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玉繞着這座山飛了一圈,然後返身迴轉,他已經大致知道情況了。
回去的路上,他飛得更慢,一邊飛,一邊四下搜索。
他飛翔在數百丈的高空,一眼望去,方圓數十里盡在俯視之下,現在是夜晚,佛寺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因爲普通人家都已經熄燈睡覺了,只有佛寺之中點着長明的燈火。
突然,他眼睛一亮。
在一片山坳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點燈光。
那是一座佛寺。
謝小玉調轉方向朝着那邊飛去。
稍微靠近一些,他就看得清清楚楚,這座寺廟並不氣派,前後只有三進,只比普通人家稍微大一些,中間那座大殿裡面供着佛,燈光就是從那裡透出來的。
這座佛寺同樣籠罩着一團佛光,不過這團佛光清澈澄淨,並沒有多少願力的痕跡。
這絕對是一座清靜寺院。
寺院四周種植着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竹林很大,也很密,把廟宇完全遮掩住了,要不是從空中飛過,還真難以察覺。
這座佛寺藏於山中,但是離開世俗也不遠,山外就有一座小村莊,看上去有三四十戶人家。
謝小玉心中大喜,這正是他想找的。
他落到了地上,瞬間變成了三十來歲的摸樣,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一件灰色僧袍,腳上蹬着一雙破爛的麻鞋,好像走了很多遠路一樣。
唯一不容易搞定的就是那頭黑髮。
謝小玉長嘆一聲,伸出左掌在頭上摸了一把,他的手就彷彿是一把剃刀,摸過的地方,大片的頭髮紛紛飄落下來,眨眼間就變得光可鑑人。
“不錯,不錯,你還是光着頭好看一些。“洪倫海在一旁說着風涼話:“還有戒疤可別忘了。“
謝小玉伸出手指,在頭頂上輕輕點了一下,手指按下去的地方,頓時多了一個白色的印記。
“無趣,無趣,爲什麼用障眼法?爲了表示誠意,你應該用艾草烙。“洪倫海在一旁嘮叨着。
謝小玉手中不停,一口氣給自己點了九個戒疤。
這倒也說得過去,他是真人,在佛門之中和真人相對應的是上人,能夠修煉到這樣的地步,有九個戒疤絕對很正常。
想要扮和尚,還得有其他東西,至少要有一串佛珠,一個木魚,一口鉢盂。
他輕拍額頭,那顆蜃珠頓時從紫府之中飛了出來,這東西可以幻化萬千,自然也可以變成任何一件東西。他還有洪倫海藏身的那口丹爐,也可以千變萬化,現在只剩下最後一件東西了。
“你小子敢把我變成木魚的話,小心我告訴別人,你是一個假和尚。“洪倫海一下子就猜到了謝小玉的目地,立刻警告道。
“那你告訴我,到哪裡去弄一口鉢盂?“謝小玉問道。
“這還不容易?你手上不是還有天魔刀輪嗎?“洪倫海連忙提醒道。
被洪倫海這一提醒,謝小玉這纔想起天魔刀輪。
自從他有了自保之力,他就再也沒碰過天魔刀輪,甚至下意識地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件真魔器。
從食指之上摘下那枚指環,謝小玉隨手一晃,那枚指環隨着他心念轉動,變成了一口晶瑩剔透,寶光流轉的鉢盂。
把蜃珠變成了木魚,把丹爐變成了佛珠,謝小玉將佛珠掛在脖頸之上,懷裡揣着木魚和鉢盂,徑直朝着那座寺院走去。
那竹林幽深僻靜,被夜風吹拂着,發出沙沙的輕響。林中的小道是用鵝卵石鋪成,走起來很舒服。
小路的盡頭就是那座寺院。
讓謝小玉感到意外的是,寺院的門居然敞開着。
他的心中頓時起了一絲狐疑。
就在這時,從裡面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你來了?“
那聲音中正平和,卻沒透出絲毫靈力或者佛力,說話的人應該不曾修煉過。
謝小玉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他邁步跨入大門,轉過影壁牆,就看到大殿之中盤腿坐着一個老和尚。
那和尚有**十歲,滿臉皺紋,枯瘦矮小,身上披着的一件寬大的袈裟。
“施主果然年輕得很。“那個老和尚呵呵笑道,他的嘴一咧,露出了一口禿牙。
“老和尚怎麼知道我會來此?“謝小玉也不再裝,他現在的外表,看上去有三十多歲,但是老和尚卻一口道出他很年輕,又叫他施主,顯然知道他不是和尚。
“老衲剛剛睡下,佛祖就託夢給我,叫我在此迎候施主。“老和尚說道。
“佛祖託夢?“謝小玉大驚失色。
佛門宗派林立,佛祖也衆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佛祖全都在佛界之中。
他以前就懷疑,不只是妖族回到了這方世界,其他各界也都有所行動。
不過轉念之間,他又覺得奇怪,既然能託夢過來,爲什麼不傳幾部厲害功法過來?豈不是更能增強佛門的實力?
沒這麼做,恐怕是因爲有什麼限制。
“老和尚,你看到了些什麼?“謝小玉試探道。
那個老僧微微一笑,他居然沒拒絕,徑直答道:“老衲看到施主就這麼走進了寺院,然後我就醒了。“
謝小玉心中大定,這算不得託夢,更像是給了老和尚某種感應,讓他提前一步知道自己的到來。
不過這肯定是佛界之中某位大能施展的手段。
“佛祖可有提示,讓你做些什麼?“謝小玉問道。
老和尚嘻嘻一笑,盯着謝小玉的光頭:“施主和佛門有緣,還自己給自己剃度了,不如就做老衲的師弟,我這座寺院倒也清靜,除了我,就只有三個徒弟,我命不久矣,圓寂之後還望師弟代爲主持這座寺院。“
“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地?“謝小玉神情凝重地問道。
“佛祖雖然沒說,但是老衲這麼多年也不是白活的,看到施主這幅摸樣,猜也猜得到施主前來的目地。“老和尚雙手合什,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又道:“我佛門庇護一切需要庇護之人,更別說師弟和佛有緣。“
“突然間冒出我這個師叔來,你那三個徒弟不會有什麼想法吧?“謝小玉問道,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只打算在這裡暫時掛單,絕對不會做什麼主持。
“師弟想必不是普通人,我那三個徒弟都是凡夫肉胎,以師弟的神通,怎麼可能擔心他們給你找麻煩,再說,我最清楚三個徒弟的爲人,秀念爲人本份,寬念一心向佛,墨念則和你一樣,也都是在我佛門尋求庇護,師弟若肯傳他們一些法術,絕對比讓他們當主持,更讓他們在意。“老和尚居然沒忘記替三個徒弟討要好處。
法不輕傳,即便佛門也是如此。
老和尚畢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他只是一個佛門弟子,而不是真正的佛修。那三個徒弟跟着他,也只是吃齋唸佛,並沒學到什麼真正的本領。老和尚把三個徒弟視若子侄,他已經感到自己離死不遠,臨走之前要替三個徒弟多爭取一些好處。
他不知道謝小玉的過去,甚至不知道謝小玉是善,是惡?但是能夠讓佛祖託夢,絕對是有大來歷的人物,所以他才說那番話。
謝小玉沉吟半晌,最後點了點頭。
他確實需要一些幫襯。在天寶州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經驗,很多事可以交給別人去做,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把心思全都放在最重要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