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她會不斷追問,只不過車裡還有第三雙耳朵,權慕天決定賣個關子,“我並沒有試圖說服他,只是借他的東西用一用。”
怎麼聽上去像是他對歐陽川做了什麼不人道的事情呢?
耳根一熱,她森森覺得自己想歪了。
想了想,她還是一腦門子問號,“可剛纔你不是說,車鎖是他撬開的嗎?”
“他替我敲開了車鎖,然後就回高爾夫會所享受去了。”
啊!?
陸雪漫更懵了,“你確定沒給歐陽川下藥?”
“以我的個人魅力,有這個需要嗎?”
透過觀後鏡,望向座位之間的一小團,他自信的說辭讓某女的樓徹底歪了。
“我還是不明白。”
“在夜佩慈死因的問題上,他會對我們所做的事情視而不見。但是,咱們只有一週的時間。在下個週五之前,如果還拿不出有價值的證據……”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躲在後備箱裡的司徒信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一週之內拿不到嚴菁菁陷害他的證據,他就要面臨被遣返回文萊受審的尷尬局面。可即便憑藉特別領事的身份能夠逃過一劫,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他不想接下來的日子在逃亡中度過,那樣一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掏出手機,他發了一條短信。
幾分鐘過去,他們順利進入了法醫工作間。吩咐兩個男人把屍體從冷庫裡搬出來,陸雪漫從旅行包裡拿出了事先預備好的工作服和全套裝備。
將冰冷的屍體擺放好,權慕天隨意掃了一眼她手裡的東西,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漫漫,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額……
介個介個……這廝的眼睛太毒了,這麼快就被他看穿了!
扔給司徒信一套工作服,她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胡忽閃着無辜的眼睛,“你說什麼?我沒有聽見……”
又裝傻,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繞過剛纔的問題,他問的直截了當,“你回萬里海景了?”
忙不迭的擺手,她越說聲音越低,垂下眼眸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司徒信,“沒,沒有……哪裡裡裡外外都是公檢法的人,我哪有那麼大的膽子?而且,以我現在的狀況,身手明顯跟不上。”
“是我拿來的。”
身着一次性無菌服,司徒信把一副鞋套扔給他,耐着性子解釋。
“在這個時候,貿然去藥品器材公司購買,極有可能會引起魏蓓拉的懷疑。就算在仁愛醫院搞一套,用起來也不趁手。畢竟,法醫的器材與外科醫生的工具有很大的差別。”
道理他都明白,可一想到司徒信隨隨便便溜進自己家拿東西,就渾身不舒服。
男人臉色陰沉的不像話,陸雪漫急忙將人拉到了一邊,“徐媽說,二樓書房裡的東西你每年都會換新的。所以,我就讓他跑了一趟……等事情結束了,再買一模一樣的東西放回去就是了。”
“行了,忙你的去吧。我去歐陽川的辦公室看一下。”
本能的認爲他還在爲剛纔的事情生氣,某女拉住他的手,“去那兒幹嘛?”
“傻瓜,當然是干擾監控設備了!還能順便監督司徒信這小子,一舉兩得。”寵溺的颳了下她的鼻尖,權慕天套上鞋套向外走去。
拎着箱子來到工作臺前,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有些緊張,遲遲沒有動手。
“你怎麼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太久沒做了,覺得沒把握……”
“屍體已經被解剖過一次了。咱們可以先從驗傷報告入手,你也能逐漸進入狀態。”抽過手邊的資料遞上去,司徒信開始在夜佩慈的外衣和皮包上找尋線索。
仔仔細細把資料看了幾遍,陸雪漫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資料上說,夜佩慈是A型血。
但是,據她所知,夜家的人九成九是熊貓血。女兒比兒子更容易繼承父親的顯性基因,O型rh陰性血的機率可謂是百分百。
提取了死者的血液樣本,幾分鐘後,她得到了與驗屍報告完全相同的結果。
看着案子上這具頭部摔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她雙手摸上了屍體的頭骨。
儘管從來沒有與夜佩慈有過親密接觸,可憑着超羣的專業素養和敏銳,她的腦海裡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沉思了片刻,她扭臉問道,“你有沒有在她的隨身物品上找到夜佩慈的指紋?”
“有。”
“與死者的指紋比對過嗎?”
她擰着眉心,顯然遇到了什麼問題,司徒信緊接着問道,“你是不是發現哪裡不對勁兒?”
“報告上只說在死者的隨身物品上提取到了夜佩慈的指紋,卻沒有比對的結果。你覺得這正常嗎?”
“或許只是作報告的人一時疏忽,忘記寫了呢?”
隱隱明白了些什麼,他並不認爲國際刑警總部的法醫會犯這麼沒品的錯誤。
他所說的只是一種可能性,但陸雪漫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細微的失誤恰恰是冤假錯案的根源!
“如果是故意不寫呢?或者有人授意,迫使他們忽略比對結果呢?”
“漫漫,你究竟想說什麼?”
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躺在這兒的死人不是夜佩慈,那會是誰?她憑空消失這麼多天,究竟去了哪兒?是被人綁架,還是遭遇了什麼意外?
明知死的人不是她,是誰指使法醫做出極具針對性的報告?而帶有她指紋的隨身物品是從哪兒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在腦海中閃過,轉眼間,事情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越飄越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目光一對,儘管他沒有說話,可陸雪漫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短暫的沉沒過去,司徒信迅速收拾了一下心情,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去比對指紋,你能不能把屍體複查一遍?”
“沒問題。”
從頭至尾對屍體做了仔細的檢查,陸雪漫的目光落在屍體完好無損的腹部。
按照常理,面對一個女性死者,首先要做的是對下體的檢查。但是,從屍體的完整程度上看,明顯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掃了一眼報告尾頁醒目的紅色印章,她露出了嘲諷的冷笑。
落款連名字都不敢籤,居然拿法醫部的印章充數,可想而知這份報告有多麼荒唐!
腦海裡閃過多年前她怒斥文一佳的情景,那時候魏蓓拉與她站在同一陣線,而今卻早已物是人非。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果她做的這些事情被歐陽川的對立面知道,歐陽川不僅沒機會升職,還會有牢獄之災。到時候,她後悔都來不及!
蓓蓓啊蓓蓓,你真的太心急了!
剖開屍體的小腹,陸雪漫並沒有在死者的子宮找到胎盤和胎胞。
前幾天在醫院,她查閱過夜佩慈產檢報告,超聲波檢查明確顯示她有5周的身孕。
也就是說,這個死人是個冒牌貨。
另一邊,司徒信也得出了結論。死者的指紋與夜佩慈隨身物品上的指紋並不匹配,血型與產檢報告上的也天差地別。
那麼問題來了。
這名死者究竟是誰?
她爲什麼會跳樓?又是誰將她僞裝成了夜佩慈?
“今天先到此爲止。明天咱們分頭行動,你務必找到帶有夜佩慈DNA樣本的東西。我想辦法查清楚這個女人的身份。”
眉心緊縮,司徒信覺得她給自己找了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她摔得面目全非,指紋庫裡沒有她的指紋記錄,你打算怎麼查?”
“頭骨復原。”
怎麼忘了,這是她的看家本領。
這麼多年過去了,重拾舊業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當年,她的最高紀錄是一個半小時,現在需要多久呢?
“也只有這樣了。”
微微點頭,她熟練的將傷口縫合,然後用人皮膠貼遮住傷口。不出意外的話,短時間內,沒人會動這具屍體。
直到他們安全撤出去,權慕天才鑽進了駕駛位。
看了看腕錶,他發動車子離開了國際刑警的臨時辦公地。半個小時後,他把車子開進一個廢棄的倉庫,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停穩。
跳下車,陸雪漫藉着手電筒的光亮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隨即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脫下無菌服和鞋套,司徒信一臉不悅的問道,“這丫的是哪兒?”
“這裡已經廢棄很久了,拾荒的人都很少過來。把車子和裝備放在這兒,下次再去的時候在附近的高架橋集合。”
打開手機,權慕天把位置發給他,簡單交代了幾句,拉着陸雪漫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四下陰風陣陣,司徒信慌忙跟了上去,“喂喂喂……你倆等等我……”
步行了十幾分鍾,三個人跳上游艇,向市區的方向駛去。
他們抵達碼頭的時候,林聰和大周已經在岸邊等候,“少爺,少奶奶,沒有尾巴跟過來,請二位放心。”
“等我一會兒,我有幾句話跟他說。”十分紳士的拉開車門,權慕天示意她先上車。
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見他要走,陸雪漫連忙把人叫住,“你不會動手吧?”
“他又沒做錯事情,我爲什麼要動手?”輕輕關上車門,他轉過身的一瞬,嘴角的笑意隨即冷卻。
海風陣陣,吹來腥鹹的氣息,溼漉漉的海霧沾溼了外衣。
兩人面對面的站在那兒,誰也沒有先開口。
最終,司徒信冷冷的笑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事成以後,我會把你想要的人交給你。但前提是,幫我達成心願。”
“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