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沒想到是王墨婉走了出來,不過董曉雅和虛雲都眼尖的看到了王墨婉用手帕隨意包着的手腕,上面有着血跡隱隱的露出來。
董曉雅望了虛雲一眼,隨後連忙往前走去,“王阿姨,你怎麼了?”壓根就忘了那是間有着瘟疫的房間,只是一心想着去扶看起來臉色蒼白到透明的王墨婉。
“別過來。”
王墨婉一口制止了董曉雅的腳步,隨後有些虛弱的擡起來胳膊,將門又關的嚴嚴實實的。
虛雲本就在看到王墨婉手腕上的傷有些疑惑的心,這下子更是疑惑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師父從裡面走出來,而且王墨婉還將門又重新鎖上,難道師父真的沒有救了嗎?
頓時虛雲就緊張了起來,滿是擔憂的看着緊緊關着的門。
這時王墨婉已經離開了房間,但是仍是遠遠的站在遠處,說不定現在她也已經染上瘟疫了。
董曉雅滿是擔憂的看着她,“王阿姨,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是怎麼了?”
緊緊關着的門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啥王奶奶手腕上流着血的出來?那蒼白的臉上絲毫沒有一絲的紅暈,就連嘴脣都是蒼白的,一看就知道是失血過多了。她知道,王墨婉是喜歡了空師父,但是了空師父卻不喜歡她,而她現在的這個樣子難道是了空師父乾的。
董曉雅不敢再想下去了,焦急的看着王墨婉,大有一種衝過去一看究竟的意思。
“曉雅,你不用擔心,我沒啥事。哦,對了,虛雲,你師父一會兒就會醒了。你最好一會兒去找些艾葉,想將房間給薰一薰,然後捂好口鼻,進去照顧下你師父,想必現在他是要口渴了。”
只是說了幾句話,王墨婉就一副虛弱的快要倒下的樣子。這會兒董曉雅實在是不想管什麼染不染上瘟疫了,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緊緊的扶住了王墨婉。
“曉雅,你幹嘛?快鬆手,要不你會染上瘟疫的。”
王墨婉急急的往外抽自己的胳膊,董曉雅卻是越抱越緊。
“我纔不管什麼染上瘟疫。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當初給我的那個野菜糰子,說不定現在就沒有我董曉雅了。你是我來到這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不能看着你不管。”
王墨婉定定的看着面前倔強的董曉雅,搖搖頭,終是沒有拒絕。
她早就說過了這個女孩跟她很像,像的就連脾氣也是一樣的倔,若是認定一件事就不會放手,就連人也是一樣。
“曉雅,你不要再叫我什麼王阿姨,還是原來的樣子叫我王奶奶吧。”
“爲什麼啊?”
董曉雅滿是驚訝的看着她。
“因爲這樣就可以讓我覺得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過。說起來我最懷念的日子是你總是叫着我王奶奶然後去找我的日子。”
看着滿臉回憶的王墨婉,董曉雅就算是知道那個“王奶奶”的稱呼是自己當初見王墨婉滿頭的白髮就覺得她是個花甲之人而鬧出的個烏龍,但是總是覺得王奶奶不像是在騙自己,她是真的喜歡自己這樣叫她。
“王奶奶。”
王墨婉對着董曉雅微微的一笑。就是這樣,她現在快要死了,那就讓她記住自己最快樂的時光吧。
虛雲面對着如此的王墨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若她說的是真的,那自己剛剛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虛雲不好意思的對着王墨婉行了個佛禮。
“多謝王施主,若我師父醒來,我定是會告知,一同答謝王施主。”
“不!不要告訴他。”
王墨婉顯得有些激動,身體虛弱又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董曉雅連忙幫她順着氣。
“王奶奶,你沒事吧?你不要激動。”
王墨婉對着董曉雅擺擺手,看着虛雲,嘆了口氣道,“我不想讓他知道是我,這些是我欠他的,就當是我還的債。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是會不安的。”
虛雲所說對王墨婉的理由有些疑惑,但是仍是對着她再次行了個禮,“多謝。”
隨後急急忙忙的去找艾葉,按照王墨婉的吩咐去做了。
王墨婉看着爲了了空而忙前忙後的虛雲,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難過。欣慰的是虛雲對待了空就像是親生兒子般,但是難過的是自己卻沒有這麼個貼心的孩子伴自己左右。罷了,現在還想這些幹什麼,反正自己也是快要死了的人了。
董曉雅直覺得現在的王墨婉有些奇怪,但是具體是怎麼個奇怪法,自己也不能說清楚。
“王奶奶,我扶你去我的房間吧,現在天冷,而且你的手腕……”
董曉雅沒說完,但是卻是心疼的拉起了王墨婉的手查看起來。
手腕被簡單的繫了個手帕,但是仍是可以看到上面染着的鮮血。也正是因爲繫着手帕,所以壓根就看不到到底是個多大多深的傷口。但是看王奶奶蒼白的臉色,董曉雅也知道就算是傷口不大,但是她也是失了不少的血,是需要休息的。
王墨婉也看了看手腕,對着董曉雅搖搖頭,“曉雅,我沒事。我現在必須離開了。”
“什麼?!”
現在是萬萬不可以讓她離開的。
“王奶奶,你……”
“曉雅,你聽我說。”
王墨婉打斷董曉雅準備挽留的話。
董曉雅對上王墨婉的眼睛,這才知道王奶奶平時只有這冰冷的眼睛裡其實還有別的東西存在。比如現在的溫柔。
“曉雅,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
在王墨婉的目光下,董曉雅咬咬嘴脣,終是什麼都沒有說。不過看着王墨婉的眼睛裡滿是疑惑,還有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
“我這就告訴你關於我,關於了空的事,不過我不可以告訴你虛雲的事。那是個秘密,凡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要麼就是死了,要麼就是將他一輩子都爛在肚子裡。這個我不可以告訴你,不可以告訴你。這是個秘密。”
一陣風吹過來,董曉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
了空做了個夢,做了個很長的夢。他夢到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子手拿馬鞭的傲然的騎在馬背上,“我王墨婉的夫君必定是這天下的英雄。”
又夢到那個女子已經不再穿紅的耀眼的紅色,而是一身的白素,反倒是手腕上的血紅映的更是耀眼。“就算是我王家沒有了人,就算是我身體裡流的是罪臣的血,你還不是靠它救命,他們還不是更想要我來救你的命。其實他們是瞎操心了。俊,你是我的丈夫,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
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將於與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合在了一起。最後臉色蒼白的她竟然將還在流着血的手腕湊到了他的嘴角。
“俊,這是我的血。你記住了嗎?味道怎麼樣?這樣……這樣我們就可以骨血交融了。”
那血一滴一滴的流入了他的嘴裡。真的是太濃了,就算是現在自己仍是可以感受到嘴裡的血腥味。
“水……水……”
他不要,不要這些血,這些血是墨婉的命。若是她給了自己她就會沒命的。
“師父!你等着,徒兒現在就給你喂水。”
虛雲滿是驚喜的看着不停的要着水的了空。沒想到王墨婉說得真的沒有多,原本一直昏迷着,壓根一點意識都沒有的師父現在真的要水喝了。
清水流入有些微微翹皮的嘴裡,了空卻是感到嘴裡的血腥味沒有一絲一毫的淡。不可以,他要阻止墨婉。
了空的眼珠一直的滾動着,虛雲緊張的盯着他看。終於離開在虛雲的注視下睜開了眼睛。
“師父!你終於醒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在看到師父睜開眼的那一刻虛雲直覺得眼睛酸酸的,透明的液體就要流下來了。
“虛……雲。”了空這纔看清在自己旁邊的是自己的徒兒。
“師父,師父,徒兒在,徒兒在。”
虛雲努力的對着了空露出笑臉,但是他不知道那笑臉看起來比哭還難看。不過他還是很高興,因爲師父從昏迷中醒過來了,那說明瘟疫有救了,而師父他自己也有救了。
見了空蠕動着乾乾的雙脣,虛雲立馬又餵了他幾口水。
了空這才感到好了不少,想起自己染上了瘟疫,想要伸手將虛雲推離自己,奈何自己染上的瘟疫非同一般,手腳已經沒什麼感覺了,這也是瘟疫的一個症狀。
擡不起手,了空只有急急的命令虛雲離開,奈何虛雲直接跪了下來,誓死都不走。了空沒有辦法,只好作罷。
“虛雲,你爲什麼不去學院?要知道現在外面到處都是瘟疫,學院還是比較安全的。”
許久不說話了,了空的聲音明顯有着沙啞,但是或許是因爲從小練武的緣故,只是休息的那麼一會兒,了空看起來已經是精神不少了。
見了空是真的沒什麼事,虛雲就將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了空。不過因爲已經答應了王墨婉不可以告訴了空救他的事,所以虛雲隱瞞了那段事情。
聽完虛雲的話,了空道,“你說是有人將我救醒的?我不是告訴林氏夫婦不可以讓別人看到我嗎?他們到底是找什麼人將我救醒的?”
“這……這……”
虛雲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一方面是自己死裡逃生的師父,一方面是救自己師父的恩人,虛雲一時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咚!”門被重重的推開了。董曉雅逆着光站在那一動不動,“我來告訴你!”
“曉雅?你進來幹什麼?快出去!這裡不是你可以呆的。”
見董曉雅進來,虛雲頓時就慌了,這裡可是染上瘟疫的師父住的地方,自己染上沒什麼,若是曉雅染上了可怎麼辦?
董曉雅卻絲毫不管來拉自己的虛雲,直直的走了進去,面無表情的來到了了空的面前。
“你想知道嗎?”
董曉雅直直的看着了空,了空也望着董曉雅。見到這樣的董曉雅,了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救自己的人肯定不是那麼隨意的一個人。
了空對着董曉雅點點頭。
“王墨婉,你的妻子王墨婉。”
董曉雅的話剛落,不管是了空還是虛雲都愣住了。
“誰?!”
“誰?!”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不過卻詢問的不是同一個問題。
了空是震驚救她的竟然是王墨婉,而虛雲卻是驚訝的是那個救師父的女人竟然是師父的妻子。
虛雲驚訝的看了看董曉雅又看了看了空。而了空卻是直直的看着董曉雅。
“真的是她嗎?”
董曉雅冷笑一聲,也不管了空染上了瘟疫,直接上前掀開了了空的被子,將了空已經沒什麼知覺的胳膊擡了起來。
“看到了嗎?這是她留給你的。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嗎?”
虛雲這纔看到了空的手腕上同樣是包着手帕,不過可以看出來這個傷口經過了很仔細的處理,根本沒有一滴的血滲出來。
而了空看到自己受傷的手腕,眼睛猛地睜大。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麼可以這樣!咳咳……她……她現在在哪?!”
了空激動的猛咳起來,滿臉通紅。
董曉雅卻仍是冷冷的看着他,“走了,她走了。你應該知道她爲什麼走吧?”
“呵呵……哈哈……走了,走了……”
了空又爲什麼不知道她爲什麼離開自己。因爲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墨婉的血是特殊的,傳說她的女系祖上是一個神秘國家的聖女,只要將他們的血融入到凡人的血裡不管是什麼病都可以治好的,甚至是起死回生。他是不信的,但是十幾年前,當自己在奄奄一息無力迴天之時,卻是她的血將自己從鬼門關裡給拉了回來。世間怎麼會有兩全其美的事哪?有這樣的聖血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不管你失了多少的血,那是不會補回來的。十幾年前爲了救自己墨婉獻出了不少的血,而這次墨婉又獻出了多少的血?她離開自己,證明她知道體內的血是不可以再支撐自己活下去。
墨婉,你這樣對我,難道不怕我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