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確實是沒錢了,找陳素芬開口那當然是最簡單的,但再沒底線,白浩南卻不是個卑鄙坑人的傢伙,可以說他再雞賊,那也從來沒害過誰,起碼上過牀的異性都是你情我願,況且他多少還是有那麼一丁點驕傲的,特別是在陳素芬面前。
說着急他也不是很着急,有錢海了花,沒錢吃油渣,對於白浩南這種從來沒理財觀念的人來說,這種窘迫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算算專業生涯二十年,少年球員時候就有補貼,絕對比同齡人更早賺錢,當上職業球員起碼十年,正好趕上中國職業足球的黃金期,在剛開始的時候踏入梯隊,在盛極而衰,又重新洗牌的時候進入職業行列,各種年薪、獎金亂七八糟的福利,少說也拿了有幾百萬甚至近千萬,可以說是順風順水找了後半輩子的養老錢,其實這十年卻基本上都亂花掉了,沒買過房產,沒搞過投資,甚至也沒誰能騙了他的錢,可白浩南就是大手大腳的胡亂花掉了。
所以白浩南選擇賭球賣球,多半還是跟他這種胡亂海花的消費觀念有關係,不然俱樂部的正常收入真的滿足不了他這種有多少花多少的消費,現在賬上存的那點基本都是非法所得,他小心翼翼的不讓人發現自己花得超出收入水準才存下來點錢。
別人沒錢了想的多半是怎麼找工作,多努力提升學習,白浩南腦子裡轉悠的都是撈偏門,本來他打算的還是賭錢,但不是給陳素芬誇海口的到賭場去賭,而是賺學生的錢。
賭場肯定是職業選手,但大學生嘛,多半還是比較單純的,在白浩南眼裡都是肥羊。
喬瑩娜是直接給送到教學樓下的,看得出來她的同學們穿着打扮都很時尚成熟,也沒有大多數女學生那種青澀的遮遮掩掩,白浩南也是嫺熟的把車開進校園以後,才聽喬瑩娜說她們這專業和其他大學生不一樣,臨牀醫學都是要學五年起步的,所以她大三後就時不時的開始見習到現在,明年大五估計就要開始正式實習,現在正處於整個院校最高年級也最跟社會接軌的狀態,她這樣打扮的並不多鶴立雞羣。
下車的時候她本來在好多同學的衆目睽睽下還想翩然回頭給白浩南做個再見的,結果那貨一點不停留,仗着自己對這所院校道路的熟悉,哧溜一下就跑了,像個趕着去接客的……嗯,出租車。
所以那種風馳電掣的消失差點讓轉身的喬瑩娜閃了腰,還是保持住表情,面對一大羣圍上來問八卦的女同學:“找了個男朋友?看起來有點斯文哦……”
“這……莫不是那個低年級傳說的開着小白車的球神大帥哥?”
“大清早的送你來上學,有姦情啊,怪不得最近看起來內分泌勻稱,各項指標都很滋潤的樣子,到底是誰啊?”
“怎麼是個外地牌照的車,不是蓉都本地人?”
喬瑩娜很不屑的笑笑,只問那個說球神大帥哥的是怎麼回事,然後決定下午去看看。
白浩南說的沒錢也是相對沒錢,沒幾千上萬到酒吧夜場裡面去瀟灑的票子,幾十塊加油吃盒飯的錢還是有,相當熟悉地形的把車一拐彎停在醫科大後門外一條巷子路邊,下車就是一家最近經常來廝混的網吧,不過他不是來上網的,只是琢磨着該收網了。
這也是白浩南不怎麼把大學生放在眼裡的原因,以前很少接觸大學生還有點覺得是知識分子,最近搞熟了發現這些拿着爹媽生活費的天之驕子居然成天成天的曠課上午睡懶覺,中午下午網吧打遊戲,除了傍晚前踢踢球算是健康,其他沒比他這瞎混強到哪裡去,起碼現在他是這麼覺得的。
走進這家規模頗大的網吧,一兩百臺電腦前面現在上午九點過已經坐了大半,甚至有不少乾脆就是熬通宵以後,現在跟個青面鬼似的氣若游絲坐在電腦前面還繼續操作鼠標,白浩南看見的感覺就是跟嗑藥吃粉的那些癮君子也差不多了,瞧不起!
他現在已經是熟客了,好幾個圍在電腦羣旁邊玻璃桌邊玩牌的年輕人看見他都紛紛起身:“豪哥,今天這麼早!”
沒錯,白浩南還給自己取了個假名字,以他的文化水平,劉豪這名字普通又豪氣:“嗯,正好吃了早飯沒事兒,他們還沒來?”
但凡比較大的網吧都會有個休息公共區,從來都很少上網玩電腦的白浩南這些天在這裡消耗的時間比較多,也是某次踢了球以後被拉着一起在外面吃了頓學生消費的飯館,喝了幾瓶酒以後給帶到這裡來玩熟的,年輕人中間還有這家網吧的年輕老闆,都笑着說沒來,大家先玩着。
不過不是鬥地主,而是炸金花,這種風行全國的賭博玩牌,白浩南當然也是熟極而流的,起碼從第一天之後,每天不聲不響的贏大學生們一點飯錢油錢是絕對沒問題的。
不是在牌上作弊什麼的,而是強記,第一天藉口不熟,他大多數時間都笑眯眯的坐在外圍看別人玩,實際上把所有人拿到什麼牌是什麼反應,會怎麼選擇給記住了。
這種三張牌比大小的遊戲,唯一的技術含量也就是耍詐心理博弈,拿了好牌裝很艱難,吸引別人投入更多,拿了差牌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嚇退別人的普通好牌,僅此而已。
以白浩南的記性,專心看看,誰愛耍詐,誰膽子小,誰拿了大牌是什麼興奮模樣,誰偷雞耍詐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反正來來去去就這麼十來個人,很快就把各人性格表情瞭然於胸,剩下就算沒什麼出神入化的賭術,起碼追漲殺跌的技術性操作是很簡單的,針對每個人不一樣的特點,靈活機動的反應,這已經是白浩南在球隊時候經常跟隊友玩這個的小把戲。
都不用專業賭術耍詐的情況下,賭博總歸是個博弈論的概率問題,白浩南不懂這種科學,但他的雞賊記性保證不會掉進大坑裡,再見好就收的時不時贏點小錢,幾個小時的積累下來,他肯定是贏的,只不過不一定是贏得最多的那個,所以從來都不顯山露水,學生玩得也不大,每把最多也就兩三百塊錢飄來飄去,所以白浩南要是真的以此爲生,當個蓉都醫科大後門小賭神,不聲不響的混個兩三年,也不是沒可能。
喏,他就是這麼個一天一萬塊能過得風流瀟灑,十塊錢也能玩得開心的憊懶性子,喬瑩娜還真是一語中的,就是沒上進心。
白浩南還給自己了心理支撐,不知道以前在什麼酒局上聽過的一個段子,什麼農民躺在樹下偷懶,被地主抓住了,問他爲什麼不努力,農民振振有詞,再勤奮再努力,最後不就是想這樣舒坦的躺在樹下麼,我現在不就是嘛,何必費那麼大力氣呢。
他覺得這就是哲理了,辛苦一輩子不就是爲了能這樣逍遙自在麼,爲什麼要苦哈哈的去努力呢?
但天天靠打牌過日子,還沒個變化那也很無趣不是?
今天被提醒到彷彿可以把自己的愛好跟賺錢湊一起,白浩南覺得可以一試,當然還是該收的網得收了,比錢還重要。
坐下來輕笑着玩了一兩個小時,玻璃大門的地彈簧發出咯吱的聲音,一羣東倒西歪的年輕人走進來,也是一看見白浩南就紛紛打招呼的模樣。
來了。
誰都沒注意到白浩南提前來了坐在桌邊一直把腳踩在那黑色烤漆的玻璃桌金屬腳橫檔上,用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