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金迷讓林姐毀去琦兒的日記本的時候,林姐雖然嘴上答應了,但想着她們終究是親姐妹,也許有一日金迷會想起日記本,想看上一眼,因而林姐一直爲她保留着,以防萬一。
還好當初沒有依她的意思,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的甦醒過來了。
她們的姐妹的關係不好,她是一直知道的,但至於什麼原因她隱約能猜到,但知道得不多,每次提起她妹妹時,她都是一臉的內疚與憂傷,所以她也從不追問她們姐妹的事。
這幾日,當她看完她妹妹的日記本後,大概猜到了她和司南多年前就認識,也清楚了她的經歷,知道了她眼裡的憂鬱是怎麼來的,更加明白了她當初那麼義無反顧的留在司南的身邊是因爲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司南是她生命裡最後的一點光亮與愛。
她很心疼她,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痛苦,如果家裡沒有遭遇鉅變,現在的她依舊是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她還會與愛的男人好好談一場浪漫的戀愛。
此時,金迷平復了情緒,用手擦去臉上的眼淚,滿眼感激的抱住林姐說道:“林姐,謝謝你。”
“傻丫頭,你記住,無論何時我都當你是我妹子,我永遠是你的親人。”林姐輕聲安撫道。
“恩。”她感動的說道。
真好,她雖然失去了所有,但她的身邊還有真心待她的林姐,她不是一個人。
“不準備告訴他嗎?”林姐問道。
她微微搖了搖頭。
他愛的是琦兒。
而那段回憶此刻於她而言已是時過境遷的一段無用的牽絆。
利用一段回憶與男人的內疚去爭取一個男人的心,得到的只能是憐憫,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已經傻了一次,爲他放棄了自己的驕傲,難道還要再錯一次,連僅有的一點自尊也放棄嗎?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很多事也看清了。
不是自己的,強取豪奪來也沒用。
她金迷還不至於爲一個男人卑微至此。
“決定好了?”林姐輕聲問道。
“恩,一切都拜託你了。”她沉聲道。
“放心,我會幫你安排好。”林姐說道。
門外的司南聽到裡面有說話聲後,立馬開門走了進來。
見到她醒了後,司南激動的走至她牀邊,高興的問道:“迷兒,你餓不餓?想吃些什麼?”
她淡淡的撇過頭,一言不發着。
司南瞬間怔住,因爲他看到了她眼裡一閃而過的恨意。
她恨他。
林姐冷冷掃了眼司南,然後輕聲對她勸道:“你昏迷五天了,沒胃口也要吃點,這樣才能早點康復。”
聞言,她勉強點了點頭。
“我去叫安管家煮點粥。”司南沉默的走了出去,吩咐了安管家後,一個人憔悴的坐在樓下的沙發上深鎖着眉頭。
“少爺,粥煮好了,您給金小姐送去嗎?”安管家問道。
“她不想見我,你端上去。”司南聲音沙啞的說道。
安管家默默的嘆了口氣,輕輕上了樓,敲過門後進了她的房間。
林姐接過,細心的喂着她喝着粥。
一旁的安管家猶豫的開口道:“金小姐,少爺他......”
“丫頭不想聽這些,你可以走了。”林姐冷冷打斷了安管家的話。
安管家見她的神色淡漠,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離開了。
她修養了三個月後終於恢復如初了,左手腕上的傷口也已經癒合了,只是留下了一條顯眼的疤痕。
在這期間都是林姐寸步不離的照顧着,徐醫生也時不時會來別墅檢查她的身體恢復情況,而司南再未進過她的房間,但時常在二樓樓道上猶豫的徘徊着,每次聽到徐醫生與安管家向他彙報她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了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裡十分安慰。
他突然很後悔之前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他很想彌補,很想她能原諒他,不再恨他,很想再回到她愛着他的時候,可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一日中午,林姐與她下了樓,遇到樓下的司南後,林姐對他說道:“丫頭想去店裡看看,我們晚飯前回來。”
司南看了眼沉默的她,說道:“那我讓老張開車送你們去。”
“不用了。”林姐冷冷的拒絕道,隨後和她一起走出了別墅。
司南站在原地沉默的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內心甚是傷感。
走出別墅大門口後,她的腳步頓住,回頭深深看了眼別墅。
林姐靜靜的在一旁等着她,並不催她。
“我們走吧。”她淡淡說道,與林姐坐上出租車離開了。
別墅裡的司南走進她的房間沉默的坐了會兒。
忽然看見她的牀腳有一顆用吸管折的淡藍色星星。
他撿起來看了看,猛然想起了琦兒送給她的那瓶許願瓶。
他推開牀頭的抽屜,頓時眼露詫異。
裡面有一瓶許願瓶,跟琦兒送給他的那瓶一模一樣。
他拿出來瞧了瞧,見裡面放着一張便籤後,立馬打開許願瓶伸手取了出來。
便籤上寫着:我是在夢中,在夢的悲哀裡心碎;我是在夢中,黯淡是夢裡的光輝。
看完後,他的神色劇變,當即衝出房間,跑到了自己的書房,將抽屜裡面的那瓶許願瓶打開,拿出了裡面那張寫着“願月亮永遠喜歡星星”的願望便籤。
他將兩張便籤上的字跡對照了翻,竟發現一模一樣,完全出自一人之手。
原來是她,一直是她。
金迷纔是與他在海邊許下地老天荒之約的星星女孩。
難怪他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愛上了金迷,難怪他與琦兒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琦兒變了好多,原來一直是他認錯了人。
他焦急的掏出手機打給金迷,可電話一直打不通,他又打給林姐,林姐的手機也沒人接。
他立馬跑下樓梯。
“老張,車鑰匙,快。”
老張立馬掏出了車鑰匙交給他。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老張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擔心的問道。
他沒空理會,迅速上了車,發動了車子,一路高速的開到了Star甜品屋。
Star,星星。
這就是她當初答應做他情人的真正原因。
她早就認出了他,所以那晚她纔會莫名其妙的問他是不是真的認不出她了。
他想起了她曾問過他,如果沒有八年前的那段回憶,他還會不會愛上琦兒,那時候他的回答的是會。
他可以想象她當時的心是如何的痛着。
他想起了三亞海邊她含着眼淚唱的那首《煙花易冷》。
她不是被歌詞感動了,而是在用歌裡的詞告訴他她愛了他好多年,她是在用歌聲對他們的過去做告別。
是他太笨,居然沒有早點認出她,生生讓她受了那麼多傷痛。
他愛了她八年,她又何嘗不是愛了他八年。
到了店裡,他問了一圈,店員都說她沒來過店裡。
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於是立馬開車去了離這兒最近的機場,一路上也不管什麼紅燈,只管抓緊時間儘快趕到機場去留住她。
下了車,他狂奔進機場。
此刻,金迷與林姐正在擁抱告別。
“Star甜品屋我會幫你經營着,你放心。”林姐說道。
“多謝。”金迷感激的說道。
“還回來嗎?”林姐眼露不捨得問道。
“不知道。”金迷的聲音帶着淡淡的悲傷。
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回上海,也許過個幾年內心的傷痛淡了,她會考慮回來看看,也許一輩子都不再回來,誰知道呢?
“既然決定走了,就好好重新開始,把不開心的事都忘了。”林姐輕聲囑咐道。
“我會的。”金迷輕笑着答道。
因爲琦兒也希望她能幸福,何況她還有林姐這個親人,她不會再做傻事,她會離開這裡努力的開始新的生活。
她想重返學校,好好在學校裡進修,她想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
隨後,她從包裡拿出手機,取出了裡面的SIM卡,用力掰斷了後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割斷了最後一點與他的聯繫。
當年,她雖然生氣的將手機扔進了海里,但他的手機號她一直記在心裡,卻再沒有勇氣打給他,因爲她已淪爲酒吧舞女,她不想他看見自己落魄的模樣。
如今想來,八年前的那一別,她與他就已經徹底結束了。
他曾對她說:你是我的星星,我是你的月亮,星星永遠環繞着月亮,月亮永遠照耀着星星,相依相存。
他卻沒告訴她星星與月亮可以相望相守,卻永遠觸碰不到彼此的心。
他曾對她說:伊甸園是戀人的天堂,夏娃與亞當是第一對住進伊甸園的戀人,是人類的祖先,所以每一對戀人的相遇都是一種重逢,而分離是爲了更長久的相守。
他卻沒告訴她夏娃與亞當由於蛇的引誘偷吃了禁果被逐出了伊甸園。
她與他不該重逢,將原本美好的回憶碾碎成如今醜陋不堪的樣子。
她真希望從沒遇到過他,那樣她的心裡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傷痛。
她轉頭望了眼遠處機場外的天空,眼露一絲惆帳。
從此,她與他後會無期。
當一段愛情消逝的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離開,然後淡忘,就算不能淡忘也要假裝忘記,只有這樣才能獲得重生。
“我走了,林姐。”她不捨的望着林姐說道。
“好,到了那邊一切小心,好好照顧自己。有空我會去看你。”林姐眼眶微紅的叮囑道。
她的妹妹死得早,遇到她後,她便一直將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如今她要走了,心裡還真是捨不得。
“恩,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抽太多煙,對身體不好。”她關心的說道。
林姐最是忍受不了這種離別的場面,慌忙催促着她進去:“知道了,快走吧。”
她最後不捨的忘了眼林姐後,快步走了,沒再回頭。
良久,林姐見飛機起飛了後才緩緩離去。
此刻,司南正在機場裡匆匆尋找着金迷的身影,遠遠見到林姐的背影后,立馬跑到過去攔住林姐焦急的問道:“她呢?”
“走了。”林姐冷冷的說道。
“我不信,她怎麼會不說一聲就走了?”司南不願相信的大聲說道。
林姐冷笑了聲,神色清冷的說道:“飛機已經起飛了,她已經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姓司的,我知道你家勢力很大,總有辦法查到她去了哪裡,但我告訴你,如果你想她好好活着,就別去打擾她的生活。”
話畢,林姐離開了機場。
司南聞言後失魂落魄的垂着手,滿眼的痛心與懊悔。
他還沒告訴她,他已經愛上她了。
他還沒告訴她,他愛的女人一直是她,從來都沒有變過。
他還沒告訴她,之前是他錯了,不僅認錯了人,還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
爲什麼她不願意給他機會彌補?
她這麼決絕的走了,留下他一個人該如何面對往後沒有她的生活?
當晚,有新聞報道:下午14:15分從上海飛往倫敦的航班在途中墜毀,事故原因正在竭力調查中,目前正在搜尋事故倖存者。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