網。
臉色一凝,鳳初暖突然整個頭皮都炸起。
她聽見女孩懷中抱着的玩具熊中,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聲音,像是某種計時器,鳳初暖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
無數次暗殺行動她在生死邊緣徘徊,銷燬證據或者完成任務時,沒少聽這種聲音!
她太陽穴青筋猛跳,強撐着一副笑臉問道:“可以給姐姐看看你懷中的玩具小熊嗎?”
小姑娘高興的把玩具熊舉高,興高采烈道:“好看吧!讓我給你帶話的叔叔送的!”
叔叔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西文想要她的命。
儘管背後冷汗驟下,鳳初暖表面仍是不動聲色,接過小姑娘手中的玩具。
毛絨玩具一到手,鳳初暖立馬察覺出不對勁,小熊很沉,下面明顯沉甸甸墜着什麼東西。
鳳初暖沿着商標貼縫處一把扯開,手伸進去,小心的在裡面摸索着,直到指尖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她所有動作驀地頓住!
最壞的情況,她摸到了**上的水銀杆。水銀杆和**連在一起,因前者有流動性,所以一動就爆炸。方纔水銀**在棉花中並未啓動水銀杆,剛剛被她一番摸索,水銀裝置啓動。
小姑娘見剛得手的玩具被漂亮姐姐三下五除二弄壞,哇的一聲哭出來。
晨練的人聞聲看過來,小姑娘的母親正和朋友聊天,聽到哭聲急匆匆衝進人羣,一把抱住女兒。
眼見着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鳳初暖壓着胸腔的震動,厲喝一聲,“有**,後退!”
沒什麼比保命更重要,人們一聽有**,不大的公園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衆人呼啦啦四散逃竄。
“暖,找到紀雍塵蹤跡了。”司臨夜趕到公園迫不及待想將消息傳遞給鳳初暖,便看見眼前這一幕。
微冷的晨風中,鳳初暖鼻尖通紅,抱着一個殘破的毛絨小熊,孤單坐在長椅上,一動不敢動。
A市杳無人煙的高架上,紀雍塵一身黑衣,氣場冰冷肅殺,仿若對他周圍幾百把對準他的黑洞洞槍口視若無睹。
經過不懈的排查追擊,宋墨終於率領百餘名警力成功圍堵紀雍塵。
想到自己並肩作戰的隊友犧牲在面前殺人狂魔手中,宋墨一雙眸凝成兩點血紅,按緊腰上的槍支。
“紀雍塵,你被逮捕了。”宋墨拔出槍,咔擦一聲脆響,槍口指向後者,“現在,乖乖跟我們走。”
一般通緝犯在手槍的威脅下早就乖乖就範,窮兇極惡的也會想盡辦法逃跑,宋墨還是第一次見對手槍沒有任何反應,也絲毫不懼怕的人。
彷彿他們的手槍在他眼中只是小兒科。
劍拔弩張的氛圍間,作爲後援,和司臨夜交談過的小警員小周步履匆匆走上來,覆在宋墨耳邊道:“宋隊,司臨夜電話。”
藉着小周的手,宋墨聽到那邊男人道:“拖住紀雍塵,等我們的人過來,你們的人不要動,上也是送死。”
男人聲音篤定,帶着不可一世的囂張。
“等着你們的人?”宋墨冷笑一聲,端槍的手愈發繃緊,“是等着你們的人過來把紀雍塵帶走吧?”
堂堂重案大隊隊長怎麼能吃這種啞巴虧,何況殺人犯就在眼前,他們人手足夠,荷槍實彈,根本不需要司家的幫助!
“用不着司家,我們警廳自己來!”宋墨打定主意,左手一壓,“各警員注意,在司臨夜來之前,把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