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的冤家 二
秦子柔認識她不少年,哪裡見過她哭,當即就慌了神:“鼕鼕,鼕鼕你別哭了啊,北小軍他哪裡做得不對,我去揍他,我讓他給你道歉,你別哭了啊?”
周鼕鼕繼續搖頭,眼淚嘩嘩的流着,真是驗證了那句話,女人都是水做的,哪怕就是她這種展現在了人前的女漢子,那磕磕碰碰到了極點,也絕對是能掐出一把水來。
她哭得厲害,卻也不出聲,死命的閉着嘴,眼淚根本止不住一樣。
哭得秦子柔手忙腳亂,怎樣哄都不行。
從沒流過眼淚的人這一哭,哭得連開車的君家司機都詫異:“周小姐,這是怎麼了,是今天的婚禮哪裡讓您不滿意了嗎?您說出來,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聞言,周鼕鼕覺得自己在君雙的婚禮上哭成這樣也不好,抹了抹眼淚就不哭了,十足十的女漢氣息:“沒,是我想到了傷心事,你不用忙活。”
司機從室內鏡看周鼕鼕不哭了,也就不說話,跟着前面的車隊繼續的行駛着。
只是等把客人給送到了酒店後,司機就立即的報告給了君家的老管家,說周鼕鼕剛纔哭得厲害。
這事兒老管家也沒壓着,等到大奶奶等君家人先來顧着賓客,就告訴給了大奶奶,大奶奶聽了,也沒讓去管,只說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自己解決,他們這些外人瞎摻和什麼。
兒孫自有兒孫福,如果北小軍真能明白周鼕鼕的心思,那也該是周鼕鼕二十年修成正果。
要北小軍一直都不懂,那也是周鼕鼕白瞎了這麼多年的眼。
是以酒席結束後,喝得醉醺醺,連路都要走不好的北小軍,居然也沒像以往那樣,被周鼕鼕給一邊罵一邊扶着回房間,而只癱坐在位置上,呼呼大睡起來。
旁邊的秦子炎等人都是面面相覷。
剛剛周鼕鼕已經直接走了,說是要自己一個人旅遊散散心,連句話也沒留下。
難道她真的不打算再守着北小軍了嗎?
等北小軍睡了一下午,晚上醒來的時候,他還沒睜眼,就嘟嘟囔囔的喊:“鼕鼕,我渴,你給我倒水。”
沒人回答,房間裡也沒有任何的聲音。
“鼕鼕,你人呢?我渴了。”
還是沒人。
北小軍覺得不對勁,一睜眼,房間裡黑漆漆的,居然連燈都沒開,顯然周鼕鼕不在房間裡。
他從牀上坐起來,發現身上的衣服也沒像平時一樣被周鼕鼕給脫掉,而是還好好的穿着,就連禮服上的領帶都沒解開。
周鼕鼕人呢?
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他一步三搖的出了房間,去按旁邊秦子炎房間的門鈴。
秦子炎一開門,就聽他問:“鼕鼕呢?她去哪了。”
秦子炎看了看他,這傢伙只滿臉的不耐煩,居然沒半點擔心的樣子,當即也就明白爲什麼周鼕鼕這回是真鐵了心不守他了,道:“她去旅遊了。她沒和你說嗎?”
北小軍愣了愣:“旅遊?旅個什麼遊啊,不說好一起幫忙找歐洲的美女來場豔遇嗎?她怎麼敢放我鴿子,我……”
“砰!”
定了定神,看着面前突然被關上的門,北小軍眨眨眼,怎麼一個二個都和平時不一樣了?
他嘟囔着,也沒想多,轉身就又回了自己的房間去。
周鼕鼕不在,沒人伺候他醒酒,他得自己伺候自己了。
聽着腳步聲遠去,秦子炎罵了一句:“真替鼕鼕不值,守了那麼多年,居然守的是個白眼狼,難怪鼕鼕這回死心這麼厲害。”
坐在沙發上的秦子柔也是臉色不好看,沒想到鼕鼕都拋下他一個人了,北小軍居然還能埋怨起鼕鼕來:“這個臭男人,要我是鼕鼕,絕對抓花他的臉廢了他再走,臭男人!”
這邊兄妹兩個在替周鼕鼕生着氣,那邊北小軍一邊喝着水,一邊手機開機給周鼕鼕打電話。
可打了一遍,說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再打幾遍,還是說用戶已關機。
他直覺不對,平時不管白天晚上,周鼕鼕的手機都是絕對不會關機的,就是怕他隨時隨地打電話找她,這h國才晚上七八點的時間,周鼕鼕怎麼可能會關機?
就算周鼕鼕是關機坐飛機去了哪玩,以君家安排的速度,在h國內進行旅遊,一下午的時間,也絕對足夠她下機了,那她爲什麼還不開機?
他立即給周媽媽打了個電話。
果然,電話剛打就通了,他還沒說話,就聽周媽媽焦急的問道:“小軍,你終於開機了啊,你和鼕鼕是不是吵架了,她怎麼說回國要相親呢?她手機從上午的時候就已經關機了,到現在也還都打不通,真是要急死人了。”
聞言,他一愣,再遞到脣邊的水就喝不下去了:“周阿姨,你說她要相親?她要和誰相親,我怎麼不知道?”
“上回我和她隨口說過一個姓陳的大公子挺不錯,和她開玩笑說要是她想嫁人了,就選陳大公子挺好。誰知道上午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回國就要相親?哎,小軍啊,你是不是惹她生氣了,不然她怎麼就……喂,小軍,小軍?這孩子,怎麼也不等我說完就掛了呢。”
遠在天朝的周媽媽唸叨着掛了電話,看向對面的北媽媽,兩個女人的神色都有些憂愁。
看來鼕鼕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難道他們兩家暗地裡準備了那麼久的婚禮,真的會泡湯嗎?
“親家母,這回可怎麼辦,鼕鼕脾氣倔,認死理,我真怕……”
周媽媽嘆息着,沒再說下去。
北媽媽也是嘆了口氣:“我現在不怕鼕鼕脾氣倔,就怕小軍不懂事,等鼕鼕回來再搞出什麼亂子,那可真就……”
說着,也是沒能再說下去,兩個女人共同的唉聲嘆氣。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此後整整一個星期,周鼕鼕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半點音訊都沒有。
等到北小軍再見到了她的時候,那剛好是君雙婚禮後的第八天,也就是周鼕鼕和周媽媽所說的要和陳大公子進行見面相親的那一天。
那天,在北家裡,北小軍終於明白周鼕鼕要相親的原因。
原來從他和周鼕鼕第一次認識的時候起,兩家因爲小孩子的關係密切,也是逐漸的開始了往來。
直到大約是初中的時候,那正是兩個孩子情竇初開的年紀,周鼕鼕和周爸爸周媽媽說,她覺得自己好像喜歡上北小軍了。
於是周爸爸周媽媽就和北家商量,結果兩家一拍即合,打算等到兩個孩子大學畢業後,挑個合適的時間就完成婚禮。
只是北小軍就像小時候北媽媽所說的那樣,小時候文靜得很,長大了就皮了,十三四歲的年齡,正是最容易學壞的時候,家裡又有錢,他就開始學着大人一樣,玩起了早戀。
“……你知道鼕鼕怎麼和我們說的嗎?她說沒事兒,小軍這人也就只是玩玩,不來真的,多談幾個戀愛也沒什麼,她知道你就算和人家怎麼怎麼樣,你也都不是真心的,不然你以爲你從初中鬼混到現在,我和你爸不會教訓你?還不是因爲鼕鼕人好,才讓你到現在都這麼舒坦。”
北家裡,北媽媽劈頭蓋臉的教訓着剛從h國飛回來的北小軍,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等鼕鼕回來了,好好的和人家道歉,人家可是個好姑娘,都爲你……”
北媽媽話還沒說完,就被北小軍給強硬的打斷。
他的臉上有些紅,那是太過激動和氣憤的最爲正常不過的表現,連音色都是提高了。
“她爲我怎麼了?我談戀愛和她有關嗎?我又不喜歡她,憑什麼你們做主要我跟她結婚?就她那樣的女人,自以爲是,她算什麼啊,我這輩子喜歡誰也不會喜歡她!”
說完,他急促的呼吸着,卻是見對面的北媽媽,面色變得難看了,眼睛卻是不看他,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後。
他心中突地一跳,轉頭看去,就見周鼕鼕手中拿着一個紙袋,正在自家保姆的帶領下進來客廳,站在了門口,靜靜的望着他。
靜靜的站着,靜靜的看着。
一切都和以往所展現在他面前的強勢彪悍不同,她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再不穿着平日裡習慣的運動裝,而是一襲修身束腰的雪色連衣裙,眉眼安靜得宛如一朵白蓮。
那周身的氣質,也都是他所不曾熟悉的寧靜柔和。
看着這樣的周鼕鼕,北小軍覺得好像有着什麼,徹底的失去了。
將北小軍之前那一番話給完全聽在了耳中的周鼕鼕,此時並未表現出什麼,只一張臉白淨得有點不太正常。
她朝着一臉尷尬的北媽媽走去,將手中的紙袋遞過去,微微含身行了個禮:“北阿姨,這是以前您和北叔叔送給我當做新房的房產證,我已經把我的名字給託人去掉了,還給您了。”
說完,她就連看也不看北小軍一眼,朝着客廳外走去。
卻是被北小軍一把捉住了手腕:“鼕鼕?我剛纔不是故意那樣說……”
最後一個“的”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周鼕鼕毫不留情拂去他手的動作給止住了。
她動作緩慢,卻極爲堅定的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腕上拂去,然後轉頭看他,眼睛裡雖依舊是整整的倒映着他的身影,卻已然是不再有着之前種種他所熟悉的寵溺,而是極爲平淡的,像是注視着一個陌生人一樣的,注視着他。
然後才淡淡開口:“北小軍,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守着你了。”
她繼續的向客廳外走去,兀自就出了北家的別墅,再不像以往,會在北家裡玩上個大半天,吃過了晚飯纔回家去。
就那樣直接走了,好像半分的留戀也沒有。
北小軍站在客廳裡,耳邊迴響着那一句她說的話,覺得心裡頭有着什麼,“啪”的一聲,就碎了。
他僵硬的轉頭,看向坐在了沙發上,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房產證的北媽媽,那薄薄的紙張上,原本是有着北小軍和周鼕鼕兩人共同的名字,如今卻只剩下了北小軍自己的名字。
“媽,鼕鼕,鼕鼕她……”
北媽媽擡頭看他,眼中難掩極度的失望之色:“我和你爸早就認定了鼕鼕這個兒媳,這個房產證給她準備了已經四年了,她今天親自還回來,你說你到底幹了什麼,才讓她這樣?”
低頭再看了看手中的房產證,北媽媽嘆息着收起來,起身去了書房。
徒留北小軍一人,站在客廳裡,渾身僵硬不已。
……
周鼕鼕出了北家後,就坐上自家的車,前往一個咖啡廳去,準備和那位姓陳的大公子進行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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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和她說,陳大公子是個特別溫文爾雅的男人,她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她透過車窗看着外面飛快倒退着的街景,神色淡淡,看不出來有一星半點的傷心。
司機透過室內鏡看她,忍不住開口道:“小姐,要是不高興,就不去見陳大公子了,我把您送回家去。”
“不用,都約好了,就見見吧,萬一真看順眼了呢。”
於是司機就將她送到了那家咖啡廳,也不走,就在不遠處的停車場等着。
周鼕鼕進了咖啡廳,還不等她看看手機中的照片,好找一下陳大公子,就見一個靠窗的座位上,一個穿着白色t恤的男人正看着一份報紙,眉眼溫和,姿態認真。
莫名的,她覺得這個人,就該是陳大公子。
果然,服務生過來詢問她有沒有預約後,就將她引到了那正在看着報紙的男人的身邊。
“陳大公子,您的客人來了。這位小姐,請問要喝點什麼?”
“一杯苦咖啡。”
“好的,小姐請稍等。”
她坐下來,男人放下報紙,看着她,視線間雖有打量,卻並不讓人感到過分和難堪,是真正的教養極好的溫潤:“苦咖啡?周小姐,看來你今天心情並不是很好。”
她輕輕笑了笑:“是有點不太好。”
陳大公子再仔細的看了看她,突而就篤定道:“你失戀了。”
周鼕鼕脣角的笑緩緩的就變得苦澀了:“沒戀愛,哪來的失戀。”
陳大公子溫和的看她:“我專修心理學,可以看得出來。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聞言,周鼕鼕愣愣的看他,眼中有着一道神采,緩緩的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