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之中燃着百步香,嫋嫋的青煙雖是繚繞,但卻不燻人,香味綿延百步之外依舊可聞。
鳳七七頎長的睫羽微微地顫了一下,須臾,她悠悠地掀開了眼簾,橙黃的燭光,將眼前的房間映入白晝一般,但卻不刺眼。
她所在的房間極爲奢華,讓鳳七七感覺像是置身於黃金屋當中似的,就連房中的擺的花,都是金菊。
“你醒來。”
層層的紗幔晃動,月光下清晰可見一隻染着蔻丹的纖手,似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鳳七七瞧見了一個風姿綽約的美豔女子,慵懶地坐在杌子上。
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眉,眸光之中滿是疑惑地望着女子,“你是誰!?”
她猜錯了!
這是鳳七七的第一個念頭!
她本以爲會是君子鏡亦或者是君亭樊,可鳳七七萬萬也沒有想到,綁架她的竟然會是一個女人。
女子的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她扯了扯裙幅,一襲燦金色的華服,針腳細密繡着朵朵的牡丹,她頭戴五鳳金釵,兩鬢垂下了顆顆同樣大小的東珠。
鳳頭釵!
鳳七七本就是個神偷,端是一眼,便能夠認出女子頭上所佩戴的五鳳金釵,乃是宮中的妃嬪所用,而且她的位份絕對不底。
這裡是皇宮!
鳳七七倏地瞪大了一雙眸子,她噌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一雙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女子。
女子撩起了秀牀垂下來的紗幔,脣角噙着一抹淺薄的笑,望着鳳七七,瞧着她的眸色,便能夠瞧得出來,鳳七七已經試穿了她的身份,“你是個聰明的女子。”
她伸出了瑩白的纖手,勾起了鳳七七尖尖的下巴,笑盈盈地說:“也難怪王兒,會看中了你。”
“你是……”
“在這宮牆之中,人人都喚我一聲皇貴妃。”全皇貴妃脣角之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
全皇貴妃臉上的笑容,宛如春風一般撲面而來,鳳七七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她知道作爲一個肉票,她現在覺不能觸怒眼前這位皇貴妃。
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垂下了綴着頎長睫毛的眸子,莞爾道:“民女鳳七七,見過皇貴妃娘娘。”
“你也無需多禮。”全皇貴妃眉梢一挑,笑盈盈地說:“本宮原是以爲你是個不尋常的女子,能夠周旋在諸王之間,可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
鳳七七抽了抽脣角,如若不是因爲全皇貴妃的身份,鳳七七極有可能會衝上去,抓住她的領口,一頓大耳刮子,然後揚起她高傲的頭,讓她瞧瞧什麼叫做威武霸氣。
雖是心中這麼想,但鳳七七卻不敢明面上有一絲的怠慢,誰知道這位全皇貴妃會是什麼樣的性子,若是惹得她一個不痛快,下一秒自己就會身首異處。
“呵、呵呵……”鳳七七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民女不知皇貴妃娘娘命民女前來是所爲何事?”
“你倒是很聰明。”全皇貴妃的手,順着鳳七七白皙修長的脖頸緩緩下移,疏淡的笑了笑,說道:“本宮前幾日,心裡頭不大痛快,有人闖入了本宮的未央宮,爲了尋些曼陀羅根,本宮聽聞,他是爲了給人解毒……”
說着,全皇貴妃的手已然落在了鳳七七的右臂上,她尋到了鳳七七的傷口,然後用力地一捏。
“啊!”
倏然,鳳七七驚呼了一聲,她頓時吃了痛,漂亮的臉上瞬間散去了血色。
她深深地皺起了眉,垂下了睫眸,瞧着鮮血浸溼了她右臂上的衣袖,她只是抿了抿雙脣,卻並沒有再叫出聲音來。
“呵呵。”全皇貴妃冷笑了一聲,“你倒是很識趣兒,本宮倒是很喜歡你,如果你能夠留在宮中,或許能夠給本宮些幫助也說不定。”
說着,她抽出了一方錦帕,扔在了秀牀上,對鳳七七問道:“本宮和皇后那個毒婦鬥了這麼多年,你可願意留在宮中幫助本宮?”
鳳七七微微蹙眉,聽她話中的意思,是想要將她綁在宮中了!
如果當真如此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皇貴妃娘娘,民女只不過是青樓的一個鴇母,怎麼能……”
不待鳳七七把話說話,全皇貴妃倏地擡起了手來,打斷了鳳七七的話,“本宮不是在跟你商量。”
說完,全皇貴妃盈盈地轉過了身子,走到了換桌前,將桌案之上的宮婢服飾和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拿了起來,朝着穿上的鳳七七扔了過去,“要麼留在宮中,要麼本宮現在就命人殺了你,然後對外宣稱你擅闖本宮寢宮,預謀刺殺本宮。”
全皇貴妃的話已經說得再明顯不過了。
現在對於鳳七七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她只求易青人在將一切告知給了君莫黎後,他能夠快寫來救自己。
鳳七七並沒有絲毫的猶豫,拿起了面前的宮婢服飾,然後穿在了身上,走下了秀牀。
全皇貴妃對鳳七七的表現極爲滿意,她頷了頷首,緩緩地擡起了纖細手,纖細的手腕之上,金玉手串相互碰撞,發出了聲聲脆響。
她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你且放寬了心,本宮不會爲難你的,你只需幫着本宮對付皇后那毒婦便可,至於其他的……”
全皇貴妃的話還沒有說完,寢宮的房門便被推開,緊接着,素莞便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全皇貴妃的寢宮之中。
素莞欠身一福,恭敬地說道:“主子,瑞王殿下來了。”
全皇貴妃聞言,面色一喜,她闔了闔雙眸,輕輕地揮了揮手,“給本宮看着她,本宮去瞧瞧王兒。”
“是。”素莞應聲,便側開了身子,給全皇貴妃讓開了一條路來。
待全皇貴妃離開了寢宮之中,鳳七七懸着的一顆心,方纔放鬆了下來,她長輸了一口氣,擡起了睫眸,看向了素莞。
素莞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膚如凝脂,眉似墨畫,眸似星河,她一雙朱脣好似桃花一般,似是在等人採摘一般。
但是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卻沒有絲毫的表情,猶如堆上了一層寒霜似的,她壓低了眸子,連看都不曾看鳳七七一眼。
“你叫素莞?”鳳七七啓脣問道。
素莞並沒有搭理鳳七七,彷彿鳳七七是一團空氣似的。
“這裡是未央宮?”鳳七七又問。
素莞依舊沒有回答。“皇貴妃娘娘的脾氣如何?”鳳七七舉步上前,停至在了素菀的面前。
素莞像是壓根就沒有聽見鳳七七的話似的,只是眨了眨一雙漂亮的眸子,依舊沉默不語。
鳳七七擡手,在素莞的面前輕輕地晃了晃,如果不是因爲在素莞進門之時曾經和全皇貴妃說過話,鳳七七當真會以爲,這個素莞會是個啞巴。
她覺得眼前的這個美人兒極爲無趣兒,鳳七七便撇了撇嘴,擡起了雙臂聳了聳肩,然後走到了圓桌前,一屁股坐了下來。
鳳七七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剛要飲用之時,素莞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說話了,“主子寢宮的物件兒,也是你能夠隨意動的!”
鳳七七聞言,脣角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擡起了眼皮兒,冷冷地瞥了素莞一眼,冷然道:“你終於說話了。”
素莞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她快步上前,一把奪下了鳳七七手中的白玉茶盞,冷冷地剜了鳳七七一眼,冷聲道:“你最好端正自個兒的身份。”
“呵。”鳳七七冷笑,擡起了綴着頎長睫羽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我是什麼身份,娘娘還並沒有說,不過你的身份,我卻知道。”
說着,鳳七七緩緩地站了起來,折纖腰以微步,徑直地走到了素莞的身前,她眸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冷笑着說:“你不過是一個粗使的奴婢罷了。”
她倏地一把奪過了素莞手中的白玉茶盞,一口將其中的茶湯飲下,當着素莞的面,將白玉茶盞用力地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脆響,不僅讓素莞下了一條,就連寢宮外的全皇貴妃和端王君亭樊,也是聞聲而來。
“怎麼了!?”全皇貴妃撩開了寢宮門上垂下的珠簾,一臉不悅地看向了寢宮之中,一臉不悅地問道。
當鳳七七看見了君亭樊時,脣角之上扯出了一抹讓人不易察覺的笑,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要吸引君亭樊。
那日在麗春院之時,鳳七七展現出來的一切,都讓君亭樊以爲,男裝的鳳七七是君楚悠的謀士。
或許念着這個,君亭樊能夠幫襯着自己離開。
君亭樊臉上的表情果真如同鳳七七所預料的一模一樣,他微微地蹙起了眉頭,疏淡而銳利的目光,在鳳七七的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後面色陰沉地看向了全皇貴妃,沉聲地問道:“母妃,您這是……”
“母妃說過,會爲你剷平路上的荊棘,你且放寬了心,母妃會安排妥當的。”全皇貴妃在看向了君亭樊之時,雙眸之中滿是慈愛。
君亭樊聞言,緊皺地眉頭變得愈發的深邃,他舉步上前,停至在了鳳七七的面前,看着鳳七七右臂上的血跡,輕聲地問道:“你沒事吧?”
鳳七七搖了搖頭,“多寫瑞王殿下關心,七七無恙。”
君亭樊眸色微斂,看向了全皇貴妃:“母妃,兒臣請您放了她。”
“放了她!?”全皇貴妃眉黛一凝,“本宮費勁將她帶來,怎會可能輕易的放了她。”
“母妃,您好糊塗啊!”君亭樊拉住了全皇貴妃的手,神色緊張地說:“她是君莫黎未過門的妻子,是萬萬不能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