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湛看她明顯的抗拒舉動，也沒多說，只是勉強笑着，自己先下了牀，“起來吃點東西，不然會低血糖的。”
“……”雲楠默默的盯着他，看他說完話，然後轉身進了洗手間，她才慢騰騰的坐起來。
頭有點暈沉沉的，感覺手臂有些刺痛感，垂了眼去看，一眼就見到手臂上斑斑點點的抓痕和淤青，這是那些人留下的。
看到這些，雲楠突然覺得心像被刀子割了一樣，鈍痛無比，卻說不出來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只能說服自己接受，接受。
可即使如此，內心還是如此的難受。
有些事情，不去想，不代表不存在。
轉頭看向，洗手間的方向，雲楠驀地咬住脣，忍住突然想哭的衝動，一抹自卑感，油然而生。
賀雲湛，他那麼優秀，而自己卻……
記得這件事發生之前，她提出來，說分開一段時間，而他也就那麼杵在原地，一句話都沒說，可想而知，他心裡其實也是不確定的。
她和他，都太自以爲是了。
本來想趁這個機會靜一靜，想一想。
但現在，雲楠覺得，沒有想的必要了。
她配不上他。
就像那位潑她麪湯的女職員說的，這世上配得上賀雲湛的人，很少。
想歸想，雲楠還是下了牀，走到洗手間，站在門口，看着裡面。
賀雲湛正用剃鬚刀颳着鬍子，剃鬚刀發出嗡嗡的聲音，雲楠聽着也覺得腦袋裡嗡嗡的。就在剛剛，她已經默默下定了決心，但真的要說出那句話，還是猶豫的，因爲心底捨不得。
說出口了，她以後可能就沒有像這樣近距離看着他的機會了。
她和他，本來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呢，碰到一次，戀愛一場，已經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了。
“幹嘛這麼看着我？”賀雲湛停下來，伸手拉她進來，拿了牙刷，擠好牙膏遞給她，“吶，快刷牙吧。”自己則閃到邊邊一些，繼續刮鬍子。
雲楠默默的接過手，心想，賀雲湛，你怎麼可以這麼體貼呢？但這話，她只在心裡說了一邊，嘴上是絕對不說的。
低頭，含一口水，又吐掉，然後開始刷牙，擡眼，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正刷着牙嘴裡冒着白泡泡，眼睛有點紅，臉上是呆愣的表情。
而另一邊是賀雲湛對着鏡子在刮鬍子的樣子，看見雲楠在看自己，他也投過來一個溫柔的眼神，然後在她臉頰上偷了個香吻，低低喊了一聲。
“小木頭……”
雲楠木了一下，望着鏡子裡的兩個身影，有種說不出的眷戀。
這樣的場面，其實先前在她家裡的時候，也時常出現，但只有這一次，她才這麼認真的去看他，看自己，看在一起的兩個人，看彼此臉上的微妙表情。
是否因爲，要和他分開了，所以，才用心留意這些事情。
刮好了鬍子，賀雲湛從後面把雲楠摟住，微微壓着她的身子往前傾，近距離的看着鏡子裡的兩個人，眼中滿是膩死人的寵溺溫柔。
雲楠也就剛放下牙刷，還沒來得及洗臉，被他這麼摟着，愣了一下，擡眼就看見鏡子裡，他那雙包涵愛意的眼
眸。
她側過身去，轉頭看真實的他，手不由自主的擡起來，輕輕撫上他的臉，磊落的眉宇，筆挺的鼻樑，微笑着的雙脣，那微微彎着的弧度，讓她看了好着迷。
男人的長相，最忌諱用美來形容，但此刻，雲楠卻忍不住用美來形容，也只有美，才能表達她心裡所想。
按照陳靜的話來說，眼前這個男人的長相是精品中的精品。
她並不否認這點。因爲他的所有，都是美的，他給她帶來很多美好的東西，美好的感覺，美好的體驗，還有眼前，摟着自己的美好的他。
看他脣角彎起的弧度是因爲自己，她忽然覺得很榮幸，這個男人魅惑人心的笑容，是因她而產生的。
“賀雲湛……”她呢喃了一聲，指尖撫過他脣邊的時候，突然被他一口咬住，炙熱的溫度，讓她心尖一顫，驚起了許多漣漪。
擡起眼簾去看他的眼，發現他深邃的眼裡，像是有某種情緒在隱隱的跳動着，欲言又止。
雲楠也不問，就這麼默默盯着他看，距離這麼近，她幾乎可以數清他長而黑的眼睫毛，還有臉上細小的絨毛，脣瓣上淺淺的褶皺，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收入眼底。
可卻覺得看不夠，看不厭，這一刻，發現自己這樣貪婪。
怔忪之際，察覺那張靠近的臉龐，雲楠下意識的轉回臉，望見鏡子裡的他，撲了個空，溫潤脣瓣落到她臉上。
她心裡既覺得歡喜，卻也哀傷。
伸手推了推他，“你出去吧，我想上廁所……”
這時候，聽到這麼煞風景的一句，賀雲湛微微覺得頭疼，但卻沒吭聲，只是依言走出去。
雲楠一聲不吭的關上門。
賀雲湛擋了一下，叮囑道：“快些出來，我在外面等你。”
“嗯。”雲楠輕輕應了一聲，關了門。
門縫裡，看見的是雲楠木然的神情，賀雲湛見了，心裡一沉，眉宇間起了淺顯的褶皺。
她從未用那種眼神看過自己，更沒有看的那麼仔細認證過，她看自己，自己也在看着她。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了離別前的憂傷，而她的一舉一動，那麼像在道別。
因爲昨晚的事情，賀雲湛忍不住多想，她是不是想不開，纔會流露出那樣的神情。
這麼想着，心裡不免擔憂，便守在門口等着。
卻發覺，這樣的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好在，這樣的煎熬並沒有持續太久。
打開門，一眼看見了賀雲湛，像顆大樹一樣，立在那裡。
“你怎麼在這裡。”雲楠低低的問了一聲。
看見他，她心裡的自卑感又重了一分。
剛剛在裡面，她只是把自己脫一光了，對着鏡子看，想確定一下，身上到底有多少淤青痕跡。
而結果，讓她很憎恨那些人，更唾棄自己。
這樣的她，怎麼配和賀雲湛這麼優秀的天之驕子在一起呢。
“等你。”賀雲湛回了一句，伸手拉住她的手，“我們下樓去吧，小柔和肖磊都很擔心你。”
……
剛下了樓梯，原本坐在客廳的雨柔和肖磊便迎了上來。
“哥哥，嫂嫂……”站在原地，躊躇了許久，雨柔才說出這一句。“嫂嫂，你沒事吧。”
她既覺得歡喜，又有擔憂，想衝上去抱雲楠，卻又擔心她接受不住，因爲剛剛肖磊曾叮囑過，不要再讓她收到驚嚇，所以任何過激一點點的舉止都不可以有。
“沒事。”雲楠搖了搖頭，目光在雨柔和肖磊之間轉了兩圈，隨後定格在雨柔的笑臉上，“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不會，你沒事就好。”肖磊微笑的說。
雨柔表示贊同的點頭。
雲楠勉強笑了一下，隨後垂下眉眼，不知在想着什麼。
見狀，肖磊擡眼看向賀雲湛，賀雲湛也看向他，彼此間交替了一個眼神。
“別站着了，吃晚飯吧，張媽準備了好多飯菜，都是你和小柔愛吃的。”
說着，肖磊拉着雨柔率先走到餐桌，而賀雲湛則擁着雲楠走在後面。
用餐過程中，因爲雲楠的沉默，氣氛也有些僵硬。倒是往常比較少說話的賀雲湛和肖磊，突然話多了，而雨柔則是很配合的，說上兩句，偶爾發出咯咯的笑聲。
雲楠知道，這三個人是想逗自己開心，但是，她現在真的開心不起來。
飯後
雨柔拉着雲楠在房間裡聊天，而賀雲湛則和肖磊，在大廳裡，談着昨晚的那件事。
“我知道你會生氣，我也很氣憤，但我不贊同你的做法。”肖磊沉聲說着。
賀雲湛沒回答，只是皺眉沉思。
肖磊又說：“花錢讓他們辦事的是李倩，真正的主謀也是她。”
“難不成就這麼放過他們麼？”
“當然不是，走法律程序，我知道你很想私了，但就怕惹禍上身，不要忘了，很多人都盯着你的位子。再者，如果雲楠知道這件事，也未必會贊同你的做法。”
賀雲湛沉默着，肖磊這話說的很中肯，他也不否認，公司是有很多人盯着他，更有很多人對他手裡的股權虎視眈眈。
可是，心愛的女人被欺負了，就這麼讓那些不法之徒逍遙麼？
看他沉默，肖磊知道自己是說到他心坎裡了，想了想，繼續說：“這些人是死不足惜，但如果牽連到你，那就不一樣了，還有云楠。這整件事，本來就見不得光的，如果非要鬧大，可能會把雲楠牽扯出來，到時候有可能會對她的名聲造成損害，更可能會讓她再次受到傷害。”
昨晚……
雖然成功挽救了局面，但看到雲楠那副樣子，賀雲湛像發了瘋一樣，突然拿槍對着那個小頭目射一擊。
還好，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刻，他把他撞了一下。
轟一聲響，肖磊感覺整個人的神經都被震了一下，猛然推開賀雲湛，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搶，“你理智一點！”
槍聲響起的那一瞬，賀雲湛也終於幡然醒悟，猩紅的眼睛有着震驚。
望着地上捂着肩膀一臉痛楚的小頭目，賀雲湛眉目皺了一皺，心裡的怒氣，隨那一搶消散了不少，他轉回身去看雲楠。
見狀，肖磊方纔鬆了一口氣，忙招呼兄弟們把這些人招呼走。
想起這一幕來，肖磊至今都心有餘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