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的格洛克插在後腰。
自打把那支阿威從少將警衛那裡隨便找的1911手槍給了阿瑟帶着算是在足球基地防身維護秩序,白浩南就把這支掌心雷給別到後腰了,因爲經常在球場穿着運動短褲和平底球鞋帶隊跑跳,白浩南自然也沒有把槍都挎在身上,這支尺寸小些的格洛克手槍側面做了個鑰匙扣一般的金屬片,正好適合卡在運動短褲的後腰,不然其他沉甸甸的手槍,可能直接就能從橡皮筋的球褲上滑下去。
這分明就是看見白浩南轉身走路,輕薄的訓練T恤下襬露出了這支槍的輪廓,引得這個健壯結實的傢伙選擇搶槍搏命!
算計、膽量和力量,都是上上之選,甚至比阿哩那時候幾個人的合擊顯得更有勇氣,光憑這個伸手拔槍的動作就說明他是懂槍的!
只可惜算錯了白浩南。
恐怕這個對自己的身體也很有自信的傢伙怎麼都想不到這個窮鄉僻壤的賭場路邊,居然想去搶一個前職業足球運動員的槍。
很多人把中國足球運動員罵得一文不值,好像隨便牽十一條狗到場上都比他們強,這不過是孤陋寡聞罷了,隨便一個職業運動員的身體狀況拿出來都可以吊打幾乎所有普通人,白浩南還是個深蹲狂人,這些天在河灘訓練場邊已經重新撿起來他那套每個人都要加強深蹲訓練的流程了。
這種後果帶來的反應就是,對方強勁的力量好像猛拽到了一尊鐵塔,動作是很迅猛,白浩南最多詫異的脖子跟着動了下,然後幾乎全身條件反射的就梗住反彈,甚至還把地面的小鬍鬚給拉起來,而且右手毫不猶豫的直接把那袋兒水果揮起來砸個劈頭蓋臉!
左手再重重的摁住了對方已經堪堪摸到他後腰的手!
這只是瞬間!
可以說那跪了一地的內褲男們還沒來得及擡頭,周圍的黑西裝黑T恤賭場工作人員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白浩南就跟對方扭打在一起!
等周圍的傢伙驚慌失措的拔出手槍來,那袋兒水果已經摔得稀爛,白浩南的右手毫不猶豫的直接一拳打在對方下巴,緊接着右手肘跟上撞擊!
小鬍鬚的反應也不慢,一隻手被死死摁住並不慌着拉出來,也用另一隻手重擊白浩南的腰腹,還提膝撞擊!
動作相當直接狠辣!
白浩南腦海裡只想:“臥槽,你特麼這麼好的身手剛纔面對這些草包賭場安保不動手,來對老子動手搞毛線啊!”
他能做的也就是雙腿夾住對方緊接着兩個男人就滾到地上去!
周圍的工作人員終於反應過來,沒有隨便亂開槍,而是分出來五六個比較強壯的撲上來幫忙,不停的用拳頭和橡膠警棍抽打那個小鬍鬚,還有人討好的把手臂警棍隔在白浩南和對方之間,保證他不會被誤傷,還能使勁撬開對方用力的手臂!
當人上人或者老大的感覺就是好!
白浩南感覺只驚險刺激了幾秒鐘,他就被一羣撲上來的賭場保鏢給拖拽開保護站起來,接着雨點般的抽打都朝着那小鬍鬚去了!
其實提膝還擊都看得出來是小鬍鬚下意識的動作,從發現被其他人摁住狂揍,小鬍鬚就放棄抵抗和繼續搶槍,使勁抱住頭蜷起來隨便這些人打都一聲不吭。
白浩南也只心臟劇烈跳動了那幾秒,站起來急促的呼吸就平復了,再揉揉捱了一拳生疼的右肋腹部沒好氣:“好了!臥槽!別打了!”
打得興起的保鏢們可能一時沒聽見,也不太熟悉白浩南這老大的聲音,然後就聽見白浩南極爲不耐煩的拔出格洛克對着天上砰的一槍:“我說別打了!”
所有人才呆若木雞的站好了,哪怕提着手槍的幾個人都不敢隨便亂動,地方行政長官的姘頭,惹毛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賭場混混怎麼都不敢跟隨便能從軍營拉一堆軍人的上位者們廢話,反而還很羨慕,嫉妒和恨都不敢。
白浩南真的是很不耐煩,隨着在足球訓練場上那些年輕人對他越發尊重,隨便號令一聲都是立刻執行,還有在莊沉香直接覆蓋的辦公樓、軍營等地所有人看見他也是畢恭畢敬態度,白浩南沒發現自己也很容易不耐煩了,只要稍微不順從他就容易發飆!
畢竟他還從來沒經歷過這種隨便掌控別人生殺大權的地位,哪怕只是個姘頭,別人背後口中的男寵,但實際上他真的已經可以在這個鎮子爲所欲爲了,只是白浩南還沒完全意識到而已,他也沒什麼要爲所欲爲的:“放開看看,特麼這都是什麼事兒啊,敢對我動手,來,哥們兒,解釋下爲什麼?”
好幾支手槍這麼指着頭,已經渾身帶着紅腫傷痕的小鬍鬚慢吞吞坐起來,自然不敢有分毫亂動:“大哥,我實在是想搶把槍脫身,我……我真的不是來賭錢的,都莫名其妙關着我打了七八天了,換誰也受不了……真的對不住,我沒想傷害大哥,求大哥主持個公道放我一馬!”
話是說得夠軟,但人還是坐着把手肘放在膝蓋上,沒有按照周圍叱罵的跪着抱頭,有個傢伙明顯是爲了在白浩南面前掙表現,還賣力的跳起來從後面給了小鬍鬚一腳飛踹大罵:“王叔都是你敢喊大哥的?!佔我們便宜!”
小鬍鬚肯定知道這會兒反抗只能招來更多打擊,悶不做聲的捱了,反倒是白浩南皺眉轉頭朝着那邊地上扣動扳機打了一槍:“臥槽你大爺,叫你別打了信不信?!”
年輕保鏢嚇一大跳,趕緊噤若寒蟬的躲到同伴背後去了。
小鬍鬚苦笑着擡頭:“這位爺,我是聽說這邊在招兵買馬,要組成什麼民族軍打仗過來報名從軍的,誰知道在過境的時候一三輪車再換車把我們好幾個人一股腦的拖到這裡來,然後塞了一堆牌給我玩就說我輸了十五萬,我根本就不是來賭錢的。”
白浩南擡頭看之前那個賭場經理,這邊用眼神就給他眨巴示意差不多這意思,反正都是肉票,纔不在乎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呢,反正都是錢。
看看對方的模樣,白浩南拎着格洛克蹲下去目光平視聲音低點:“你是想過來打仗的?”
小鬍鬚臉上都有些鼻青臉腫的痕跡,滿是鬱悶:“本來不想回中國去了,前幾個月去溙國旅遊了一段,就不想在國內太累了,買不起房,也買不起車,就娶不到老婆,感覺在國內活着就是等死,聽說導遊東南亞生活輕鬆很多,這邊還能打仗,每天有五百塊的僱傭兵工資,我就來這邊了。”
周圍還是有聽見的保鏢們忍不住哈哈笑,可白浩南一擡頭目光掃視立刻噤聲。
其實白浩南也想笑的:“每天五百,一個月就是一萬五,一個營五百人,還不算伙食費這些後勤,光是工錢就七百五十萬,你覺得這特麼可能麼?”
小鬍鬚卻有自己的邏輯:“只要打仗獲勝了,再多錢再多費用都能搶出來,這點費用算什麼,只要是能打勝仗的強手!”
白浩南忽然想起對方伸手拔槍的動作,國內能做這種動作的人可少之又少:“你會用槍?”
小鬍鬚聽出來點語氣,立刻擡頭:“我當過兵,野戰部隊特戰大隊的,沒錢送禮留下來當士官當志願兵只好退伍,可除了當兵離開部隊我就什麼都不會了,這特麼都污透了!”
白浩南都能讀出他臉上的戾氣跟對社會的不滿:“你這歲數可不像是剛退伍的兵。”
小鬍鬚沒什麼可隱瞞的:“十一年,退伍十一年了,從公司、工廠到工地,到處都打過工,都混不出來!”
白浩南有點嗤笑:“中國那麼多機會,你都混不出來,你知不知道在這裡你很可能命都沒有。”
小鬍鬚卻有點傲然:“我就愛舞槍弄棒,你說我當兵學的手藝回到社會上能有什麼用處?我又不願作奸犯科的做壞事,連隨便打人都不敢,別提多麼憋屈了,活得太特麼不痛快了!”
白浩南想想站起來:“行了,他也沒錢,這個我帶走,沒意見吧?”
周圍一圈的人從保鏢到經理趕緊點頭哈腰:“沒意見沒意見!”
小鬍鬚喜出望外的跳起來,白浩南覺得這貨好像也太沒城府或者社會經驗了,難道不怕又掉進火坑裡?也沒讓他跟自己一起走,順手指小鎮外面:“順着這條馬路這麼走出去,你能看見路邊有些搭建的棚屋,掛着球衣有些年輕人在那踢球的,告訴他們是王叔讓你去的,你可以在那裡住下來,當然也可以朝着這個方向一直走,大概兩三百公里外的山區,那邊纔是在打仗的邦,我明天早上再過去看看你的選擇。”
小鬍鬚堅決:“現在就能選,我跟着你走!我知道除了在軍隊那套,我只要在外面到處都碰壁,難得能遇見個你這樣願意帶着我的人物,我跟着你走!”
白浩南笑笑撣手,這個動作就是從莊沉香那裡學的,很有上位者的氣勢,小鬍鬚居然就立刻轉身跑了,只穿着條黑白條紋的三角內褲!
估計真是這幾天被賭場打得有點怨恨,連話都不願多說,又或者乾脆連自己所有身份所有東西都不在乎,光溜溜的就這麼跑了!
白浩南跟賭場各位一起吃驚對視下,好幾個跪在地上抱頭的傢伙竟然連忙跳起來依樣畫葫蘆:“王叔!王爺,求您了,我也不是賭錢的……”“我是好人,我也是想來打仗的……”
不知爲什麼,反正這時候再看,白浩南都清晰的感覺到小鬍鬚和這些內褲男的區別,那分明是個鬱郁不得志的退伍軍人,而這些無論身形還是表情神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理都懶得理,轉身回水果鋪子還得重新買一包回去孝敬小姑奶奶。
當然他也立刻聽見背後傳來一大片噼裡啪啦皮肉打擊的聲音!
落到這種地步都是活該,作死小王子白浩南現在最清楚這種因果關係,他就是最典型例子。
駕駛越野車回到大樓院子,正好看見莊沉香儀態翩翩的站在大門口接受採訪,最近這種密度很大,從政府到邦首府還有國際上的都很多,特別是各種國外機構來採訪的幾乎每天都有,但一般在辦公室做訪談的比較多,今天一眼看見,那穿着淡藍色本國民族特色筒裙的漂亮女主持人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白浩南這邊來,在低聲詢問莊沉香什麼,連攝像機鏡頭都轉過來了。
也許有人會覺得爲什麼白浩南總能有前赴後繼的妹子,但不得不承認,有些男人站在一片場景中就是最醒目的那個,假若再有些非同尋常的決定和擔當,妹子不過是個順理成章的附帶成果罷了。
好比現在,基本等於國內縣城十多年前的建築水平院落中,一輛白色大型越野車開進來,走下來穿着運動T恤和黑色運動球褲的男人,高大陽光手裡還提着袋水果,悠哉遊哉的走過來,絕對沒有本地男人常見的彎腰駝背一臉晦氣的瘦弱感覺,光是眼神就大方肯定,對上轉過來的鏡頭也沒半點慌亂,還笑笑點兩下手指,只是目光在那個女主持人臉上多看兩下,感覺應該是首都政府那邊的,不光因爲衣服穿得高級,妝容精緻,最主要是眉眼長相的種族絕對和這邊幾個邦的華裔沒關係,不過包括莊沉香在內,這邊很多混血的,特別是沾了西邊印度的血統,可能這就是她母女倆都有點高鼻深眼的異域特色原因。
只是這次白浩南正準備施施然的繞過這採訪團隊走進樓裡去,剛給莊沉香隨意點點頭,一身寬鬆白襯衫紮在黑色長褲裡面的莊沉香笑着給女主持人說幾句,然後對白浩南親暱的伸手勾手指,而且是那種帶點不好意思的親切淺笑。
以這大半個月同在屋檐下生活的感受,白浩南簡直心知肚明,這女人在演戲!
當然他還是笑着過去,然後被莊沉香親密的挽住胳膊,還把挽起來的長髮輕靠在男人臂膀上:“嗯,這是我未婚夫,也正是他這些日子在協助我推動和平足球在本地區的發展,我們非常有信心把這裡打造成充滿陽光健康的地區,他很陽光吧?”
漂亮女主持人趕緊帶着女閨蜜的那種八卦表情親熱的使勁點頭。
白浩南感受着胳膊上沉甸甸的分量,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其實看起來還多般配的一對兒。