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的表情很冷靜,冷靜到我以爲我喊得不夠響,他一個子兒都沒有聽進耳朵裡。
接着,他噗的一聲……
開始爆笑……
我,“……”真的有那麼好笑麼,我那麼認真。
“娘子,你真的是……一世比一世開放。”南柯彎起手指撐着眉心,笑的我真擔心他會岔氣。
緩了會兒,只聽他說,“爲夫是什麼東西?爲夫就是一隻鬼啊,一隻死了很久很久的鬼啊。”
我,“……”就是不相信他是鬼,我才提出這樣的困惑好麼!
南柯用手指理了理我的頭髮,“爲夫真的確實算是隻鬼。不過……”
“不過什麼?”我擡頭望他。
南柯說,“其實也沒什麼。”
我翻白眼。
咬牙切齒。
南柯半抱着我,我半推半就的跟着他走進了一排高樓中。
他這次帶我來的地方是學校的行政樓。
行政樓很大,是由三棟樓互相連接構成。
入口有很多個,裡邊的地形七扭八拐,第一次來若是方向感不好,絕對會犯迷糊。
我以爲南柯會上樓去,但他只是在樓梯口處稍微站了一下,然後朝着電梯走去。
我又以爲他會坐電梯上去,他又只是在電梯門口稍微站了一下,往另外一隻樓梯走去。
我屁顛屁顛的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柔順的頭髮,還有衣服上繡着的暗紋。
說實話,他總是穿着大紅寬袍,一開始,我還以爲是古代新郎官的喜服,細細看來,就知道並不是。
他的領子上用白線繡着類似於桃花的花朵,衣襬上,袖子上也都類似於這樣的圖案。
衣服上的紋路不是特別多,與領子袖子的暗紋相互交錯連接,看着看着,總覺得上邊的那圖案特別講究。
看看像是龍、看看又像是鳳,完了又覺得其實就是一株普通的桃花……
“哎哎哎,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關顧着看他了,莫名其妙的被他帶到了行政樓一樓的茶水間。
他敲了敲牆壁,我頓時慌了。
我學着他的樣子敲打牆壁,然後大叫,“這裡這裡。”竟然是空心的。
南柯走過來,對着牆壁拍了一掌,牆壁碎裂,裡邊的牆上鑲嵌着白骨幾截。
地上落下不少黑蟲子。
我恐懼的同時,又有些想要吐。
“爲夫還以爲藏屍之地會在外邊,沒想到全是在你的學校內。”
我一驚,南柯這話的意思是,將錢樂樂殘忍分屍的很有可能不是夜總會內的顧客,反而是學校裡的人?
我皺眉,“雖然能進行政樓的人很多,但是能有時間把錢樂樂的屍骨直接埋進這裡的,應該只有清楚行政樓的人才能做到。”
南柯目光淡淡的落在茶水間外邊走廊的監控上。
“清楚行政樓監控的死角,並且還清楚行政樓具體熄燈時間。包括什麼時候哪個地方一定沒人出沒都一清二楚。”
我隨着南柯從行政樓走出來,目前爲止,越來越多的線索都在指向這個將錢樂樂分屍了的兇手是學校裡邊的人。
“線索找的差不多了,屍骨也知道在哪裡了。是時候進圖書館會會那羣可愛的青春美少女了。”南柯低頭朝我笑,我特麼想一巴掌拍到他臉上!
這隻鬼,有點腹黑啊。
“嗯,斷肢殘腿披頭散髮、眼珠四跳眼白外翻、一隻只如狼似虎般撲人的青春美少女!”我嘴角抽搐。
南柯話語一轉,淺笑嫣然,“所以說,像爲夫這般脾氣又好,長得又美的鬼,真的很稀有啊。”
我點頭,鄭重其事,“對對對,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需不需要我把你上交給國家,上交給政府?”
南柯手指往我臉上一捏,皮笑肉不笑般的揉搓我的臉蛋,“在你將我上交給國家之前,爲夫能把你吃幹抹淨啥都不剩嗎?”
說着,他伸出嫣紅的舌頭,很是撩人的添了一圈脣。
我,“……”
南柯不在我被嚇死。
南柯在。
我被氣死!
擡頭望天,我很糾結,到底是被嚇死好,還是被氣死好?!
空氣中散發起惡臭,如果聞過死屍腐敗的味道有多臭,誰也不會覺得大便有多臭!
圖書館旁的白玉蘭花突然凋謝了,白色的花瓣落得滿地都是。
不遠處那扇門大開着,而我孬種的躲在南柯身後,一步也不敢往前踏。
連頭都不用擡起來,眼珠子朝上翻翻,我就能清楚的看到二樓那羣女鬼有多歡迎我進這棟樓。
南柯卻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拽着我的胳膊就往裡邊拉。
我嚇得腿軟、手軟,全身都軟。
說什麼我也不要進圖書館這扇門。
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再進去,豈不是再入狼口?
不對,再入鬼口?
南柯柔聲道,“我們坐電梯直接到三樓,看不到她們的。”
我哀怨,“估計我一進去她們就從二樓飄一樓來了。”
南柯挑眉,“六小離還在裡邊,難道娘子不打算救她了?”
聽到六小離的名字,頓時我腰板一直。
視死如歸的看向南柯,“不行,那丫的雖然嘴巴毒,但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南柯煞有其事的稱讚道,“我家娘子還算有點良心。”
我咬脣,心底腹誹。
我即將英勇就義,倘若我能救得六小離恢復正常,死後我必要託夢給六小離,讓她多燒點冥幣給我。
生前沒錢揮霍,好歹讓我死後當個富翁。
還是那種能用錢擦屁股的土豪!
走近圖書館門口,我一陣哆嗦。
裡邊溫度很低,進去之後,彷彿走進了冰庫裡。
我雙眼直盯着前往樓上的幾條樓梯入口,身體不停的打顫。
南柯信步走到電梯門口,按下開關,門一開,我嚇得立馬跌坐到了地上。
一隻滿目猙獰的女鬼自電梯中,發狂般的往外衝。
南柯瑩白如玉的手指一動,那隻女鬼忽然全身冒煙,接着化作了一灘黑水,落到了地上。
我看到他的手裡握着一串珠子,而電梯門口也滾着一顆珠子。
這個是,佛珠?還是別的什麼珠子?
南柯走過來,將我扶起來,然後嘆口氣,“爲夫在你身邊,必然不會讓娘子你被這些鬼欺負了去,犯不着被嚇成這樣。丟人!”
我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我天生怕鬼,你非要把我往這裡邊帶,我能不怕嗎?”
南柯說,“距離真相就差一點了。還是你想一輩子被困在這裡?”
我當然不想一輩子就這麼被困在鏡子裡邊,隨即搖頭。
“都走到這裡了,不上去,就對不起那麼勇敢已經走到一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