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筱睡了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醒來的時候,也不過八九點的時間,睡了兩三個小時,頭疼就好多了。
陳寧筱請了一天的假在家裡照顧她,她煮了雞蛋過來,幫陸寒筱敷眼睛。陸寒筱的眼睛已經腫的她都看不清東西了,看着哪裡是那個嬌媚的小姑娘?陳寧筱心疼得不行,她又想到了她和妹妹還那麼小的時候,父母去世,她們也是哭得昏天暗地,哭過之後,也根本沒有人管。那時候,她就對信陽陳家絕望了,總覺得從那個陰森森的大宅子裡出來的人,都是沒有心,血也都是冷的。
陳寧筱的房子是三室兩廳的,她把錢給了蕭司成幫她買,蕭司成當然不會就那幾個錢,能買多大就買多大。他添了十來萬塊錢進去,買了這個三室兩廳的房子。他到底不想讓陳寧筱背了名聲,貸了百分之六十的款,每個月還兩千塊錢,陳寧筱一個月五千多塊錢的工資,壓力也不算大。
他和蕭司越並沒有回去,一個在次臥,一個在沙發上,窩了幾個小時,此時也都起來了。
蕭司越衝進房間裡來,問陸寒筱,“你怎麼安排,是等你哥哥來接你,還是我們送你過去?”
陸寒筱想了想,她當然相信三哥回來接她,只是,這時候家裡肯定也很忙,要通知親朋好友,要安排追悼會,也要安排送葬的事,三哥肯定要前前後後地幫忙,她便歪着頭問蕭司越,“你願意送我過去?”
蕭司越嗤笑了一聲,“你想我送你過去就直說,這麼擠兌我,有意思嗎?”
陸寒筱便不吭聲了,她心情本就不好,此時連和蕭司越鬥嘴的力氣都沒有了。陳寧筱拿着雞蛋輕輕地在她臉上滾着,見陸寒筱垂頭喪氣的,不由得格外心疼,嗔怪蕭司越,“你說話就好好說話,欺負她做什麼?”
蕭司成在旁邊坐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落在陳寧筱身上,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陸寒筱看在眼裡,她閉了眼睛,問陳寧筱,“姐姐,我三哥昨天找你做什麼?”
“什麼時候?”陳寧筱愣了一下,她纔想起來昨晚的事,陸寒筱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陳寧筱便朝蕭司成看過去,見對方臉上紅紅的,有些難爲情的樣子,有些好笑,瞪了他一眼,好聲好氣地向陸寒筱解釋,其實是說給蕭司成聽,“沒說什麼,他只是問我四叔的手機號!”
“四叔?”陸寒筱本來只是幫蕭司成問問的,這下還把自己給問迷惑了,“三哥他找四叔做什麼?難道是誰病了?”
四叔是陳家四叔,是陳佑世,他是個醫生,和陸遙風也只是有一面之緣,在黃瑞華家吃過一頓飯,沒有任何交集,陸寒筱想不通陸遙風找陳佑世能有什麼事。想不通,她便不去想,她原本對三哥和姐姐說什麼就不好奇,此時更是懶得話心思去想。
她隨意問了一句,陳寧筱自己也不知道,更是回答不上來。
她幫陸寒筱梳好了辮子,她昨天來的時候,頭上還綁着好看的髮飾,如今老太太離世,她不適合戴任何飾品,陳寧筱見那髮飾昂貴,便要幫她收着,陸寒筱卻不讓,她握在了自己手裡,她沒有帶換洗的衣服過來,還穿着昨天的衣服,衣服上有口袋,她便把髮飾收在自己的口袋裡。
陳寧筱猜這髮飾應該是陸遙風幫她買的,她如此寶貝,也就由她去。
“我們先下去吃早餐,一會兒在路上幫你買一身衣服?”陳寧筱牽着她的手,四個人一起朝門外走去。
陸寒筱搖搖頭,“吳嬸今天應該會趕過來,她會給我帶衣服過來!”
陳寧筱是見識過吳嬸這人的,對她處事妥當很是讚賞,她把陸寒筱照顧得很好,她便不再堅持。
老太太病的時間不長,但因爲摔那一跤不輕,病情很嚴重,陸家便早就着手準備了。此時老太太離世,陸家喪葬的儀式便開始鋪開來。客廳裡的傢俱都已經被移走了,從門口開始,一直到客廳裡面的兩側,擺滿了親友們送來的花圈,正北的一面牆上,掛着老太太放大了的面目慈祥的黑白照,照片下面,一張長桌,上面擺上了香爐,三株長香正吐着嫋嫋香菸。
靈堂前,站滿了穿着黑色孝服的孝子賢孫,陸一鳴和陸元鳴兩人不在,蔣珊菊和高玉鳳兩人便領了小輩們站在兩側,胸前彆着白色的小花,正在迎過來弔喪的親友。
陸寒筱跟着蕭司越等人進去,神龕上,點了兒臂粗的香,煙霧繚繞,令得老太太的照片看得有些模糊。陸寒筱卻盯着黑白照上老太太慈祥的面容,老太太微微側着臉,那雙熟悉得滿是滄桑的慈愛的目光朝自己看過來,陸寒筱的鼻子一酸,眼中就滿含了淚。
“小小!”
陸遙風走過來,便看到了陸寒筱,她眼中蘊着淚,他看到就一陣心疼。
他已經換了一身黑色的孝服,手裡拎着一個黑色的袋子,裡面應該是裝着衣服,看到陸寒筱回來,眼睛一亮,就迎了上來,他從陳寧筱手中接過陸寒筱的手,柔聲地問,“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他本就不準備陸寒筱回答,問完了,就向陳寧筱道謝,並邀請三人進門,“正式的追悼會安排在明天,明天會送老太太上山,進去喝杯茶吧!”
親近的親友會在今天過來,並送上禮金,在老太太的靈前上一炷香,明天再去殯儀館,參加老太太的追悼會,並送老太太去火化,再送老太太的骨灰盒上山。
早有陸家的人迎了出來,接蕭家兄弟和陳寧筱進去。而陸遙風就牽了陸寒筱的手,帶她去了他在泰苑的房間。陸寒筱以前來泰苑,一直都是住老太太的房間,如今老太太不在了,裡面正在整理老太太的東西,她就不好再進去了。
門被關上,陸遙風牽了她的手到沙發邊,他並不急着給陸寒筱換衣服,他將陸寒筱抱在懷裡,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在她柔嫩的臉上啄着,他幾次想說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陸寒筱窩在他的懷裡,雖然只有幾個小時不見,她卻覺得自己在想念他。
她便抱了他的脖子,任他憐惜地吻在她的臉上,她知道他在心疼她,她也不想讓他擔心,就軟軟地喊,“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