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黎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眯了一下眸子,沉吟道:“別胡鬧,有什麼話,等本王回來再說。”
說着,他一根一根地將鳳七七的手指掰開。
鳳七七雙眼之中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是忍不住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順着鳳七七的雙頰滾落了下來。
她貝齒緊咬脣瓣,一直到,君莫黎上了馬車,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鳳七七方纔緩緩地鬆開了自己的脣。
良久之後,鳳七七轉身走回了飄雪閣。
她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似的,靠在牀沿上,雙手先是被人打斷了骨頭似的,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紅袖得知了鳳七七回到了黎王府,便來到了鳳七七的房間之中伺候,當紅袖看見神情落寞,雙眸空洞的鳳七七時,紅袖舉步上前,朝着鳳七七福了福,輕聲說道:“七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鳳七七聽見了紅袖的聲音之後,緩緩地回過了神來,她的視線定格在了紅袖的身上,用力地抽了抽鼻子,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怎麼了?”
“是奴婢問您纔對,七姑娘,您剛剛這是怎麼了?”紅袖反問道。
鳳七七擡手,捲起了帕子,輕輕地拭了拭眼角下的淚,輕聲說道:“沒什麼,就是有點累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地蹙了蹙眉頭,拿着帕子將手指上的黑玉斷續膏擦拭掉,然後,垂下了眸子看着紅袖,抿了抿雙脣問道:“紅袖,你在王府裡有多少個年頭了?”
紅袖眨了眨一雙水汪汪的眸子,略微沉吟了半晌,擡起了睫眸看向了鳳七七,回答道:“奴婢是黎王府的家生奴,自小就跟着爹孃在黎王府之中謀生。”
鳳七七頷了頷首,又問:“你可曾知道王爺的事兒嗎?”
紅袖搖了搖頭回答道:“王爺的事兒,奴婢們都不敢多問的,咱們家王爺性子淡,不喜歡咱們下人們多問。”
鳳七七淡淡地笑了笑,莞爾道:“嗯,我知道了,這裡沒你什麼事兒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王爺的書房裡看看書。”
君莫黎早就下了命令,鳳七七是可以隨意地出入他的書房,這可是自打君莫黎被封爲了黎王之後,建造了這黎王府,鳳七七還是頭一個有這個殊榮的。
片刻之後,鳳七七來到了君莫黎的書房,她想要知道,君莫黎會不會就是尹黍,她在君莫黎的書房之中尋了半晌,想要找到什麼尹黍和君莫黎有關聯的蛛絲馬跡。
可是苦尋了半晌之後,鳳七七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她坐在了君莫黎的書桌後,一臉悵然地看着對面的書櫃。
良久之後,鳳七七緩緩地站了起來,起身離開了君莫黎的書房之中。
飄雪閣。
鳳七七纔剛剛推開了房門,倏地,她看見了房間之中的圓桌前,有一雙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敲擊着桌面。
鳳七七緩緩地擡起了睫眸,目光落在了尹黍的那張英俊的臉上,深深地皺了皺眉,她站在了房門口,並沒有走進房間之中。
尹黍的脣角扯出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目光之中充滿了柔情地看着鳳七七,他緩緩地朝着鳳七七伸出了手,柔聲說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鳳七七心跳明顯加速,水袖之中的雙手緊攥成拳,頎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疼痛,讓鳳七七更加清醒。
尹黍的聲音充滿了魔力,吸引着鳳七七舉步朝着尹黍走了過去。
鳳七七凝眉,一瞬不瞬地望着尹黍,良久之後,她方纔回過了神來,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今天去哪了?”
尹黍淡淡地笑了笑,柔聲道:“家中出了些狀況,我回去處理了一下,要不然也不會在你沒有醒來之前就離開。”
鳳七七靜默了良久,方纔朝着尹黍點了點頭,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心中所想問了出來,“你到底是什麼人?”
尹黍聞言,微微地蹙了蹙眉頭,伸出了瑩白的纖手,輕輕地摸了摸鳳七七飽滿的額頭,關切地問:“娘子,你今天是怎麼了?我是尹黍啊!你的夫君。”
鳳七七拉住了尹黍的手,見尹黍的掌心之中有一顆硃砂痣,略微沉吟了片刻,鳳七七掩了自己臉上的表情,淡淡地說:“沒什麼,身體還是有些不舒坦,哦對了,你給我用的黑玉斷續膏很好,還有嗎?”
尹黍微微地搖了搖頭,拉起了鳳七七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說道:“這黑玉斷續膏,可是君莫黎的寶貝,如果不是早年君莫黎欠了我一個情人的話,他是絕對不給我的。”
“你說這黑玉斷續膏,是君莫黎所有的?”鳳七七明知故問,凝眉看向了鳳七七。
尹黍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說道:“正是他的,只怕這個天底下,也就只有他纔有這般的靈藥了。”
“哦,是嘛。”鳳七七抿了抿雙脣,聲音淡然地說。
尹黍莞爾,將鳳七七拉入了自己的懷中,擡手輕輕地撫摸着鳳七七墨染般的青絲,柔聲在鳳七七的耳畔說:“我今天還有點事,要先離開,我晚上再來看你。”
鳳七七緊靠在尹黍的胸口,聽着尹黍孔武有力的心跳聲,忽然,鳳七七的雙眸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退出了尹黍的懷中,不由分說地扯開了尹黍的領口,看向了尹黍的胸膛。
見到了那道疤痕,鳳七七微微地蹙了蹙眉。
“怎麼了?”尹黍不惑地問。
“沒、沒什麼。”鳳七七笑了笑,扯了個謊說:“就是剛剛靠在你胸口的時候,覺得有些硌得慌。”
尹黍擡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莞爾道:“因爲我這裡裝滿了你,可怕是你自己硌到了自己。”
“你的嘴皮子是越發的滑了,也不知道,這樣的話,給多少個女人說過。”鳳七七面色緋紅,抿了抿雙脣,瞥了一眼尹黍。
“呵呵。”尹黍擡手,輕輕地在鳳七七的鼻尖上點了點頭,“就你一個而已。”
說完,尹黍拉着鳳七七的手,走到了牀前,雙手按着鳳七七的雙肩,讓鳳七七坐在了繡牀上,“你好好睡一覺,醒來的時候,就可以看見我了。”
鳳七七一把拉住了尹黍的手,面色有些不好看,“能不能不走。”
尹黍輕輕地在鳳七七的額頭上一吻,柔聲道:“乖,聽話,一會兒我就回來。”
說完之後,尹黍在鳳七七的注視下,走出了她的房間之中。
……
李夙將馬車停在了距離李府不遠的地方,他端坐在馬車上,一雙銳利如同鷹鷲一般的眸子,滿是戒備地環視着四周,像是生怕有人會出現似的。良久之後,一道玄色的身影閃身出現在了馬車外,李夙還沒有瞧見那道身影,便聽見了馬車之中傳出了君莫黎的聲音,“走吧。”
“是。”李夙應了一聲,跳上了馬車,朝着李府而去。
馬車之中,君莫黎將身上玄色的華服脫了下來,垂下了宛如鷹鷲一般的鳳眸,看着自己胸口上一道淺淺的疤痕,用力地眯了一下眸子,聲音地嗔地呢喃道:“她終於發現了!”
他換上了離開黎王府之時的華服,從一旁拿起了白玉扳指,戴在了自己的拇指上,他將垂下來的青絲,挽成了髻以羊脂白玉的簪子束髮。
隱藏了這麼長的時間,她終於是發現了,她剛剛看他的胸口,只怕想要確認一下。
君莫黎闔了闔雙眸,疏淡而銳利的目光,瀲灩流光,沉吟了半晌之後,君莫黎拿起了馬車之中端放着的一個雕刻着梔子花的木盒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從其中拿出了一個白玉瓷瓶,從其中到處了墨綠色的藥水,然後塗抹在了他的胸口上,不一會兒的功夫,胸口上的拿到淺淺的疤痕消失不見了。
“籲”
李夙勒住了繮繩,馬車停在了李府外。李夙跳下了馬車,走到了車門前,恭敬地對君莫黎說道:“爺,咱們倒了。”
李府坐落在京城之中作爲繁華的長安街上,周圍更是沒有一個可以高過李家的建築,從而能夠看得出來,皇上對李家的器重。
來到了李府外,便有李家的管家,朝着君莫黎迎了過來,他朝着君莫黎躬身一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參見黎王殿下。”
“嗯。”君莫黎的聲音疏淡,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管家擡起了手來,朝着李府之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黎王殿下請。”
“老七,你來的好早啊。”
李夙剛剛要推君莫黎上臺階,身後倏地傳來了君楚悠的聲音。
君莫黎頜了頜首,示意李夙停下來,然後側目朝着身後瞥了一眼,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微微地頷了頷首,淡淡地說道:“六王兄也來了。”
“是啊。”君楚悠從懷中拿出了一封邀請信,在君莫黎的面前晃了晃,然後湊到了君莫黎的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李家的獨苗剛死,這李老爺子還一場宴會,也不知道這葫蘆裡面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君莫黎微微地眯了一下眸子,眸光依舊疏淡,他垂下了雙眸,自顧自地轉動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聲音疏淡地說:“或許是想要讓咱們瞧瞧,李威冉死得有多麼悽慘,亦或者,是給那個真正的兇手知道,他李老將軍不是一個能夠隨便惹怒的主兒。”
“呵呵。”君楚悠淡淡地笑了笑,眸光之中瀲灩霜華,略微沉吟了半晌,然後點了點頭說:“七七可是和李家結下了樑子,只怕李老頭兒,不會輕易的放過七七。”
說着,君楚悠朝着四下看了看,眉心微蹙,對君莫黎問道:“我怎麼沒有看見七七一同前來?”
他從信封之中拿出了邀請信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然後側目看向了君莫黎,說道:“這上面明明是寫着,宴請諸位和王妃的。”
“六哥,我只不過是來晚了些,瞧你一副着急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君莫黎和君楚悠的身後,響起了鳳七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