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呼呼地颳着,被大雪覆蓋的破敗小城再無往日的喧囂,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密道里,悠旃滿頭是汗的站在腥臭無比的殘肢中,蒼白的臉龐上滿是驚惶之色。
“公主不在這裡。”樑忠厚的臉色也非常不好,搜尋完整個密道,確定程萌羽並不在這裡之後,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卻也有些凝重的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從長計議吧,還有你的傷……”
悠旃聞言有些茫然環顧着四周,愣了好半晌才終於將視線轉移到自己草草處理了一下的手腕上,儘管有了改良的替身木偶幫他抵擋了大部分的傷害,但他的手腕在那猛烈的一擊之下,仍然是被切斷了三分之一,加上一出結界他就瘋了似的往回趕,根本顧不上療傷,血液的大量流失讓他此刻可謂是虛弱之極。
搖晃着身軀,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望着樑忠厚說道:“再等等吧,她也許逃走了,也許已經回來找我們了……”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他眼中的光彩漸漸地黯淡下去,自嘲的勾起嘴脣,他踉蹌的走到結界前,嘶啞着聲音:“走吧。”在第二次跨進這個結界的瞬間,他不無僥倖的幻想,會不會正好被傳送到她身邊呢,會不會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她微笑的臉龐呢……
擠壓感之後,帶着期待睜開了雙眼,卻在觸及到那茫茫的一片白色之後,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很冷……刺骨的冷……
樑忠厚及時的扶住了他滑倒的身體,嘆了口氣,帶着他迅速的消失在大雪之中。
程萌羽靠在馬車角落,半瞌着雙眼,不時地偷偷打量着對面那個與陰影完美融合的男子。
血紅的雙眸,慘白的膚色,豔麗的嘴脣,精緻的輪廓,銀白的長髮讓他妖異俊美得有些驚心動魄的,相貌都還是其次的,此刻他專注的把玩着的物件卻是讓程萌羽渾身發冷,小心肝怦怦亂跳的罪魁禍首--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若她沒看錯的話,裡面那漂浮在某種液體中的是一顆眼珠!
“漂亮嗎?”那男子突然看向她,輕揚了一下手中的瓶子,“這我曾經最喜歡的一件收藏品。”他的語氣種帶着一種懷念,帶着微笑似乎回憶起當初得到這件收藏品之時的喜悅。
程萌羽卻覺得異常的詭異,事實上,當她被帶上馬車,她看到這個男子的第一眼就認出他了,當時在固倫見過的那個看不出深淺的貴族魔人,想起他當時煽了做過僞裝的她一耳光,還說了句什麼來着……
“真是浪費了一雙好眼睛。”
這一刻她多痛恨自己的記性這麼好,這一刻她多怕呀渾身輕顫着,她偷偷撫了撫豎直的寒毛,乾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心裡卻在哀嚎,完了,遇到個戀物癖的變態,還不是普通的戀物癖,他喜歡收藏眼珠呀眼珠!
那男子似乎並沒注意到她的異樣,愛憐的撫摸着瓶子,他繼續說道:“當然,我現在仍然喜歡它,可是卻不是最喜歡的了,因爲……”輕頓了一下,他突然突然伸出手臂擡起她的下巴,對着滿臉驚恐的她笑道:“我今天見到了一雙更美的,真美,那樣的晶瑩剔透,我真喜歡。”
程萌羽此刻已經萬分的確定眼前這個男子是個變態,還不是一般的變態……
“不、不、不,很一般很一般,我的眼睛真的很一般,與你、你手上那顆差、差遠了……”
“噓。”他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柔軟的脣瓣上,柔聲道:“不要謙虛,你的眼睛真的很美,以前難道都沒人讚美過你嗎?”
“沒有,沒有,我真的很普通……”
不等頭皮發麻的程萌羽說完,他突然收斂住笑容,有些傲慢的打斷她:“我說美就是美,難道你在懷疑我的鑑賞能力?”
“不敢,不敢,這位大人,謝謝您的援手,我的傷其實沒什麼大礙,實在不好意思繼續打擾您,不如就此別過……”她忍住鑽心的疼痛,扶着車廂就想站起來,NND,這種程度的傷不夠啓動懷裡的替身木偶的條件,卻讓她吃足了苦頭。
“好。”他答得乾脆,乾脆得程萌羽都以爲自己幻聽了?卻又聽他低喊到:“停車。”
當馬車停穩之後,程萌羽一瘸一拐的走到車門口,巍巍的推開車門,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撐着頭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並沒有出聲阻止,她暗暗咬了咬牙,正要跳車,卻聽他悠悠的道:“我這個人,並不大方,甚至是小氣的,若有人欠了我什麼,我必定要他百倍償還。”
程萌羽的身體抖了抖,卻還是頭也不回的下了車。
“今天我的心情很好,算你便宜點,救命之恩呢,就用一雙眼珠來償還,不過分吧。”話音一落,程萌羽就發現自己在瞬間失去了自由,不知從哪冒出兩個壯漢來一左一右的鉗制住她的胳膊,然後就看到一穿得很省布料的妖豔魔女捧着一把匕首和兩個水晶瓶子過來了。
那把一看就很鋒利的匕首在她眼前放大,她想掙扎,卻只得到鑽心的疼痛。
“別怕,笙女的技術很好,不會很痛的,忍忍就過去了。”
程萌羽承認她被嚇到了,就算有替身木偶,這一刀子剜下來,無論是她還是木偶都將少掉兩個零件。
但讓她向這個變態求饒,她卻是做不到的,自知掙扎無望,她唯有緊咬住嘴脣,閉上雙眼,倔強的等待劇痛的來臨。
望着她倔強的小臉,一直望着她的血紅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來,他走下車,來到她身邊,俯視了她半晌,突然伸出手來輕撫着她的臉龐。
“我改變主意了,這麼美的眼珠或許呆在原來的位置會更合適。”
程萌羽聞言心裡一喜,卻又聽到他:“還是將整個都一起收藏吧。”大手一揮,他瀟灑的一個轉身,“笙女,她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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