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奇的反應倒也不慢,從袖子裡面掏出十二杆陣旗,迅速插在了四周,把上下前後左右全都封鎖了起來。
這不只是爲了不讓外面的人看見,同樣也是爲了防止魔頭侵入。
真君之後,每晉一步,都會引來魔劫。
所謂魔劫,指的不是魔門,而是域外天魔,這東西無孔不入,能夠直接侵入別人的意識之中搗亂,輕則讓人前功盡棄,重則讓人走火入魔。
對於修士來說,魔劫比天劫更令人畏懼。
這十二杆陣旗並不能阻擋域外天魔侵入,只是讓羅元棠儘可能不被域外天魔發現。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陳元奇一邊主持着法陣,一邊注意師兄的情況,一旦師兄有走火的極限,他就會立刻上去打斷。情願失去一次機緣,也好過走火入魔。
大概過了三個時辰,羅元棠身上的波動越來越強烈,眼看着他就要跨過那道門檻。就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這位道君突然停了下來。
他睜開眼看了看天,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現在不是時候。“
“師兄。你倒是捨得。“陳元奇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剛纔師兄捨棄了一枚大衍化道顯聖真符,現在又強行終止難得的感悟。
不過他也明白師兄說那句話的意思。
大劫當前,離開撤往海外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是山門之中能夠做事的人卻不多,其他人都在閉關,儘可能在大劫到來之前把境界提升一層。羅師兄如果踏出那一步,勢必要回轉山門立刻閉關,鞏固境界至少要一年,手頭上那一大堆事全都要交給別人去做。
“你休息一下,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吧。“陳元奇拍了拍師兄的肩膀,他只能做這麼多了。
說完話,他連彈了兩指,頓時兩道神念打入了女孩們的意識之中,那裡面是一套頗爲玄妙的易容之術。
謝小玉就用不着傳授了,因爲他早就會了,當初從九曜派出來,他迴轉家門的時候,陳元奇就已經把這套易容術傳授給了他。
“你們最好易容成男的,嘴裡時不時帶兩句唱腔,裝成以前是唱戲的旦角,這樣就算露出一絲女態,也會被人忽略過去。“陳元奇帶這兩個女孩過來之前,就已經想好讓她們怎麼混進去?
天門弟子衆多,而且需要出外積累功德,很多人常年不在門裡,所以天門弟子互相之間未必認識,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讓人注意爲好。
想要不引人注意,有兩種辦法,要麼平凡到讓人沒有一點印象,要麼就是讓人感到噁心,連多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平凡得讓人沒有一點印象,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別說是兩個女孩,女人天生喜歡炫耀。
所以陳元奇乾脆劍走偏鋒,冒險一把。
天門有醫、卜、唱、販四脈,唱脈弟子大多是說書先生,不過也有人當了戲子。
戲子的地位極爲低下,倡優,倡是倡妓,優是優伶,也就是戲子,兩者的地位是一樣的。而戲子裡面又以旦角地位最低,這些人男扮女裝,十個裡面九個有龍陽之癖。
他可以保證,絕對沒有哪位道君會朝着這兩個人掃上一眼。
這是本能的抗拒,就像沒人願意去嘗一下大便。
“不要,這太噁心了。“綺羅立刻撅起嘴巴,只要一想到別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她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那你就別去,讓這個癡癡傻傻的傢伙自己過去。“陳元奇嘿嘿一笑,他早就料到兩個丫頭會拒絕,同樣也早就想好讓她們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
果然,綺羅和青嵐對望了一眼,全都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
三道遁光聯袂而至,離開山口還有數裡遠,遁光就落了下來。
遁光收斂之處,露出了三個青年男子,爲首的那個人木訥呆滯,後面兩個人則太漂亮了,比很多女人都漂亮,雙手掐着蘭花指,走路腰肢擺動。反正看到他們第一眼的人,全都把頭扭了過去。
“這個陳元奇,回去之後,我一定要拔光他的頭髮。“綺羅緊咬着貝齒,周圍那些人的反應正是她們想要的,這讓她們不容易暴露,卻也讓她難受到極點。
“淡定,淡定,要不然就露出破綻來了。“旁邊的青嵐連聲警告道,她也感覺渾身不自在,但是爲了大局,她只能忍了。
“淡定個屁,誰碰到這種不屑的眼神,都會冒火的,這才叫本色。“綺羅一肚子的怨氣正沒地方發泄,乾脆就衝着青嵐放過去了。
青嵐卻不在意,她淡淡地說道:“真的戲子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肯定見怪不怪,所以淡定纔是本色。“
這兩個人暗中爭論不休,腳下卻沒停着,徑直往山口走去。
山口之內異常熱鬧,到處都是人,這場面和天門開啓、關閉之時差不了多少。
不過這裡可沒有天門周圍的那些個亭臺樓閣,甚至連茅草棚都沒有一座,四周除了荒山,還是荒山。只有正中央有一片湖。
看着那片湖蕩,兩個女人終於停止了爭吵。
“那裡就是劍山曾經在的位置?“綺羅輕聲問道。
“萬年前那一戰,劍山崩塌,神皇黯然,神道大劫由此逆轉,可惜劍宗同樣也蹤跡不見,只剩下這片遺蹟。“青嵐的心中充滿了感嘆。
“難不成那個傳聞中的空間在湖水底下?“綺羅問道,這一次她沒用傳音之法,她問的是周圍那些人。
古往今來幾個決戰之地,就以這裡毀滅得最徹底,連山都沒有了,以前就算有什麼宮殿、洞府,也都已經崩塌,全部沉入了水中,所以如果有什麼傳承之地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湖底。
換成平日,她發出聲音,肯定旁邊一羣人搶着回答,但是此刻,卻沒一個人搭理。綺羅一跺腳,臉頓時漲得通紅,她正要發作,卻聽到旁邊有人喊道:“這位師弟,莫要在意,我等都是天門弟子,就應該互幫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