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那扇古舊的房門,隱隱能嗅到裡邊刺鼻的藥物氣息,而那女子正躺在病榻上,滿面蒼黃病容姿態。
鳳鳩端着這碗湯藥,靜靜地看向軟榻上的女人。
一頭青絲白了些許,身子削瘦得僅剩皮包骨頭,別說是女人了,說她現在是鬼,也沒任何人懷疑。
忍着瞎眼的刺痛,鳳鳩稍微走近了幾步,才發現整個地面上全是被浸紅的血布,稍微一挪動腳步,便會踩在那些血液上。
她已經,是強弩之末。
沈紅線在聽聞腳步聲的一刻,她原本閉合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帶着一絲企盼瞧向門縫處。
然而刺目的光芒落下時,她並未見着記憶裡熟悉的白衣男子,面上自嘲一笑,又病怏怏地歪在軟榻上,喃喃自語:“蓮本無根,妖亦無心……他怎可能會來呢。”
鳳鳩稍許怔然,本以爲沈紅線是恨着連玦的,可看她模樣……彷彿是一位老嫗在漫天風雪之中等待她的戀人。
沈紅線搖了搖頭,只覺眼前也有些花了,目光再落到鳳鳩身上,慘淡的笑了笑,“原來還會有人給我送藥啊,雖不知你是哪個房的,但我這身子也撐不了多久了。”
她咳嗽着對鳳鳩招手:“咳咳、來,來,好孩子,過來,來我這兒坐。”
她又瞧着桌上有兩塊花糕,只當鳳鳩是孩子般哄道:“來,這裡有吃的,來,來咳咳……”
鳳鳩沒有拒絕只是將身子挪到了離她近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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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前,彷彿所有回憶都凝聚齊了。
想要在這世間努力刻畫些什麼,卻什麼都留不下。
“孩子,喜歡聽故事嗎?”她問。
鳳鳩既不點頭亦不搖頭。
她笑了笑,只當他答應了,“好,我給你說個故事……”
……她說的,便是她的故事。
前端與連玦同他講述的一樣,可到了末端,整個故事便出現了分歧。
沈紅線病重後,自是第一情況懷疑的連玦,然而三番五次下,她逐漸意識到事情並非如此。在她昏迷之中,小道士與那老道士似在謀劃某事,他們以爲她病重中睡着了,不可能聽到,自然說的也就大聲了些。
小道士坐在門檻處望着星星,道:“想不到這濯蓮妖還真是執着,分明知曉這兒有天羅地網,還冒死要救沈家小姐。真癡情吶……不過萬一這沈小姐的病好了,我們豈不是沒機會守株待兔了?”
“這你就不懂了罷。”老道士諷刺笑言,“這沈大人也是一‘妙’人,沈小姐的病是無論如何也好不了的。”
“哎?”小道士瞬間震驚了,睜大了眼睛眼巴巴詢問道:“怎麼可能呢,這濯蓮妖的血肉不是可以治癒人軀嗎,怎麼可能好不了。師傅你倒是說說看啊。”
老道士“吧唧”一口抽了嘴葉子菸,望着天上星辰只是笑,而不言語。
小道士依舊沒懂,死命纏着要老道士講,老道士無論如何都不肯說。
可躺在那裡的沈紅線,卻明白了……
有人要置她於死地。
她現在身子羸弱,身份低微,有的不過一才女虛名,而爹爹圖謀的,不過連公子一人。
她無法離開這裡,唯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