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揮手自茲去

揮手自茲去

六、揮手自茲去

和每晚一樣,狄霖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今天黃昏時發生的一幕更是令他心事重重難以入睡,輾轉反側了許久,累極了方纔朦朧地睡去。

沉睡之中,狄霖忽然感覺到似乎有個黑影正向着自己迅速地罩了下來,他猛地一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時卻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牀前,與此同時一縷極爲熟悉、永難忘懷的淡淡氣息幽然傳至了鼻端,這一剎那,他整個人彷彿被定住了似的,一動也不能動。

藉着窗外微弱的幾點星光,狄霖幾乎是難以置信地,微微仰起頭,定定地看向來人。

那個人背對着窗默然地立於牀前,星夜的微光裡,只可隱約辨出他那頎長完美的身形,臉容卻是極其黯淡的一片,融合在周圍的夜色之中。

只是那雙眼眸,還有那雙眼眸之中的神情,狄霖又怎會弄錯?縱然是在如此的暗夜之中,那雙絕美的眼眸依然清泠幽遠,寧靜淡然,有如月下冰泉,卻還又帶着遠天上白雲的悠然與輕寒。

微甜的暖意其中還混雜着淡淡的酸澀,就那樣迅速地充斥了整個胸臆之間,而被這意想不到所突然漲滿的心臟,不堪負荷似的,有如煙花般地爆了開來。一時間,狄霖只覺得自己腦中嗡嗡直響,已無法去思考,滿心裡都只有一個狂喜的聲音在不住地叫囂着:是他,是他,他來了,君宇珩,他原來真的來了!

然而他的身體卻象是瞬間被抽盡了全部力量似的,躺在那裡一動也動不了,只是微仰着頭,那樣專注地向上凝望着,彷彿是要一點一點地分辨出隱沒在暗夜中的那張模糊臉廓上的每一個細節。他甚至想要閉上眼睛然後再睜開,以確定自己眼前所見的並非夢境,但卻又隱隱害怕當自己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的這一切就會真的消失不見。

看着微弱星光裡狄霖微仰起的臉,似乎比記憶中清瘦了許多,也蒼白憔悴了幾分,君宇珩的心底驀地涌起了混雜着憐惜、心痛還有更多連自己也說不出的感覺。

那個時候,就連君宇珩自己都忽然有些害怕自己那已然紊亂了的心緒,所以當狄霖上奏請纓前往邊關時,他當即就准奏了。然而當他意外地接到來自大漠王庭的那封密信之時,一種要失去的驚惶和劇痛突然就緊緊攫住了他,讓他甚至沒有做更多的思量就連夜兼程地趕到了這裡。

悄無聲息地進來,原本是想仔細看看狄霖的睡顏,一直以來都還沒有看過他沉睡時的樣子,可惜的是還未曾近身,就已被發現了。而當狄霖睜開眼眸的那一剎那,那樣一雙純黑如夜色,卻又璀燦如墨晶的眼眸,彷彿星河中的萬千光輝都已溶入了其中,讓人不自禁地爲之沉醉心折。這一瞬,君宇珩忽然想要不管不顧地將眼前的這個人緊緊地擁入懷中,讓這雙漂亮的眼眸中只投射出自己的倒影。

“怎麼?你想不到我會來?”黑暗中看不到君宇珩臉上的神情,他緩緩俯下身子,在狄霖的耳邊輕語着道。

君宇珩獨有的淡淡氣息一下子縈繞在了狄霖的身側,他可以感覺出君宇珩溫潤的脣就近在自己的耳邊,輕柔圓潤的聲音聽起來有如遠天裡的縷縷暮煙,亦遠亦近,而從他口中輕輕吐出的溫暖氣息是那樣真實地吹入自己的耳中,引起絲絲□□。

一直彷彿在做夢似的狄霖,到此時才真正確定了,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睿王君宇珩,君宇珩真的拋下了動盪不穩的朝政,不遠千里地來到了這個大漠荒蠻之地,並且潛入了危機四伏的大漠王庭。

“殿下,您,您不應該來,太危險了。”終於反應過來的狄霖盡力用自己最平穩的語聲說道,但還是頓了一下。其實他原本想問的是你爲什麼來,但話將出口時卻又突然改了口。

乍見到君宇珩時那最初的欣喜漸漸地冷卻了下來,此刻又不覺摻雜入了淡淡的說不出的苦澀。

你爲什麼要來呢?

你真的是爲了我而來的嗎?

我本已接受了現實,已決定了放棄,決定了要忘卻,但你爲什麼?爲什麼又要給我憧憬、給我希望?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在打碎了一個美夢之後,又再給我一個美夢呢?

聽了狄霖的話,君宇珩卻輕輕地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狄霖的耳邊,有如一隻薄而脆的精緻玉鈴,極爲細碎好聽地響着,然後嫋嫋地散到了周圍的空氣裡,變得空靈而虛緲。明明是如許清清泠泠的聲音,卻沒來由地讓狄霖心中一蕩,猶如一串電流在身體內一激而過,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在這種情形之下產生了難抑的慾望,頓時從耳廓紅到了耳根,紅暈又一直蔓延到了頸項之中,他唯一慶幸的是此時夜色濃郁,君宇珩應該不會察覺。

君宇珩輕笑着直起了身子,狄霖不覺鬆了口氣,卻又有些不捨他貼近自己時那清淡如蘭的氣息,他隨即又爲自己的這種想法而一陣心煩意亂,連君宇珩取了一樣東西,送到自己嘴邊也沒有發覺。

感到有什麼在自己的脣上蹭了蹭,狄霖有幾分錯愕,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一粒藥丸送入了他的口中,藥味苦辛,還似乎帶着點微腥,入口即化,頓時一股苦澀發熱的津液順喉流入了腹中。

君宇珩的指尖在不經意間觸到了狄霖的脣角,微涼的指尖柔滑如玉石,儘管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觸,卻彷彿在一池靜水中激起了層層漣漪,那微涼而柔潤的觸感,幾乎要讓狄霖瞬間迷失在了其中。

“這個藥可以解開你功力的禁制,但是需要一些時間,你運功試試。”

君宇珩的聲音令狄霖一驚,他不禁有些窘迫地發現自己居然在此時走了神。他連忙坐了起來,試着調理內息,欣然地發現的確如君宇珩所言,丹田內不再空蕩無物,裡面的氣息有着漸漸凝聚的跡象,看來這個藥的確有效。狄霖不覺有些疑惑地看向君宇珩,他記得賀延曾經說過,這個是他的獨門秘藥,不知道配方根本無法制作解藥,那麼君宇珩的藥又是從何處所得的呢?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只不過這裡並不是爲你解惑的好地方。”君宇珩象是知道狄霖的疑問,淡淡地一笑,“我們還是先離開再說吧。”

狄霖知道的確如此,也就不再發問,起身披衣緊隨着君宇珩走了出去。

一路之上,無論是巡邏的武士還是暗哨均已盡數被制,不時有隱沒在黑暗之中的黑衣人出來接應,狄霖只看出這些黑衣人武功高強自成一路之外,卻一個也不認識,君宇珩這次帶到大漠的並不是羽林衛精英,而且這些黑衣人竟象是對王庭中的道路以及警衛極爲熟悉的樣子,狄霖心中的疑團不禁越來越大。

非常順利的、幾乎可說是波瀾不驚地潛出了王庭,在道旁的一片小樹林裡藏着數十匹駿馬,狄霖認出當中一匹通體火紅、神駿異常的正是君宇珩的愛馬“逐影”。

“你功力尚未恢復,上來!”君宇珩一躍上馬,又向着狄霖伸出了手。

狄霖剛一猶豫,就被君宇珩不由分說地拽上了馬,坐在了自己的身前,打馬揚鞭而去。

等到撒利耶聞聲帶着親衛隊趕至城門時,就只看到數十騎黑衣人衆星捧月似的簇擁着當中一騎,蹄聲如雷地絕塵而去。

望着那當中一騎的背影,原本暴跳如雷的撒利耶驀地靜了下來,靜得可怕。

此時只聽得耳邊一片弓弦聲響起,等撒利耶回過神來,厲聲喝止亦是來不及,“住手”兩字方出口,他身邊的親衛隊已是高舉□□,數箭齊發,一輪急箭如驟雨射出。

弩強矢利,箭如雨下,只是那些人早已奔出了弓箭的射程,大多數箭未及射到已是頹然落下,有的雖然射至卻已是強弩之末,被那些黑衣人刀劍輕輕一拔就挑了開去。

被王一聲的厲喝,那些親衛隊都怔怔地放下了□□,不知所以地看着面罩嚴霜的王。

只這一頓,那些人已奔出了更遠,而當中一騎突然迴轉馬頭,那匹有如火雲般的駿馬長嘶一聲,凝立在了遠方。

馬上之人一領純白色的風麾在夜風裡獵獵吹動,舒捲如雲。雖然隔得太遠看不清楚面目,但那種絕世的風姿和奪目的氣勢卻令撒利耶在瞬間僵立如石。

在這樣的夜色裡,靜靜凝立的君宇珩似乎奪盡了明月的光輝,甚至比天上的明月更加皎潔明亮。

撒利耶深深地看着,看得眼睛都有些發痛。此時此刻,他突然發現了一個極爲殘酷的事實,儘管這一點他早已明白,但卻不願承認,然而此時他卻又不得不承認,他知道,縱然他終其一生,亦是無法擁有象君宇珩這樣的人的。

就彷彿是天上的明月,雖然照耀着每一個人,但你只可以仰望傾慕,又如何能夠將明月置於自己的手中?

君宇珩回過頭,淡淡地望了一眼,就此回馬絕塵而去。

頓時,撒利耶的心彷彿在沸油裡煎過又浸入了冰水裡,如果沒有這一眼,他至少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存有一線奢望,然而這看過來的眼中什麼也沒有,只有平淡,只有視爲陌路的冷淡和視爲無物的漠然。

這一刻,撒利耶那樣清楚地知道,君宇珩這一去,他們將再無交集,也永無相見之日了。

一路上並不見有追兵,數十騎踏沙疾行,捲起風煙滾滾,一路東行。

君宇珩的愛馬“逐影”不愧爲大宛名駒,身高腿長,步幅極寬,此刻在這寂寥如銀的月夜之下、遼闊無際的大漠之中,揚鞭縱馬而馳,只聽得耳際長風呼嘯,眼見得衣袂翻飛如幟,當真有種御風而行的感覺。

君宇珩一手控繮,另一手則環過狄霖的腰身,將他緊緊扣在自己的懷裡,狄霖剛一掙動,就被他更加用力地壓制在懷中。

狄霖掙扎了幾下無果,也只得放棄,任由自己的背脊與君宇珩的胸膛密合得紋絲不透。慢慢地,君宇珩的體溫透過倆人厚厚的衣衫傳了過來,或許是因爲倆個人的體溫加在了一起,狄霖直覺得自己的背部燙熱得幾乎要燃燒起來。倆個人靠得這樣的近,就連君宇珩的心跳和脈搏都清晰得有如感同身受,而耳邊那細細密密的呼吸聲縈繞不去,比起春風更令人沉醉不已。

一陣急馳下來,狄霖忽然感到體內有些異樣,剛開始只是些微的眩暈,現在卻是越來越厲害,服了解藥之後漸漸凝聚起來的內息,突然不受控制地竄入各處脈絡,引得胸腑間氣血翻騰。他亦知道此等險惡之地不宜停留,一直強忍着心中的煩惡,但到底忍不住,“哇”地一聲,噴出了一口血,眼前頓時一黑。

君宇珩感覺到懷中的狄霖突然顫抖得厲害,發覺不對勁,猛地勒馬停住,正看到狄霖蒼白着臉吐出了一大口血,連忙一把抱住狄霖向前傾倒、萎頓下去的身子。

狄霖低垂着雙眼,無力地倚在君宇珩的身上,耳邊只隱隱約約聽到君宇珩似乎在焦急地低喚着他,聲音卻象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過來的。聽着君宇珩那終於不再是千篇一律淡然不變的語聲,狄霖的心裡竟有些莫名的高興,他想開口,然而脣舌卻象是有千斤重,怎麼也說不出口,昏昏沉沉間,他只感覺到君宇珩又抱着自己繼續打馬急行。

這一路奔行更疾,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下了馬踏上了實地,又似乎是走進了一所房子,君宇珩低聲簡短地吩咐了幾句之後,似乎其他的人都一下子走光了。

“……給藥的時候就說過,但沒想到這解藥竟是這麼霸道,不過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微微怔了一下,狄霖纔有些朦朧反應過來是君宇珩正在自己的耳邊輕輕地說話,很輕很柔,有種極其受用的感覺。

狄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倒是那口血吐出來之後,氣息不再全身亂竄,胸腑間的確是好受多了,只是全身乏力得很,不想動彈,連眼睛都不想睜。

正迷迷糊糊的,忽然間一隻手伸到自己身上摸索着、扯着腰帶,狄霖心中一驚,忙用手去推,卻碰在了一隻溫潤如玉的手上。

“我讓人送了熱水來,你泡泡發散一下積淤之氣。”君宇珩輕輕說着,一邊撥開狄霖的手,一邊毫不停頓地解開了他的衣帶,幫他褪盡了衣衫,然後放入了浴桶之中。

狄霖全身無力地靠在浴桶邊,倉促起身時未及梳起的一把黑髮就垂落在桶邊,有如一道蒼黑的瀑布。漫到頸項的水很熱,甚至有些微燙,在熱力包圍和浸潤之中,全身上下經脈中亂竄的氣血漸漸地平緩了下來,他慢慢控制着體內的氣息流轉一週後又歸於丹田之中,不覺長長吁出一口氣,感到通體舒泰,無比暢快。只是他的功力被禁制了數天,再經過這一番折騰下來,體力幾乎消耗殆盡。

“怎樣?是不是好些了?”君宇珩一直在旁邊仔細地觀察着,這時候伸手用指尖輕輕抹去了狄霖脣角邊的一點殷紅,之前已經擦拭過,想是天黑心亂並沒有擦乾淨。

“嗯。”狄霖閉着眼,渾身懶懶的,提不起一絲力氣,連聲音也透着幾分從未有過的慵懶,心下一鬆,睡意不知怎麼地就涌了上來,漸漸地要睡了過去。

明明狄霖脣邊的那點血跡早已經拭淨,但君宇珩的手卻並沒有收回去,而是一點一點地、極爲細緻地描畫起了狄霖的脣形。

狄霖知道自己是應該推開的,但身體卻偏偏又如此貪戀着這一時半刻的溫存,內心裡掙扎猶豫着,然而這指尖輕撫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美好,他現在又實在是太累太困了,所以他既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彈,而是徑自陷入了香甜的沉酣。

君宇珩一瞬不瞬地看着狄霖的睡顏,原來狄霖睡着的時候是這個樣子,沒有了那些在他醒時與年齡不符的沉靜、堅毅、孤傲,隱去了逼人傲氣的臉容顯得有如孩子般柔美無邪,氤氳的水氣讓他的髮腳、眉睫都沾上了細密的水珠,烏黑而溼潤。那溫潤緋紅的臉龐,微抿上揚的脣角,縱然沉睡時也帶着意興飛揚的眉眼,都讓君宇珩的目光流連着,捨不得移開。

“水都快涼了,要睡到牀上去睡。”直到君宇珩似乎帶着笑在耳邊輕喚他,狄霖才勉強睜了一下眼,發現這裡應該是一所普通的民居,極是寬敞的屋子雖然簡陋卻收拾得一塵不染,而自己則正泡在一個大浴桶裡,滿滿的一桶水現在已變得溫涼。

根本不理會狄霖的拒絕,君宇珩直接將他從桶裡撈出來,用一大塊軟巾裹住,抱着放到了牀上,然後細細地開始幫他擦拭身上的水漬。

君宇珩擦着擦着,忽然又停了下來。在狄霖線條優美、肌肉勻稱的肩背上,有一道斜貫背部長近一尺的猙獰傷疤,顯然是新傷,雖然已經癒合了,但新生出來的皮肉與周圍的顏色並不相同,手摸上去還有些凸起的感覺,想來當時所受的傷一定不輕。

“這個,是這次受的傷嗎?”看不到君宇珩的神情,只聽到他清清幽幽地問。

“是,在雪暴中被冰岩劃傷的。”狄霖伏在枕上,感覺到君宇珩的一根手指輕輕地點在自己的肩背上,然後輕輕地打着圈兒摩挲着,那微涼而溫潤的手指輕輕撫摸而過的感覺,真的很好。

君宇珩低低地嗯了一聲,慢慢地繼續撫摸着,之前都沒有發現,其實在這具淺褐色的身體上下還有着很多細小的刀傷劍痕,只不過因爲時日已久,都已經變成了淺淺的一道道白痕。君宇珩若有所思地從一道傷痕撫上另一道傷痕,似乎是想要數清楚狄霖身上到底有多少道傷痕。

狄霖可以感覺得到君宇珩的手指在輕輕移動着,輕而溫柔,使人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他伏在牀上,幾乎又要沉沉地睡去。

但是接下來的那溼潤、熾熱的又是什麼?

彷彿被一道迅急的閃電擊中,狄霖猛地一顫,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君宇珩的脣舌已輕輕舔過他背上的傷疤,重重地落在了他的頸間。

那脣明明是沁涼溼潤的,但是舌卻象是帶着熾熱灼人的火焰,狄霖想不通爲什麼會有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也不及去想、無法去想,因爲接下來的他就被這脣舌奪去了所有的意識。這彷彿冰火極致的脣舌沒有放過狄霖身上的每一處,所到之處,頓時激起了一點一點、無法遏制的顫慄,而這顫慄漸漸地從點連成了線,又漸漸蔓延成了片,狄霖的全身都象是燃起了沖天大火。

君宇珩極有耐心地用手指和脣舌一分分、一寸寸地打開着狄霖的身體,看着這有着優美流暢線條、柔韌而且充滿彈性的年輕身體,在自己手指的撩撥還有脣舌的撫慰之下,難耐地輾轉着,無法抵制地顫抖着,彷彿滾水中的茶葉一般,慢慢舒展着、綻放出最美麗、最撩人的一面。

當君宇珩進入時,就彷彿是風吹過大地那樣自然,但他的動作卻是強勢的、不容置疑的,不僅侵佔了狄霖的每一寸肌膚和身體的最深處,更掠奪了狄霖的呼吸、心跳乃至神智,讓狄霖的每一個迷離眼神,每一聲□□驚喘,每一次扭動迎合,都只是因爲自己而發出的。

狄霖的身體向後仰着猶如繃緊的弓,然而從身體內部向外輻射而出的高熱卻又讓他整個人彷彿要融化了似的,他全身的重量彷彿都集中在了君宇珩緊扣住的腰身之上,他就如同是怒海中的一葉孤舟,全不由已地飄搖起伏,從扶搖直上青雲的巔峰,一下子又衝入深不可測的淵底……當最終的愉悅席捲而來,並且從身體的最深處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全身曼延波及之際,狄霖看到了一片耀眼的白光在眼前乍現,呼吸彷彿停頓了,心跳彷彿停頓了,時間也彷彿停頓了。

許久許久……

君宇珩伏在狄霖的身上,臉緊貼着他的背,這細密光滑的肌膚此刻滿布着桃花般的紅暈,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撫上去時有種奇異的吸力。

“你知不知道,當我聽到你在雪暴中身亡的消息時……”君宇珩輕輕地呢喃着,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得誘人遐思。

他雖然只說了一半並沒有再說下去,但是那無法控制的微顫的尾音,還有緊抱着狄霖腰身的手突然地一用力,雖然緊得令狄霖不禁一窒,但也教他的心中有一道暖流流過。

突然,狄霖轉過頭,臉上有猛然省起的神色,“自雪暴發生到今日一共是十二天,確定我已身亡應該是雪暴後的第三日,但是從皇都到這裡至少也需要十天的時間。”

“是賀延。”君宇珩淡淡地一笑,“他救了你之後的第二天,就給我飛鴿傳書了。”

“賀延?”狄霖不覺皺起了眉。

細想一下,君宇珩此番能夠出人意料地提前抵達大漠,而且又對王庭內的情況瞭如指掌,再加上賀延的獨門解藥,這一切,唯一的解釋似乎就只有賀延。

但是,賀延,他,又怎麼會背叛撒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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