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若是他真想對六小離他們做點什麼早就做了,不會等到現在。
林雲洋將六小離往下推。
我的神經繃的緊緊的,見六小離和花靳餘被推了下來,我立馬上前去接住,將他們帶到自己的結界中來。
即便速度已經很快了,六小離依舊被嗆了好幾口海水。
林雲洋道,“可別誤會了。抓他們的人是南夫人,可不是我們。”
我將禁錮住六小離和花靳餘嘴的布條拿下,六小離算是鎮定,她擡起高傲的腦袋,對林雲洋道,“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不會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的。”
林雲洋邪笑,隨即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來,“真是沒心沒肺的六小離六小姐。”此話說的相當走嘴不走心。
底下又開始傳出鐵鏈搖曳的聲音,與以往的不同,此刻位於近處聽,那種類似於地獄呼嘯而出的聲音,蕭瑟又冷然。
隔着這麼大片的距離,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擋在面紗人身前的幾具殭屍,忽然不受控制的開始互相撕咬,一時之間,水裡浮出許多斷指殘骸來。
一股濃郁的惡臭味撲面而來。
一顆頭顱被水沖刷到我的眼前來。
被底下的戾氣毀壞成這個模樣,即便是高級殭屍也該死絕了,可偏偏眼前的這顆頭顱,卻朝我僵硬的翻着白眼。
這一幕,恐怖二字根本無法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
“什麼鬼!”我僵硬着身體喃喃道。
“什麼什麼鬼?”南柯忽然睜開了眼睛,眼中淡然一片,“不過是異變了。”
他從容不迫的解釋,自他袖中飛掠出一張黑色的符咒,自水底神奇的自燃了起來,這顆頭顱立馬化作了一團黑水,被海水沖淡了顏色。
只是鼻尖那股子的惡臭,卻是更加的滔天了。
海水忽然全數褪去,與初見那般歸於平靜。
身旁衆人除了那些個術法不精的人溼答答一片,其餘衆人皆是乾燥一片,不見狼狽。
孫悅蓉見花靳餘與六小離已被我從礁石上邊救回來,看向我的那雙眼睛,目光別提有多寒冷了。
海面寧靜,我卻覺得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柳家兄弟不停的和自家長老交涉着什麼事情,忽然離開了蜃陣。
南夫人只看了一眼柳家,便點頭應允了。
柳家這方剛走,危險的氣息濃郁的飄散了開來。
南夫人隊伍中不少人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只見那羣人森冷一笑,忽然開始自相殘殺了起來。
南夫人被核心的幾人護在中央,形成一方牢不可摧的結界,保護着。
“他們的理智……喪失了。”我低聲喃喃。
是被海底那流瀉而出的鬼氣所影響的嗎?
“隊長。”楊昊對花靳餘道,“這地下僅僅只是關了一隻惡鬼這麼簡單嗎?哪有惡鬼有這樣的能力!”
花靳餘冷聲道,“我……不知道。”他高大的身影在此刻顯得格外脆弱,“這事只能去問老警長才知曉。”
殺!
殺戮!
滿地鮮血,滿地殘骨。
忽有幾人像發了瘋的狗一般,面容扭曲的朝我撲了上來。
還沒有撲到我,楊昊已經先一步扼制住了這瘋子的行動,將他牢牢的鎖釘在了地上,一槍自他腦門打了進去。
葉知稚氣的臉龐被氣的漲紅,“你們說,是不是柳家走時動了什麼手腳?!怎麼他們一走,就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南柯立馬出聲,“不是柳家做了什麼小動作,而是柳家猜測到了危險,提早溜了。”
葉知撇嘴,“他們既然想要這個陣法,這麼走了就甘心?”畢竟眼前還留着這麼多家族,一個個都想坐享其成。
南柯看了我一眼。
我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解釋道,“柳家兄弟不是吃素的。”我道,“拿得起放得下,這纔是柳家的天才少年。他們不會爲了區區死物,搭上一家子的命!”
這麼簡單的道理,在場的人恐怕心中都是知曉的。只是沒有柳緒彧那般的心胸,不願意放棄,便在此處一直等着機會。
南夫人身邊的幾個人,真的是高手。
很快的,那些暴走的人就被平息了下來。
只聽“嗖嗖嗖”幾聲,無數以水花而成箭自空中朝着沙灘而來。
我與楊昊等人慾上前阻擋這些從天而來的兵器,南柯厲聲道,“回來!是蜃陣的圈套!”
我皺眉困惑。
南柯道,“這些箭只是想要把入侵者引入幻覺中消滅,若是我們不加以插手,就不會入幻陣。”
擡眼,果真見莊紫夜與南夫人皆未動。
其餘人的身體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定住似得,保持着某個姿勢,一動也不動。
有的逐漸在原地化作了一塊人形石頭,有的如同噩夢般,恍然驚醒。
楊昊心有餘悸道,“這陣法,太可怕。”
葉知跟着道,“根本猜不到下一步會遇上什麼東西!”
花靳餘道,“柳家的人能出去,我們從這裡逃出去,有幾成機率?”
南柯思量一二,於是道,“柳家有鬼魅作怪,強大的鬼術影響磁場,在那個時機下逃出去,實屬運氣。如今咱們想要全身而退,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海浪翻滾,一陣美妙的歌聲自海底傳出。
聲聲動聽異常,好聽的將人心魂都給勾引了去。
漸漸的,身體出現被掏空的感覺,我不由自主的朝着海面走去,海水先是沒過了我的腳踝,然後沒過了我的小腿,沒過了我的腰際……
耳邊,南柯的聲音忽遠忽近。
他似乎在叫我,但我實在是聽不大真切。
好睏,我只想放鬆下身體,好好的睡上一覺。
“自殺……”
“自殺……”
“你是一個罪人,一個害了自己摯友的罪人……”
“仄仄仄……”
“你只有殺了自己才能贖罪……”
腦海中闖進一個聲音,一直不停的對我說着話。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讓我不由自主的聽話。
啪——
臉上火辣辣的疼。
嘶——
我睜開,南柯擔憂的目光望着我,“歡歡?”他清雅的聲音猶如世上最美好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