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嘉?!
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名字,程萌羽就覺得後腦勺一陣劇痛,砰的一聲,整個人被曲悠嘉按在牆上,只見曲悠嘉陰沉冷厲的臉在她眼前漸漸放大。
“樑清河,你怎麼不去死,死的爲何會是悠旃——”曲悠嘉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猛的一收攏,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
之前就已經受傷的喉嚨此刻被他這麼用力一掐,程萌羽幾乎窒息,十指牢牢的鑲進身後的牆壁裡,她緩緩閉上淚眼,心裡突然涌現出一絲輕鬆來,悠旃……
曲悠嘉望着她脣角浮現的那絲解脫般的笑容,手上猛的一鬆,冷哼了一聲將她推開。
捂着喉嚨,她赫赫的喘着氣,跌坐在地上擡眼望着他,慘笑道:“怎麼不繼續……”
曲悠嘉俯視着她,冷笑了一聲:“你倒想得美,以爲死了就可以解脫了?我偏不,我要你日日夜夜都活在害死心愛之人的陰影裡。”
心愛之人?
是的,她愛他。
當他笑着對她說:清河,我喜歡你。她的心驀地痛了,原來愛真的很簡單,就藏在那瞬間心痛的感覺中。
曲悠嘉蹲在她身邊,撩起她的頭髮,輕輕的道:“疑惑嗎,本來好好的他爲何會突然病危?”
她睜開眼望着他,心裡沒來由的涌現出一種恐懼。
“你有個好哥哥,他愛你就像我愛悠旃一樣。”曲悠嘉側頭望向牀塌上的悠旃,勾起脣角,他突然問道:“你以爲那魔人給你們的藥丸是怎麼來的?”
咬着脣,她打着顫,嘶啞着聲音嗚咽道:“不、不會的……”
“悠旃真是個傻子。”他站起來,走到牀塌前,伸出手掀開了悠旃的衣袖,只見手腕之上,七八道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縱橫交錯,翻起的皮肉在白皙的手臂上顯得極其的觸目驚心。
程萌羽呆望着那些猙獰的傷口,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那些鮮紅溼潤的藥丸——
抱住頭,她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不會的,哥,悠旃……”
似乎對她此刻的樣子很滿意,曲悠嘉托起下巴,一邊享受着她的悲痛欲絕,一邊問道:“你早就恢復記憶了?”
程萌羽環抱住自己,低垂着頭沒有回答。
曲悠嘉也不在意,繼續問道:“你覺得他噁心?強了你卻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還讓我給他頂罪?”
程萌羽猛的搖着頭,高聲道:“我沒有!”她沒有沒有!悠旃,不是那種人,她只是……
“你懼怕我,討厭我,軟弱無能的你只能仗着他對你的喜歡,用他來折磨我,反擊我……”曲悠嘉冷笑着:“所以他來了,拖着病弱的身體跟着你們來了這裡。”
“別說了!”捂着耳朵,程萌羽痛苦的尖叫,“你難道沒有責任?若不是你的自以爲是,若不是你的自私刻薄,若不是你們家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仇人,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是,我承認,我膽小懦弱,我明明喜歡卻因爲害怕承擔後果,怕麻煩怕壓力,將他的感情拒之門外,可我現在也已經糟到報應了,我失去了心愛之人,一輩子都將活在自責之中,小白也失去了親生父親,你還想怎麼樣?!你說呀,你要怎麼樣!”
曲悠嘉望着幾乎要崩潰的程萌羽,突然彎腰抱起悠旃轉身往外走,“你太弱太蠢,根本不配當我的女人,我會向你們的皇帝說明情況,解除婚約。”
“你要帶他去哪裡!”程萌羽此刻哪裡聽得進去他在說什麼,她只知道,他把悠旃搶走了。
曲悠嘉腳下不停,嘴裡繼續說道:“這麼弱,也許悠旃有一天也會受不了你的愚蠢,不再喜歡你了呢。”
“什麼意思……”程萌羽撲上去扯住他的衣襬,顫聲問到:“什麼意思!曲悠嘉!”
曲悠嘉猛力將她摔開,大步走到窗戶邊,縱身一跳,瞬間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曲悠嘉——”趴在窗戶上,程萌羽哭着大喊,“悠旃……”
當樑育書他們終於打破曲悠嘉布的結界衝進來之時,房間裡只剩下趴在窗前大哭的程萌羽。
“清河,沒事吧?”樑育書深恐曲悠嘉會因爲悠旃的死遷怒於程萌羽,此刻一雙眼睛將她從頭打量了一遍,當看到她因轉頭而暴露出的脖子上,一圈剎是醒目的紫紅色勒痕,他臉色一變,厲聲問道:“他對你動粗了?”
程萌羽淚眼婆娑的望着樑育書,能怪大哥嗎,不能,他也是爲了她和小白才那樣做的。
“我沒事。”輕輕搖了搖頭,她看向蔚蔚道:“曲悠嘉來了,把悠旃帶走了。”
蔚蔚若有所思的唔了一聲,過了半晌,她突然道:“既然小白也沒事了,你們明日就上路回妖都去吧。”
“都休息去吧,明日一大早你們就給我回去。”蔚蔚重重嘆息了一聲,這些孩子,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這一夜,所有人都輾轉難眠,當營地的號角聲再次響起之時,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坐在蔚蔚給他們準備的馬車上,一行人如敗軍之將一般,萎靡而消沉,趕了大半日的路,終於到了糜澤的邊界,蔚蔚透過茂密的樹林遙望着前方的村莊,拉高音量道:“好了,你們回吧,我就不遠送了。”
跳下車,她叉着腰對掀起簾子望着她的程萌羽說道:“丫頭,想開些吧,這事不怪你,不怪任何人。”
程萌羽扯了扯嘴角,勉強的對蔚蔚笑了笑,低恩了一聲。
蔚蔚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她一時半會恐怕是解不了這個心結的,也不再多說什麼了,瀟灑的對他們揮了揮手,轉過身大步離去:“後會有期了。”
車輪滾滾,趴在車窗上,程萌羽望着道路兩旁貧瘠蒼涼的村莊,聽着從遠處傳來的灑脫的歌聲,那是蔚蔚的聲音,她唱着:人生有緣自相逢
緣起緣減莫強求
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
無愧亦無憂
人生盡歡須由衷
花花世界盡不同
紅塵來去我兩袖清風
笑淡醉風中
那天地在我胸
退一步海闊天也空
揮手放下所有
名利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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