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一夜終於過去。
童小允是在第二天下午四點多才醒過來的。
剛剛睜開眼睛,被大卡車碾過一般要散架的痛楚便席捲了她的全身。
“可惡,大叔,你昨晚是不是瘋啦?”她氣呼呼地吼了出來,一轉頭,卻不見喬莫深的蹤影。
可惡可惡!
做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是嗎?
去哪裡啦?
童小允在心底將喬莫深狠狠埋怨了一遍,才艱難地坐起身,閉着眼睛大聲喊了出來,“喬老頭,你給我滾出來!”
臥室的門在下一刻打開了,進來的卻不是喬莫深,而是李嬸。
“太太,先生早晨就離開了,我先給您放洗澡水。”李嬸含笑說道,轉身向衛生間走去。
“早晨就離開了?”童小允稍稍感到驚訝。
公司有那麼忙嗎?
電子貨幣不是都推廣完畢了嗎?
他爲什麼告訴都不告訴她一聲就離開?
想到昨天晚上喬莫深一意孤行,根本就不戴那個東西,童小允就更來氣了。
真不想跟他表白了。
可是,生氣歸生氣,她氣一會就好了,表白還是要進行的。
過了幾分鐘之後,李嬸將洗澡水放好,出了衛生間,“太太,洗澡水已經放好了,我先下去了,晚餐也馬上準備好。”
童小允點了點頭,目送着李嬸離開,才掀開被子下牀。
腿間的不適和痠痛立刻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真他喵的難受啊!
童小允腰痠背痛雙腿無力,一邊在心底咒罵喬莫深那個可惡的老男人,一邊艱難地向衛生間緩步而去。
終於,在泡了兩個小時的澡之後,她才覺得好受一點,晚餐也是在浴室吃的。
然後,她又畫了淡淡的妝,梳好了頭髮,換上禮服,終於在七點多離開家。
雪花舞會在喬治酒店最大的宴會廳舉行,在來的路上,她又打電話給了喬莫深,沒好氣地說道,“喬老頭,我現在已經趕過去了,你也給我痛快點,我……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想到那個驚喜,童小允脣角不由揚起了一抹羞澀的笑容。
要她一個女生主動跟那個老男人表白,還真是很害羞呢。
可是,害羞歸害羞,她卻一點都不排斥。
她就是愛那個可惡的老男人……
但話又說回來,他實在是太能折騰人了,害得她現在還難受呢。
真是的,明知道今天有晚會,他還這樣。
再說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聖誕節呀!
結果嘞,她在牀上睡了一天,連叢憶和杜若的禮物都沒收到,真是虧大了。
“我知道了。”喬莫深淡淡地應了一聲,便直接掛了電話。
童小允秀眉輕輕蹙起,很是不爽。
他這是什麼態度啊?
對她愛答不理的,一點都不熱情。
哎喲真是的,她又不想表白啦!
可是,她哪裡知道,她認爲可惡的那個老男人,今天一天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心痛了整整一天。
他甚至……甚至不敢來見她。
如果不去見她,他們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他真的……不想跟那個小東西分開,哪怕一點點,都不想。
他……真的不想放手。
……
童小允剛一進宴會廳,便被杜若拉到了一邊,埋怨地問道,“小允啊,你怎麼纔來啊?你知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啊?莫白跟叢憶表白了!”
童小允聞言一驚,“這麼快?他也太着急了吧,我不是
讓他等我來的嗎?都是大叔不好,害我錯過好戲,叢憶答應了嗎?他倆現在在哪?”
杜若搖搖頭,“叢憶沒有答應,我也不知道他倆去哪了,我剛纔一時沒看住,兩人就消失了。”
童小允呼出了一口氣,氣得直跺腳,“氣死我了,好戲都沒看到,這個喬老頭真是……看他等一下過來我怎麼收拾他,現在都幾點了,他怎麼還不來啊?他是不是想要分居啊?”
杜若嘻嘻笑了出來,“你注意一點形象,大家都看着你呢。”
童小允四下看了一圈,見大家果然都在看她,微微感到有些丟臉,這才放低了聲音,默默地清了清喉嚨說道,“我先去給大叔打個電話,你在這等我。”
杜若點了點頭,“你去吧。”
童小允穿過全部身穿白色華服的重重人海離開了宴會廳,在走廊裡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撥通了喬莫深的電話。
可是,這個可惡的老男人這一次更過分,他竟然關機了!
童小允簡直要氣瘋了。
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嘛?
怎麼這麼反常?
看來真的要分居了。
童小允氣呼呼地跺了跺腳,纔回到宴會廳,與杜若一起心不在焉地聊天。
就這樣,一直聊到舞會結束,喬莫深都沒有出現。
童小允是真的怒了,心下已經決定了,一定要跟那個可惡的老男人分居!
至於表白……不表了!
可正當她要與杜若一起離開的時候,去又接到了喬莫深的短信,告訴她在頂層的套房等她。
童小允嗤之以鼻,現在連她爸爸都給她發微信,只有這個土老帽,還發短信。
他既然你來了,爲什麼不出現?
不是告訴他有驚喜了嗎?
童小允越想越生氣,卻還是跟杜若告了別,進電梯去了頂層,來到喬莫深的套房。
站在套房門口,她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小盒子,粉脣這才輕輕揚起了一抹甜美的弧度。
這個小盒子裡就是她要送給喬莫深的那條項鍊,吊墜上還刻着她和喬莫深的名字呢。
還是先辦正事,表白吧。
從手拿包裡拿出房卡,童小允開了門,探頭往裡面看了一眼,才進去將門關上。
喬莫深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俊顏之上面無表情,周身散發着一絲絲冰冷的氣息。
童小允只知道她等一下要跟喬莫深表白,微微有些緊張,根本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停下腳步,做了一個深深的吶吐,她才上前,來到了喬莫深的面前,放下手拿包,隨即又將首飾盒雙手遞給了喬莫深,認真地說道,“大叔,聖誕節快樂。”
喬莫深緊繃着全身的肌肉,才抑制住體內想要將她扯進懷中的衝動,咬了咬牙,忍着心底的痛苦,緩緩擡起頭迎上她晶亮的視線,淡淡地說道,“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他說完,立刻低下頭,沒有勇氣再看她。
她的眼神太過熠熠,對他來說卻是最毒的毒藥,在他的心生蝕出了一個大大的洞,空蕩蕩的,生疼。
未來的日子裡,他會一邊回憶着她的一切,在痛苦之中,度過自己的餘生吧。
“是嗎?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童小允興奮地問道,將項鍊放到了茶几上,在喬莫深的身邊坐下來。
喬莫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拿起放在旁邊的檔案袋,一鼓作氣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你簽上字就可以了。”
童小允立刻拿過檔案袋打開,“又是籃球隊嗎?不對,上次籃球隊我後來已經簽字了呀,這是什麼……離婚協議書?”
童小允在看到“離婚協議書”這幾個字的時候,突然大笑了出來,揚手就把協議書丟到了他的身上,“大叔,今天是聖誕節,不是愚人節,你正經一點好不好?快點把禮物給我拿出來。”
喬莫深忽的站起身,聲音低沉至極,隱隱約約還是透着一絲絲的痛苦,“我已經簽字了,你簽完字就可以走了。”
話落,他不再猶豫,大步向門口走去。
他要離開這裡,離開有她的地方。
或許看不到,他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可是,今天一天沒見她,心底的痛,還是那麼劇烈,怎麼也無法平息。
童小允聞言,脣邊笑容終於不見了。
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心下忽的一咯噔,她猛地玩下身拿起茶几上的離婚協議書翻到最後,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心好像被抽空了。
最後那一頁,真的有他的親筆簽名。
離婚?
他要跟她離婚嗎?
爲什麼?
爲什麼突然要離婚?
她做錯了什麼?
不要!
她不要離婚!
“大叔!”童小允立刻追了上去,在門口攔住他,跑到他面前,緊緊抓着他的手臂,仰着慌亂的小臉看着他,“你在開玩笑的對吧?你爲什麼要這麼騙我?大叔,別玩了,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喬莫深濃眉緊緊蹙了一下,因爲心底的那抹劇烈的痛楚,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真的好疼!
他多想將她攬進懷中,告訴她,他是在開玩笑,他們回家。
他怎麼捨得跟她分開?
一顆心,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小手,生生撕開了,鮮血淋漓,痛徹心扉。
“你簽上字就好,我先走了。”
終於,他將她推開,眉宇之間染上了一抹深重的寒意,無情得彷彿他一點都不疼,一點都不痛。
彷彿,他的心,沒有在滴血。
童小允噔噔向後退開幾步,踉蹌着差點倒地。
她又在下一秒大步上前,緊緊抓住他,拼命地搖頭,大滴大滴的淚水順着臉頰簌簌落下,眼淚已是紛飛,“我不簽字,大叔,我還沒有給你驚喜呢,我愛你,這就是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大叔,我真的愛上你了,你別跟我離婚……求你,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大叔,求求你……”
喬莫深呼吸越來越急促,只有這樣才才能緩解心口劇烈的痛楚。
該死的小東西,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跟他說這三個字?
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下定決心離開她,爲什麼要告訴他這三個字?
愛……
此時此刻,這三個字,帶給他的,只有無盡的痛苦,悲傷……彷彿將他生命中所有的陽光與溫暖都帶走了。
沒有了她,他的生命,再次變得黑暗,一片冰冷,沒有一絲的生氣。
喬莫深屏住呼吸,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他身材高大修長,此刻卻氣場全無,落魄似乞丐一般。
那樣高大的他,紅着眼睛的時候,原來也這樣令人憐惜,心疼。
“別再讓我看到你。”他沉聲說道,一把將他推開,大步離開套房,腳下的步子急促而慌亂。
因爲他害怕,被童小允看到他的不捨,他的心痛,他的悲傷。
童小允被喬莫深推倒在地,哭喊出聲,“大叔!”
洶涌的淚水肆意地衝刷她蒼白的臉頰,不顧心底死一般的痛楚,童小允立刻起身追了出去,“大叔,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亂髮脾氣了,你別嚇我,別不要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