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總,雖然是紀少爺送你來的醫院,可跳下水救您的人是陸總呢。”病房裡,小茹一邊幫簡凝削着蘋果,一邊小聲地嘀咕,“我聽拍攝組的人說,當時水流湍急,沒人敢跳下去,恰好陸總來了,二話不說就拿上救生圈跳了下去……”
簡凝靠着枕頭,眸光落在窗臺的一盆仙人掌上,微微一跳。濃密的眼睫顫動,她轉眸回望,“他救我?”
“是啊!”小茹點點頭。
“那爲什麼不是他送我來醫院?”
“這個……”小茹吞吞吐吐,“聽說陸總把你救上來後,佟穎兒受了傷在那哭着叫陸總的名字,陸總就把你放下想去看看她……然後紀少爺就突然出現,抱着您就走,陸總跟在後面氣急敗壞,哈哈。”小茹捂嘴笑了起來。
想起剛纔跟陸子霖在病房外的那場爭吵,簡凝心煩意亂地撫了撫額,她到底在期待什麼?他肯救她就已經是仁至義盡,難道還要他爲了她拋下佟穎兒?怎麼可能。
簡凝,這種荒誕的夢,你還沒做醒嗎?
清美的臉頰愈發蒼白到近乎透明,水眸盪開波紋,簡凝閉上眼,把心頭那絲撕痛感壓了下去。
這時,紀澤熙提着粥品走了進來,淺笑道:“喝點粥暖暖胃,在醫院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簡凝眸光溫潤,感激地衝紀澤熙微微一笑,又對小茹道:“你先回公司。”她這是在故意支走小茹,小茹眼珠子一轉,嬉笑着提包離開。
紀澤熙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她牀邊,優雅地交疊着雙腿,嘴角勾起溫柔的笑,“你想跟我說什麼?”很期待的語氣,他猜阿凝一定很感動,她會表示謝意麼?不,他想要的不是一個謝字。
簡凝凝視着他,沒說話,眼神平靜若水,就像是在看一本艱澀難懂的小說。紀澤熙坐不住了,臉上訕訕的笑,“阿凝,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我們之間,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我也覺得,我們之間應該無話不說。”簡凝長吁了一口氣,垂眸,眼睛盯着潔白的牀單,“賣給黃麗雯的那幾張照片,是你找人拍的吧。樊皇簽下佟穎兒,送她來茂天做代言人,也是你的決定。”
不是質問,還是陳述。
紀澤熙嘴角的笑意僵住,他驚愕的有一絲慌亂,可很快就掩飾過去,輕笑了一聲,“你怎麼會懷疑我?”
不是承認,也不是否認。
“整個津城的大衆娛樂媒介都會賣給紀氏三分面子,如果不是你默認,不會有雜誌社敢刊登你的緋聞,包括光楚。”簡凝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有蹊蹺,也懷疑過紀澤熙,只是,她不願意戳穿。
“那佟穎兒呢?作爲老闆,我簽約一個正當紅的藝人,這並沒有什麼問題。”紀澤熙笑問。
“你籤她沒錯,推薦她來擔任茂天的代言人也沒做,只是所有事情串聯到一起……”簡凝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澤熙,我已經嫁人了,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不可能了。”
“你終於能正視我對你的感情了,真好。”紀澤熙輕快地笑了笑,他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裡,眸光繾綣溫柔地凝視着病牀上那隆起的小小一團,悅耳的男低音如流淌的大提琴交響曲,“我說過,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執着。”
“阿凝,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
“我陪了你這麼多年,不是因爲你是筱熙的好姐妹,不是因爲我把你當妹妹,而是我喜歡你。不要對我說什麼你早已嫁人的話,我要的不是友誼,而是女人對男人的愛,就像你對陸子霖那樣。”
“這麼多年,我不願意逼你,不願意令你爲難,總是與你保持着適當的距離,但,從今以後我不會了。”
“相信我,阿凝,我所做的一切不是要傷害你,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有些人註定無法相愛,就像你和陸子霖,你等他再久,也沒有用。”
俯身,男人的脣隔着薄被,貼上她的耳,深情低喃:“阿凝,我們來打一個賭吧。我在不傷害你的前提下,撮合陸子霖和佟穎兒。如果他同你離婚,我會重新追求你,也請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活了大半輩子,把所有的青春、精力都投在一個男人身上,這不值得。如果他爲了你肯拋下佟穎兒,那就算我輸,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欣長挺拔的男子迎着光做出最決絕的決定,要麼得到,要麼失去,沒有所謂的異性友誼。他要的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而不是什麼狗屁友誼!
在佟穎兒主動來找他的那個下午,他就做了決定。這一步棋,走的很險,因爲一不小心,很可能會傷害到簡凝,到時候,他們二人將不是朋友,而是敵人,她會視他爲破壞她婚姻的惡人。
他有想過先瞞着簡凝,可,呵……她實在是太聰明。
攤開來說也好,起碼他不用再僞裝那令人作嘔的漫不經心。
簡凝是沒有勝算可言的,她咬着脣不言語,但是,不說話就能逃避這一切嗎?
“澤熙,你儘管去做……如果註定失去,那麼無論我怎樣挽留都不可能得到。如果註定是屬於我的,那麼無論外人怎樣阻擾都不會失去。”悶悶的嗓音從被子裡傳出來,“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筱熙。”
她不想讓那丫頭左右爲難。
“阿凝,如果你能把對筱熙的關心分一點給我,我們或許早就在一起了。”紀澤熙苦笑,他竟然在吃自己妹妹的醋。當初,要不是筱熙把簡凝帶回家中,他不會被那個突然衝進來的女孩子嚇到……
她捂住眼尖叫着跑出去,他光/裸着身體十分無奈,迅速的穿上衣服去追,女孩轉身撞到他懷裡——那一撞,他的心也跟着跳了跳,從此埋下愛戀,一晃十幾年,日漸濃稠。
轉身離開,紀澤熙拍了拍被子,聲音放軟,“阿凝,對不起。我走了。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就算是面對你至親至愛之人,也不要拿你自己的性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