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久久迴盪在房間的上空，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房間裡面的三個人，俱是各自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都沒有說。
“繼續說……”
良久，陸老夫人的呼吸的聲音才漸漸有些平靜了下來，終於還是重新開口對面前的女子說到。
“雖然我不知道孫筱霏小姐的私生活到底有多混亂，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多缺錢，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便是我所有從陸宅拿出去的每一樣東西，全部都是流到了孫筱霏小姐的手裡。之前我這樣說，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如今我想即使不用我多說，你們也該自己把這些其中的事情串聯在一起了吧？”
“那些東西，她拿出去，都是做什麼用的？”
陸老夫人儘可能把自己的話縮短成一句句短小精煉的句子，儘可能地掩飾住自己快要噴薄而出的情緒。
“我一個小小的侍應生，自然是不會對這些財物的走向十分了解，不過每次完事之後她也會給我不少的酬勞，我猜想着那些東西被她賣出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女子的話雖然說的模棱兩可猶猶豫豫，但是總體聽上去也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所有事情聯繫在一起也還是可以說的通的。
“你還有什麼別的要交待的麼？”
眼看陸老夫人整個人僵直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貞嫂便是再也忍不住，搶在了陸老夫人的前頭，開口問了出來。
“所有的事情你們都已經查的很清楚了啊，我一共拿過五次，都是在陸老夫人你過生日的時候，和孫筱霏小姐接頭的。因爲每年你過生日，不管是外面客人送的禮物也好，還是咱們陸宅自己準備的禮物也好，收拾整理的工作都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所以在這個時候渾水摸魚，不管是把東西偷出來，還是把東西運出去，都是最容易的時候，因爲那個時候是陸宅安保最脆弱的時候。”
女子聲音平淡地一句一句說着，似乎在淡定地闡述着一件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般。
“好了，貞嫂……”
正在這個時候，陸老夫人突然從牀沿的邊上緩緩站起了身來，對身後的貞嫂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她朝自己走過來。
“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貞嫂會議，長時間精神的高度集中和連連出乎意料之外的打擊，此刻的陸老夫人一定已然是心力交瘁，貞嫂趕緊上前，一把攙扶住了陸老夫人的手臂，將她緩緩朝房間門外的方向帶了過去。
“最後一件事情，你一定也要老實回答我，一定要做到知無不言。”
不知道爲什麼，陸老夫人原本已然轉身朝門外走去的身影，卻是突然停駐下了腳步，慢慢回過頭來朝身後的女子望了過去。
“放心，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全部都告訴你了，我母親的命還在你手裡，我不會拿她來冒險。”
女子輕輕一哼，臉上不屑地笑意，卻
是更加加深了一層。
“三年前的那個生日晚宴上，我在監控視頻裡並沒有看到你給孫筱霏什麼東西，反倒是孫筱霏給了你一些東西，由於離得比較遠，攝像頭拍的不是很明顯，所以我看不清楚你們手裡拿着的東西是什麼，那個視頻，似乎與你偷拿東西的事情，沒有太大關聯？”
陸老夫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說的慢條斯理，聽上去彷彿是在下了很大的決心過後，才把這些話全部說了出來。
“呵呵……原來您說的是這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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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爲什麼，女子聽到陸老夫人的話之後，卻是莫名地大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卻是半點不加掩飾。
“其實這麼多年在陸宅，我也不是五年前才認識孫筱霏小姐的了，之前她有段時間在美國的時候，都是隔着時差和我聯繫，讓我幫助她關注好陸祁昊少爺的一舉一動的，這樣的事情，我也幹得不少，原因，我想陸老夫人您這麼聰明，應該也不至於猜不到吧，這天下哪個女孩子不想嫁入豪門？又有哪個女孩子不想騎着金龜婿再繼續走馬觀花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呀。那次生日晚宴可是少爺第一次帶所謂的夫人回來，您說孫小姐能不着急麼？爲了好好創造一個沒有任何干擾的和少爺久別重逢的戲碼，孫筱霏小姐也是拼盡了渾身解數啊……”
“你的意思是……那年孫筱筱之所以參加晚宴遲到了……是因爲……”
說到這裡，陸老夫人趕緊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下去，心底突然不由升騰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這樣的手段，卻是她陸老夫人都未曾想到過的。
“對呀，就是隨便以陸老夫人的立場，找了個理由，把她拖住在那裡啊，然後就很容易能夠讓她不能準時參加當天的晚宴啊，不管是給您陸老夫人還是對外給那些賓客，都會是非常不好的印象，至於後面她步入陸家的路，自然也就是越來越平坦了。”
聞言，貞嫂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渾身上下不由輕微一顫，卻是也明顯感覺到了陸老夫人因爲憤怒而不斷起伏的身體。
“夫人，您吃藥的時間該到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貞嫂趕緊一把扶住了身邊似乎在輕輕搖晃着的身體，不安得朝陸老夫人投去了焦灼的目光。
“知道了，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只見陸老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重新回過頭來面對着房間的正門口，卻是依舊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
“明天我會讓人送你回國，之後的日子，你自己好自爲之，至於你在陸宅做過的事情，我不會再追究，但也不想從第三個人的嘴裡再聽到這件事情……”
言畢，陸老夫人邁開蹣跚的步子，緩緩朝房間的門口，踏了出去。
扶着陸老夫人一路回房間的路上，貞嫂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講，實際上，她也確實是不知道應該講些什麼，或者是應該安慰些什麼。
“美國……爲什麼會是……美國…
…”
纔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陸老夫人支開了所有人，不大的臥室裡便就只剩下貞嫂和陸老夫人兩個人。
“夫人，您在一個人自言自語些什麼？”
從剛剛一路上，陸老夫人看上去的樣子，便就是一派明顯心事重重的樣子，直到回到了房間，她緊緊閉着的嘴巴，纔算微微有了些言語。
“剛剛那個侍應生說……孫筱霏在回來加拿大之前的那段時間裡，一直都是在美國，甚至是離開了這麼多年，依舊在陸宅排布着眼線，監視着祁昊的一舉一動……”
“夫人……”
聞言，貞嫂整顆心不由微微震顫了一下，按着陸老夫人的口氣，卻是與孫筱霏漸漸疏遠開來，甚至是那些被他分析的那些伎倆和手段，都與孫筱霏平日裡的行徑是完全相去甚遠的。
“不管怎麼說，有些事情總是不好太聽信片面之詞的……”
貞嫂已然想不到任何可以更有效的言語來安慰陸老夫人，畢竟情感上的傷害，到了她們的這個年紀，有的時候，很可能是致命的。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給我低調地去一趟美國，幫我去做一些事情……”
聽到陸老夫人這樣說，貞嫂不由大吃一驚，畢竟距離上一次自己長時間離開陸老夫人的身邊，已經近乎時隔十年之久，這麼多年來，她們彼此之間相互依賴，實在是已經有些難捨難分了。
“夫人究竟是要我去做些什麼事情呢？”
“這件事，我不可能派除了你以外的第二個人去做。一方面，我要你查清楚那幾年，孫筱霏在美國都做了些什麼，另一方面，我需要知道陸祁昊的現狀……”
“祁昊的現狀，夫人在美國不是有些眼線麼？”
“那不一樣，那些眼線是故意擺給邵麗華看的，而她看的見的地方，你認爲祁昊會過的比較自然麼？我需要知道他如今最真實的境況……因爲……咳咳咳……”
說到這裡，陸老夫人卻是毫不徵兆地大聲咳嗽了起來，站在一旁的貞嫂趕緊取過一旁早就準備好了的手帕，遞到了陸老夫人的手邊，而幾乎就在陸老夫人掩住口鼻的瞬間，一灘鮮紅的鮮血就這樣隨着陸老夫人的咳嗽，生生噴灑到了手裡的手帕上。
“夫人！你！”
此情此景，貞嫂瞬時愣住在了那裡，就在回神的瞬間，聲音嗓門卻是大得驚人，要不是陸老夫人及時做出手勢制止，恐怕她近乎就要叫喊了出來。
“不要聲張，特別是在這種時候……”
陸老夫人微微緩了緩口氣，才重新張口艱難地開口說道。
“我的身子好不好，我自己是最清楚的。經過這件事之後，我多少也能理解了祁昊當年憤然出走的原因，孫筱筱，可能真的是個好孩子，是我誤解了她吧……但是現在說什麼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陸氏的產業，永遠都只有陸氏的人才能繼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